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笑道:“肖老哥,其實這是件好事來著。你該這樣想:倘若易帥在我們這邊,你能放心他嗎?”


    “哼,當然不能了。”


    “那不就是了?易帥這種人啊,無論在哪邊,打仗都不可能真心出死力的。倘若易帥在我們陣營裏,我們非但不敢放心用他,還得調出一部兵馬來防著他,束手縛腳的,多不自在。現在好了,他去禍害拓跋雄去了,這個煩惱就變成那邊的了,肖老哥你該高興才對。”


    肖恆想想,歎道:“這倒也是。放著一個不放心的盟友,這比敵人更煩心。我說孟老弟,這次拓跋雄大兵壓境,你可打算如何應對啊?”


    “沒別的法子,水來土淹,兵來將擋吧。老哥,我們跟上次一樣分工,你留下守城,我帶上東陵衛的主力,主動迎擊!”


    “啊!”肖恆有點吃驚:“要野戰嗎?老弟,這太冒險了吧,邊軍兵馬可是我們的三、四倍啊!不行不行,打野戰,老弟你雖然勇猛,但我們兵太少,隻怕耗不過拓跋雄。”


    對歐陽輝,孟聚可以大打啞謎扮作高深莫測,但對肖恆這個盟友,孟聚隻能實話實說:“老哥莫慌。拓跋雄這次進犯,雖然號稱三十個旅四千鬥鎧,但邊軍一貫喜歡虛張聲勢,我估計,拓跋雄的真實兵力頂多也就兩千多三千具鬥鎧罷了。而且這次邊軍的人馬來自懷朔、沃野、高遠、武川等各省,素質良莠不齊,倉猝成軍,邊軍將領之間也缺乏協調,大家都打著保存實力的心思——這樣的軍隊,雖然有三千鬥鎧,但關鍵時候,真的會下死力跟我們死拚的,我想也就是元帥的押衙軍了。”


    肖恆頻頻點頭,旋又搖頭:“老弟你說得沒錯,關鍵時候衝陣的估計就是元帥身邊的押衙軍了,那五旅精銳是元帥的親兵,鎧鬥士們平時被元帥用銀子喂足的,忠心和戰力都是嗷嗷叫。有這五旅親兵衝在前麵,其他兵馬都會跟著上來打順風仗,我們一樣抵擋不住。”


    “倘若拓跋雄真要鐵了心跟我們死拚的話,我們確實頂不住。但問題是,他可能這樣幹嗎?”


    肖恆十分驚訝:“老弟,你不會不知道吧?元帥恨你入骨了,都到這地步了,他難道還會對你手下留情?”


    “元帥想要我的命,這是毫無疑問的,但他更想要的,是大魏朝的皇位!”


    肖恆一震,失聲道:“皇位?難道拓跋雄還想謀逆不成!”


    然後,他自知失言,拍著膝蓋說:“我糊塗了,我還以為是以前呢!景穆陛下已經崩了,慕容家又造反,元帥此時起兵的話,他確實不算謀逆,倒是伐不義的王師了。”


    孟聚點頭道:“先帝還在的時候,元帥的野心已經是路人皆知了,現在慕容家造反,元帥身為拓跋皇室的後裔,他複仇討逆,吊民伐罪,匡扶皇室,然後登基為帝——這是多名正言順的事!這麽大好的機會,元帥怎可能錯過?”


    孟聚這麽一說,肖恆頓時大覺有理,頻頻點頭:“沒錯沒錯,這樣的話。。。”


    “元帥倘若想要稱帝,最大的障礙是占據中原京畿的慕容家,押衙軍是元帥要搶皇位的依仗,他怎舍得拿來跟我死磕?拚光了怎麽辦?


    現在形勢已經很明朗了,元帥在北疆多耽擱一天,慕容家在中原的統治就鞏固一分,元帥將來與慕容家的決戰就更艱難一分。


    憑著手上的九旅鬥鎧,又是本土作戰,再加上我孟聚又薄有勇名——我敢說,沒三兩個月,元帥決計收拾不下我!有了三個月時間,慕容家在洛京那邊能生產出多少鬥鎧來?能招募多少鎧鬥士,組建多少個旅?


    要知道,我們北疆貧瘠,糧草也好,鬥鎧也好,都要靠中原補給的。就算最終元帥能贏,他在北疆這邊跟我耗上三個月,手上的補給消耗光,手下的精兵也是死的死、傷的傷,師老兵疲——到了那地步,元帥還怎麽跟慕容家爭天下?他幹脆直接投降算了。元帥那麽聰明的人,難道會看不到這個嗎?”


    肖恆一拍大腿,喝道:“老弟,你說得太對了!還是你們讀書人聰明,老哥是個大老粗,真的沒你們想得通透啊!”


    孟聚微微一笑,心想這事還得多虧了易小刀的提醒。他跟自己說起,拓跋雄這次的動向古怪,自己才能沉下心來考慮,才發現拓跋雄的動向委實很不正常。


    這是什麽時候了?這是一個諸侯逐鹿的時代,在接下來的四個月時間裏,對拓跋雄也好,對慕容家也好,都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倘若統率北疆軍團的拓跋雄不能在這幾個月裏迅速南下中原擊敗慕容家族,那隻要緩過這口氣來,待慕容家收編了中原各地的官府和軍隊,因為中原地區的人口、財富和武備實力,慕容家實力增長的速度會遠遠超過位於偏僻北疆的拓跋雄。


    設身處地把自己換成拓跋雄,孟聚覺得,除了迅速南下拚死一搏之外,自己根本是別無出路。哪怕拓跋雄對自己有再深的仇恨,這時他也必須得擱下了。


    看穿了對方的窘迫處境,所以,對於拓跋雄號稱三十個旅的強大軍團,孟聚真的毫不畏懼。他笑著對肖恆說:“肖老哥,剛才,有個部下還想勸我去找邊軍講和——開什麽玩笑,到時候,急著求和的,該是元帥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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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昌九年九月二十五日淩晨,東平靖安。


    清晨六時,天色蒙蒙,帶著草原特有芬芳氣息的晨風緩緩吹來,大霧彌漫,整個城市都籠罩一片白色的濃霧,那些城牆、屋頂和廟宇,仿佛是浮在大霧中的一般。


    在靖安城門處,獵獵飛舞的火把光亮刺透了白色的濃霧,留守的肖恆給出征的眾人送行。


    “鎮督,諸位兄弟,祝凱旋歸來!”


    “多保重,老肖。”


    孟聚轉過身,做個手勢。一隊隨從的侍衛跟上了他,旗手驕傲地高高擎起旗杆,用力一抖,一麵黑底的“孟”字主帥旗在大霧中獵獵招展。


    凝神注視自己的旗幟一陣,然後,孟聚轉身對王北星、呂六樓和眾位旅帥說:“出發吧!”


    軍號嗚鳴,排列整齊的軍列堅定而緩慢地在大霧中前進著。走在最前頭的,是擔當斥候的騎兵營,緊接著是騎兵、鬥鎧部隊,鎮標師、黑室師、刺牙師,在隊伍的最後,那是運送鬥鎧的輜重車隊。出征兵馬一隊接一隊地在濃霧中出現、消失,長長的隊伍仿佛永無盡頭。


    隊伍從清晨開始行軍,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霧氣才漸漸散去,於是,蔥翠而壯麗的草海赫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陽光麗日,草原遼闊,於是眾人的心情隨之跟著開朗明快起來。


    這一天,隊伍行進了五十裏多路,傍晚時在荒野的空地上宿營。士兵們搭建帳篷,做晚飯,草原上升起了條條黑色的炊煙。


    孟聚吃過飯,他自己燒水沏了一壺茶,捧著茶杯坐在營帳門口望著西邊的天際出神。


    晚霞被下山的太陽映照得正旺,美豔得讓人迷醉。


    黃昏草原,落日炊煙,邊城戎將,孟聚心頭起了莫名的感觸,悲涼又豪邁。


    入夜時分,前營方向響起了一片馬蹄聲,像是有一路兵馬在急速地接近。孟聚從營帳裏探頭出來張望,卻看到巡邏的鬥鎧已是迎了上去。


    過了一陣,出營的鬥鎧護著一股騎兵入營。很快,執勤的中帳官過來向孟聚稟報:“大人,延桑總管胡豪鐵督察過來了。他有緊急軍情,想立即求見。”


    “讓胡總管過來吧,也讓六樓和北星過來。”


    胡豪鐵是延桑郡東陵衛的總管,孟聚年初上任之後,他來拜會過,孟聚對他印象不錯,覺得他是個蠻能幹的軍官。


    剛一見麵,胡豪鐵對著孟聚就直挺挺地跪了下來,喊道:“鎮督大人,邊軍來襲,延桑告急,請大人速速增援!”


    邊軍會攻擊延桑郡,這是早在孟聚預料中的事,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呂六樓和王北星交換個眼神:出兵第一天就聽到這消息,這可真不是個好兆頭。


    孟聚扶起了胡豪鐵:“胡總管,莫要急切。延桑的戰況如何?弟兄們傷亡如何?”


    “昨天清早,邊軍的前鋒便開到了,我們與他們鬥了一陣,損折了百來號弟兄,但總算把他們打退了,守住了城池。現在,城裏是副總管木春副督察在指揮,末將領著幾個弟兄殺出來求援,本來想一路直奔靖安的,沒想到在半道上就碰到了大人,這也真是天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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