逼近的複雜腔道散出淺紫色的霧氣,吸盤鼓動。


    眩暈感襲來,老館長反應不對,手裏厚厚的老相冊抬起又狠砸下!


    老人枯槁微顫的手依舊擋不住刻在骨子裏的韌勁狠勁,第一反應不是害怕退縮,而是防護反擊!


    “嘭!”


    lethe被厚相冊扇了個大嘴巴子,魚眼懵圈地晃了兩下,根本沒有想到一個老太太有這樣的膽識和反應。


    一組長和二組長震撼,心裏同時閃過一個念頭——


    臥槽,不愧是巾幗英雄!


    lethe的魚眼狠厲地瞪住,人類的手掌變成青蛙一樣的爪蹼,布滿章魚吸盤的爪蹼分泌出粘液,狠狠打向老館長手裏的老相冊!


    “館長!”


    驚變乍起。


    二組長即刻伸腕,閃著金屬光澤的護腕式袖箭露出,彈夾中的收容物品瞬間迸射出去!


    銀灰色球狀彈殼在接觸到汙染質的瞬間如煙褪散,金綠色樹枝藤蔓糾纏而成的小球正射進lethe張大的嘴中!


    “呲——啊!!”


    尖銳淒厲的叫聲霎時炸開,金綠藤球滲出的金綠色汁液硫酸般灼燒lethe的皮肉,密密麻麻纏繞著藤蔓的樹枝在接觸傷口時伸展擴張,又向下紮根在lethe口中!


    但疼痛沒有阻擋住lethe惱火的動作,爪蹼擊打的趨勢未變,甚至速度都沒有改變!


    “呲——嘭!”


    腐蝕粘液沒有侵蝕到相冊,老館長在相冊被腐蝕的前一瞬,想都不想便蜷縮起身體擋住lethe打來的爪蹼——


    幾乎是皮開肉綻,疼痛讓老人悶哼一聲,緊緊護著相冊倒地。


    “我艸你媽的!”


    一組長當即撐地而起,瞬息爆發出的速度可怖,直撲向憤怒的lethe!


    lethe兩側的眼球凸起,腫脹顯形的血管鼓動,赤紅著眼睛伸爪去拔紮根的枝幹,但下一秒就被他過大的衝力按倒在地。


    “呲——啊啊啊!!”


    藤球分泌的腐蝕汁液灌進腔道,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lethe拚命想用尖牙啃碎枝幹,大嘴卻被“樹”根撐起無法閉合。


    二組長雙手撐在管道口利索滑出,忙扶起昏迷的老館長。


    “唐館長,館長!”


    老人家毫無蘇醒的先兆,後背腐蝕的傷口不斷流血,連唿吸都淺薄緩慢。


    “媽的,”二組長忍不住罵了句,“該死的腳盆雞!”


    “救人,快把人送醫院!”


    一組長勒住lethe的脖頸,任由它的爪蹼拍在自己裸露的肌膚上,咬牙催促:


    “你個二傻子還他媽的猶豫個屁,這老子一個人就能控製!!”


    二組長正將老人家背起,聞言怒斥:“你他媽嘴巴放幹淨點!”


    金綠色淨化液體吸收汙染質,拔除的痛苦讓lethe瘋狂甩首,一組長差點控製不住它掙紮的力道!


    “滾你妹,趕緊去!”


    一組長怒聲驟然提高,手中用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給了lethe一拳!!


    “呲——!!”


    lethe突地嘶鳴尖叫,死魚眼裏布滿血絲,口中枝葉亦在瘋狂吸取汙染養分,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向外生長,金綠色的枝幹大手頃刻間成型。


    二組長不再猶豫,立刻背著老館長離開。


    現在沒辦法讓更多人進來,破門而入隻會導致控製區域內微小磁場的改變,影響幹擾儀對異想體的精準壓製。


    資料室可不容許lethe產生的【遺忘】汙染質擴散。


    剛剛lethe想要對老館長下手,分明就是想殊死一搏,抗著幹擾儀的壓迫吸收足夠的養分,賭出一線生機。


    而在他出門的同一時,金綠色大手收攏,向下精準地鉗住lethe的頭顱,將它布滿腔管的大嘴困在掌心。


    “啊啊啊——!!”


    lethe慘叫,被覆蓋的麵上騰出純白霧氣,一組長迅速起身。


    見lethe全身血肉體液被瘋狂吸入大手中,從枝幹灌進它嘴中鼓出的【果實】內。


    異想體拚命揮動著雙手,身體各部位卻迅速縮水變小,眨眼間塞進了金綠色【果實】中。


    “啪嗒。”


    【果實】從半空滾落到地上,晃了晃頭上兩枚金綠的葉子,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我擦。”


    一組長甩了甩自己被汙染因子腐蝕的手臂,忍不住咂舌,“真不愧是新一代收容物品,這過程也夠殘暴的……這是從什麽異想體上取下來的東西?研究組都咋搞出來的?”


    ……


    二組長邁出資料室的刹那就收到了[收容成功]的消息,稍稍放下心。


    “隊長!”他喊道,“老館長受傷了!”


    其餘人員都迅速進入資料室清掃殘存汙染,醫療組人員立刻圍上,將老館長安置在擔架上,熟練地噴塗消除汙染的應急藥物。


    “怎麽樣?”聶蒼沉聲。


    “汙染因子已經清除,但危害已經產生,腐蝕傷口要進行縫合手術。”


    醫療組人員迅速迴答,“老人家年輕時候就受過不少傷,年紀也大了。侵入的汙染因子隻會把這些陳年舊傷都引出來——很有可能滋生惡性腫瘤,這方麵需要進一步檢查。”


    這是汙染因子最大的危害,幾乎是精準地侵害到人體損傷過的部位,引發舊傷的同時造成免疫係統失調。


    除非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員,或者是經常接觸汙染的銜接者,這部分人對汙染因子具有一定的耐受性,體內存在特殊抗體。


    “而且我們不能用特殊方法控製,老人家現在的身體連輕微汙染都受不住。”


    醫療組人員神情嚴肅地將老館長推上移動搶救室,“情況不容樂觀。”


    聶蒼看了眼依舊緊緊護著相冊的老人,下的是死命令,“那就鬼門關裏搶迴來。”


    “卜組,無菌室消殺完成。”醫護人員匯報。


    “我明白。”卜組長鄭重點頭,轉身上了移動搶救室。


    “不容樂觀的話他們說的不少,卜組就愛說這麽一句。”


    一組長抬著血淋淋的胳膊走出來,先把【果實】丟給顧行澤。


    他身邊的醫護人員正在為他清理傷口,等卜組長上了車他才敢嘀咕,變相安慰:


    “我上次被訂書機劃破手指,他還說情況不容樂觀,很有可能會造成破傷風然後演變成壞血症。最後開單子讓我做了血檢,又順道做了個全身檢查。”


    聶蒼:“……”


    一組長憨笑:“所以隊長別擔心,老館長一定會平安的。”


    聶蒼最終歎了口氣,點點頭:“嗯。”


    ……


    “唉……”


    江槿緊緊皺著眉,捧著金色懷表,擔憂地撫過表中的黑白照片。


    “您別擔心。”權珩聲音溫和,“我們加快速度,盡快讓您通過無垢河。”


    江槿小心放好懷表,輕輕應了聲“好”。


    “二城的位置在哪裏?”瘋帽子手裏拿著根細繩,繩子那頭掛著玻璃瓶,走起路來把瓶子裏的怪物碎片晃得顛三倒四。


    “二城在一城的南麵,靠著無垢河也更近。”


    江槿看了眼接近接近半圓的血月,辨別出方向,“繼續沿著這個方向走就能到,我們會路過一大片梧桐樹。


    “二城最大的怪物叫鬆井。它死前為自己建了座菩薩廟,來保佑自己平安順遂,所以死後也喜歡窩在一座菩薩廟裏,就在二城的最南部。”


    “菩薩廟?”權珩撚住一顆佛珠,聞言挑眉。


    她輕輕笑了聲,眸裏沒什麽情緒,“菩薩可沒這麽大功德,渡不了這種作惡畜。”


    罪人必須要受害者掌控審判,報仇雪恨,親手送它下地獄。


    “權姑娘說得對,神仙可管不了這些事,”江槿抿緊唇,眼裏透出恨意,“他該為那些無辜百姓的逝去付出代價。”


    “姐姐,”沐鏡忽然抬手指向前麵,“那裏有一大片樹。”


    眾人看去,見一大片梧桐樹在血月下隨風晃動。薄薄的霧氣彌漫在其間,說不出的壓抑。


    等進入這片梧桐林時,才發現腳底的土地都是血紅色,好像曾經被河流般流淌的鮮血浸染,一遍又一遍,連幹涸都要很長很長時間。


    “這裏的梧桐樹有三十多萬棵,從東到西看不見盡頭,一直守在二城城門前。”江槿觸碰手邊梧桐樹,聽風吹梧桐聲蕭瑟。


    聲聲如泣血,句句訴冤憤。


    “我每次醒過來都會到這看一看,”江槿輕聲道,“聽他們的聲音,更聽他們的悲憤。尤其是風吹梧桐葉的時候,那聲音就像靈魂的哭泣。


    “我能聽出母親哭喊孩子的聲音,妻子哭喊丈夫的聲音,也聽見孩子唿喊母親的聲音,更有嬰兒的慘叫聲……


    “有魔鬼侵占了我的家鄉,殘害我的同胞,燒殺擄掠,把我熱愛的那片土地變成了人間煉獄,把我珍視的百姓鄉親害成了孤魂野鬼。”


    江槿摩挲著梧桐樹的傷痕,顫著唇,“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沒守住城……我當時,我當時要是綁好炸彈,多炸死幾個敵人就好了,能保護一個是一個。


    “我其實根本不值得醒來,那麽多戰友,那麽多鄉親,就隻剩下了我……”


    江槿近乎崩潰地撐著梧桐樹,眼淚砸在深紅的土地上。


    他其實從沒把自己當成什麽英雄。


    這具傷痕累累的身體已經被戴上了某種枷鎖,每一個醒不過來的人都會給幸存下來的靈魂戴上一副枷鎖。


    這份羈絆越深,這副枷鎖就越沉重。


    權珩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很少有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刻,現在卻根本不知道怎麽安慰。


    這份血債太重,後人尚且悲痛憤恨,更何況身在其中的守城人。


    “嚶——”


    仿佛泣血的啼鳴,清麗又悲淒的聲音傳到梧桐林每個地方。


    風吹動了梧桐葉,霧氣瞬間濃稠,遮掩了視線。


    “嗯?”瘋帽子輕撥了下右眼的joker,透過濃稠霧氣看到了淺金色的光芒,疑惑地歪頭,“不是怪物群的能量……這是什麽?”


    不是怪物?


    權珩看向濃霧深處,紅月的光芒將眼前霧氣朦朧出一種詭異感,隱約能看到淺金色的光芒在霧中勾勒出模糊輪廓,悠遠的聲音伴著淺淺鼓聲響起。


    【天地玄黃,罰過酬功】


    *鼓聲笛聲交匯,如破陣樂,視線能看見的盡頭出現模糊的人影,可看見深紅色大氣的祭祀服著身,寬袖向外輕展雙手,麵前濃霧如幕簾向外掀開,視野瞬間清晰——


    那神女佩戴純白點丹唇,眉心一朱砂的儺麵,身下似有霧氣繚繞的波瀾翻滾,讓她騰在半空。


    “儺戲?”權珩看到儺麵的刹那就認出來,她還帶著桑亭去看過相關的舞台劇。


    “儺戲是什麽?”沐鏡好奇詢問。


    “儺戲,也叫鬼戲,”權珩簡單解釋,“起源於商周時期的方相氏驅儺活動,是華夏最古老的一種祭神跳鬼、驅瘟避疫的娛神舞——以後我會帶你去看。畢竟這些傳統,該懂的還是要懂。”


    沐鏡聽話地點頭:“我記住了。”


    霧氣中,神女收攏雙手,如蓮結印向後仰身,腳下霧氣霎那翻湧出海浪,鋪天蓋地如帷幕掀起又平息。


    【日月盈昃,萬神降臨】


    聲音傳來,鼓點開始密集,笛聲降調沉了下去。


    霧氣再次翻湧,身著深衣戴著白色儺麵的眾[神]簇擁著一位身著紅衣的女神。


    詭譎卻又讓人敬畏,神聖而大氣。


    女神緩緩展開雙臂,後方並排的雄獅紛紛抬起頭,黑麵紅鬢,站立在諸[神]身後。


    一時間,排山倒海的氣勢帶著遠古時代的韻味壓來。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遙遠的聲音又響起,鼓點更為密集,笛聲轉為急促。


    霧氣翻湧,萬千長槍從霧氣中伸出,看不清敵人麵孔,壓迫與危機卻已經襲來。


    緊接著霧中走出數位身披鎧甲的戲曲人物,看不清麵容,隻見萬千長槍下壓,將軍屹立不倒。


    紅鬢雄獅與圍攻的豺狗搏鬥,上方白霧忽地遊走出黑氣與金光,與黑色巨蛇纏鬥的遊龍騰雲駕霧身著金光,大氣恢宏。


    畫麵怪誕悲戚,但更為驚豔壯美,爆發出另一種別樣的生命力。


    【勿忘來路,大道長行】


    鼓聲逐漸平緩,霧氣如帷幕再次翻湧,黑氣散去,金龍與紅獅依舊,將軍卻不見身影。


    白霧深處緩緩走出身著白衣,戴白色儺麵的人類,純白靈動的獅子跟在祂身後,周身隱約散著金光。


    祂從霧中走出,停在江槿麵前。


    靜靜站了片刻,祂轉身從身後白獅口中取下一把包裹著皮革的大刀,刀柄上係著一根紅綢,已經有些陳舊了,帶著不散的血腥。


    江槿顫著手接過祂手中的大刀,在刀柄摸到熟悉的刻痕。


    他小心地撫過,腦海中迴憶起老連長殺敵後刻痕的場景,猛地抬起頭:


    “這是——”


    江槿瞳孔驟縮,麵前的白獅已經沒了蹤跡,剛剛遞刀的人也已經不見。


    霧氣散開,梧桐林也已經遠去。


    ——麵前赫然是座被戰火摧殘過的古城。


    ·


    *靈感來自楊麗萍老師的《平潭印象》


    腳盆雞的“能舞”說白了就是抄咱們的。原神裏[魈]的“靖妖儺舞”也是中華儺文化,記好了,別再被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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