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寬闊而溫熱的胸膛撲麵而來,幾乎在轉瞬之間,又覺一陣天旋地轉,等脊背靠上柔軟的被褥,玲瓏這才反應過來,她被他壓在床上了。


    不僅如此,他還順手拉起一旁的被子,將兩人包了起來……


    玲瓏頓時渾身汗毛豎起,雖是知道要幫他掩護,但這又算個什麽,正欲炸毛,忽聽咚的一聲響,原來船艙的門被踹開了。


    光聽聲音便知來者不善,她一頓,立時不敢掙紮,猶豫一下後,為了將戲演得真切,還特意伸手,環住他的脖頸……


    乍一看去,好一副香.豔景象。


    那闖進門的官差果然一愣,緊隨而至的宋賀趕忙勸道,“使不得使不得,老爺夫人正在休息,官爺請出去說話吧。”


    與此同時,隻見被子裏抖了抖,美人慌忙瑟縮,捂臉哭道,“哎呀,簡直要丟死人,什麽人硬闖人家房門……”


    官差咳了咳,終於退了出去,宋賀忙將門關上,一邊鬆了口氣,一邊暗歎玲瓏演技好。


    卻說被中兩人屏息靜氣,直到聽得外頭徹底安靜下來,船身繼續前行,方放下心來。


    慕容嘯這次很是識趣,立刻主動從榻上起了身,咳了咳,對她道謝加致歉,“方才多謝你,還有,今次也並非有意冒犯……”


    然而事情似乎並不像他想象的這般簡單,卻見她杏目圓睜,嘴唇緊抿,憤怒異常,對他冷笑道,“並非有意冒犯?你說得輕巧!一次比一次過分,下一次你還要如何?”


    上迴是解了前襟躺在她床上,今次居然將她抱進了懷裏,還一起蓋了被,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真不敢想象下次會發生什麽?


    慕容嘯頓了頓,心知此次確實是冒犯了她,但他也是無奈,先前的計劃中,是借她們的身份來幫自己掩飾,並沒有要對她做什麽,哪知這一路官差們查的如此仔細,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咳了咳,又道,“我並非有意,實在情勢所迫,你也看到了,他們速度很快……還請你見諒。”


    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時代,女子的清白何其重要,玲瓏雖然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姑娘,但到底不喜歡這樣隨意被拉來當道具的體驗,她越想越氣,又道,“一句見諒就完了?你懂不懂什麽叫男女授受不親?嗬,想來你是不懂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把我們騙上這條賊船,這些事情都是設計好的吧?真是不擇手段,你有沒有想過,此事對我意味著什麽?你一次比一次過分,若是傳揚出去,我還要不要活了?”


    她是真氣的,這人太過自私,太沒有責任心了!試想一下,如果此時不是她,換做任意一位普通的古代姑娘,被他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豈不是要羞憤投江?


    慕容嘯當然是愧疚的,然而此時,看著麵前氣急敗壞的女子,耳聽她口口聲聲將名聲,生死放在嘴上,那一瞬間,卻忽然升起一股疑問。


    ——如果她真是如此在乎名節生死的女子,又怎麽會冒著生命危險出宮?


    他凝起眉頭,忽然問道,“你……為什麽要出宮?”


    玲瓏一愣,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揚著下巴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哼,休想又以此來拿捏她,現在是在討伐他的責任心,忽然轉移話題做什麽!


    卻見他麵色異常認真,又問道,“告訴我,為什麽要出宮?”


    他看起來果真很想知道的樣子,玲瓏見狀,怔了怔神色,方答說,“為了換種活法,不想白白等死。”


    這叫慕容嘯一頓,問道,“什麽?”


    事到如今,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麽告訴他也無妨了,玲瓏道,“留在宮中,要麽孤獨老死,要麽被人無緣無故的害死,我娘家離得遠,沒有與人爭鬥的本錢,也並不想爭鬥。所以,與其要這樣過一輩子,為什麽不試著改變一下呢?”


    她一雙眸子清澈又堅定,“人活一世不易,憑什麽要白白葬送一生?皇上不缺我這個女人,我也不想並攀什麽高枝,還不若換個活法,如此才能不負這一生。”


    換個活法,方能不負一生……


    慕容嘯心間一頓,卻又問道,“可你既然如此在乎名聲,那麽出宮會帶來的後果,你可有想過,一旦不慎,不僅自己會死,你們整個勇毅侯府也會受連累……”


    “可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沒等他說完,玲瓏便一笑,“我自然是深思熟慮過,現如今除過誤上了你這條賊船,其餘也並沒什麽不慎啊。”


    什麽?賊船?


    慕容嘯一愣,正欲沉臉,卻又聽她道,“不爭取一下,那就隻有等死的份了,可我並不想死。”


    她看向他,挑了挑眉,“現如今隻有你知道,隻要你不告密,我相信我會平安無事的。”


    她的眉眼本就好看,如此淩波一動,沒來由的叫人心間一顫……


    慕容嘯愣了一下,咳了咳,背起手,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道,“我自然說到做到,你放心好了。”


    至於方才那被稱做賊船的惱意,早已不知哪裏去了。


    玲瓏點了點頭,“那就好。”


    看得出來,他雖然專橫了些,但並不像會出爾反爾之人。


    人生價值觀這類的大問題暫且談完,他看了看她的側臉,忽然來了興趣,又問道,“等迴了臨安,你有什麽打算?要知道,你以前的身份必定不能再用了。”


    是啊,以前的身份不能用了,從今往後若想安穩,必須得改名換姓,連名字都不是自己的了,也是麻煩……


    她難得的在他麵前歎了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我自然曉得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想也白想,反正,出都出來了,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迴去領死啊!”


    說的也是,慕容嘯微微點了點頭,想來她既然做到這一步,後頭的路,自然是有所準備的。


    房中一時安靜下來,玲瓏頓了頓,忽然意識到,方才的問題還沒解決的,怎麽扯到自己頭上了?


    果然是被他轉移了話題!


    她於是重新憤怒起來,瞪了他一眼,“你打算這一路都這麽下去嗎?”


    慕容嘯不見愧色,隻是道,“不會的,還有幾天而已,等入了江南地界,就不會有此盤查了。”


    話說完,隻聽她鼻子裏哼了一聲,似乎並不相信的模樣,他咳了咳,加重語氣,道,“相信我。”


    入了越王府的地界,朝廷還有理由查他越王世子嗎?


    隻可惜他並不能袒露自己的身份,所以隻能試圖這樣來勸她信服。


    玲瓏倒也沒同他細究,又歎了口氣,“但願如你所說吧。還有,我不求你對我感恩戴德,隻希望等下了船,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千萬不要有其他人知道。”


    她說這話的時候,隱約透著些嫌棄,這令慕容嘯有些不舒服,不過自己既有言在先,自然也不會失言,便微微凝著眉,嗯了一聲,“當然。”


    又聽她道,“船家那裏,你要交代好。”


    他隻得又道了聲好。


    哎,誰叫有求於她。


    交代完這些,玲瓏咬了咬唇,“外頭安全了,你還不出去?我要換衣裳了。”


    世子大人哦了一聲,於是又乖乖出了房門。


    走了幾步,忽然遲鈍的意識到,有生之年,除過父王母後,自己何時對別人言聽計從過?


    這個小女子,真是……


    思索一番後,察覺實在難以找到詞可以形容她,才隻好又繼續前行。


    本就到了午飯時間,飯做好了,宋賀幫小蓮的忙,替慕容嘯送進房中,然進門卻見,他坐在那,似乎在發怔。


    宋賀頓了頓,喚道,“公子?”


    慕容嘯這才迴神,看了他一眼。


    宋賀道,“飯好了,請您用。”


    他嗯了一聲,看著宋賀將飯菜擱到桌上,將要舉著之際,卻頓在了那裏。


    宋賀察言觀色,忙問道,“公子怎麽了?”


    慕容嘯一時無語……


    沒什麽,就是忽然間嗅到,衣袖間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氣息,類似花香,清清淡淡,還挺好聞的……


    由此氣味,繼而又想到了方才將她撲倒的那一幕。


    那時緊張,沒心思想別的,然此時迴想起來,才察覺那時的感受。


    她是纖細的,又軟軟的,仿佛稍一用力,就能將她腰肢折斷,同她埋在被中的時候,指尖曾無意掃到她的麵頰,居然細膩柔滑,觸感很不錯……


    不知為什麽,望著桌上的飯菜,慕容嘯居然滿腦子都是那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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