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放牛娃熊心這個後患,項羽方舒了一口氣,頭疼的事又接踵而來。


    齊代兩國聯軍左右夾擊,把常山王張耳的十幾萬軍馬殺得潰不成軍。那張耳兵敗之下,投舊部河南王申陽去了。


    趙歇便再次據有趙地,複稱趙王。仍以廣武君李左車為相,拜陳餘為上將軍,號成安君。趙地百姓歡唿雀躍,皆讚大王英明。


    那趙國之亂,還亂不到項羽的地盤。項羽雖有心去剿滅趙歇,還須待整飾兵馬之後。


    事情還沒完。一直被項羽嗤之以鼻的盜匪頭子彭越,被齊王田榮封了個大將軍,續擊敗田安之後,又率軍攻打起大梁來。理由是大梁本是魏地,項羽強占大梁驅走魏豹,叫人看不過眼。


    連魏地的主人魏豹都不敢吱聲,要田榮操什麽心,要為魏豹出頭?項羽這個氣啊,是不打一處出。


    初時想憑彭越一個盜匪頭子,算哪根蔥,還不配朕親自出馬。便派了一將蕭公角來迎戰彭越這個跳梁小醜。


    那蕭公角來到梁地,率兵猛攻彭越占領的城池。


    彭越這次從巨野澤出來後,手下軍馬好似換了一批人,再也不是那幫仗也不會打,鳴金收兵也弄不清的烏合之眾,進退有據,軍紀嚴明。那彭越拿出最擅長的遊擊戰術,也不守城,圍著梁地一陣亂跑。蕭公角便十分得意,以為彭越不過如此。你要跑,我就追上去弄死你!於是帶兵猛追。


    彭越的遊擊戰術豈是浪得虛名?任蕭公角怎麽追,永遠也落在他身後步他後塵。


    彭越的輕騎開始施展騷擾作戰,今日襲擊你前哨,明天又燒你糧車,搞得蕭公角防不勝防,疲於奔命。而且彭越開展人民戰爭,鼓動梁地的百姓起來反楚。那魏人見楚軍占據家園趕走國君,對項羽皆懷恨在心,聽說彭越是為魏豹出頭,紛紛響應,對彭越的遊擊戰術十分的配合。


    就這麽你追我趕,蕭公角也產生了厭戰之心。在一次追擊中,誤入彭越精心紮好的口袋,被殺得大敗,狼狽而迴。


    堂堂的楚軍,所向無敵的雄師,竟然被一群流寇所敗!項羽震驚不已,對彭越開始另眼相看。


    看來不派個有分量的大將,收拾彭越奪迴大梁恐怕不行。


    最得力的英布已封了九江王,不在身邊。項羽這裏,隻有莒城侯右將軍鍾離昧這位智勇雙全的大將比較靠譜。


    項羽便令縱橫家高弟鍾離昧出師大梁,領軍會戰彭越。


    彭越接連擊敗田安,蕭公角,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這人可誇他不得,一誇就得意忘形,自以為不可一世。見到換了鍾離昧前來,還想用遊擊戰術對付。


    鍾離昧初到梁地,吸取蕭公角的教訓,並不主動出擊,反而紮穩陣腳,守住各處險要地方,好像有點膽怯不敢與彭越廝殺。


    彭越在梁地一陣亂跑,見鍾離昧並不來追。鍾離昧不急,他反而急了。在手下人鼓噪下,發起了一次夜間的突然襲擊!


    鍾離昧等的就是這個,早就準備好給彭越一個迎頭痛擊。結果彭越襲擊不成,自己反中了襲擊。


    一場不大不小的戰鬥,彭越大敗,逃迴齊國而去。鍾離昧揮軍追殺,乘機收服了梁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被貶為穰侯的韓成,被查出私通齊趙兩國,令其黨羽接應兩國軍馬攻入潁川,恢複他韓國。


    “好你個韓成,不殺你留你這條命已算客氣,你竟要自己找死!”


    項羽聞報暴跳如雷,立馬下令,斬韓成於彭城曹市,以震懾天下那些反賊。


    秋風蕭瑟,落葉飄零,黃葉遍地。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一間軍丁把守的館舍內,傳來了陣陣劇烈的咳嗽。


    麵無血色的張良,倚靠在枕上,手中拿著一方手帕,不住咳嗽。一邊咳,一邊咯血。


    自上次韓成被貶為穰侯,張良從馬上摔下,就一直這麽病著。身體狀況直轉而下,日漸衰落。


    振興大韓的夢想已成泡影,代表這種夢想的韓成被項羽帶到了離故土千裏之外的楚都彭城。這一切,令為韓國殫精竭慮的張良備受打擊。


    而這禍端的由來,竟是因為她相助劉邦,率先攻下了關中。張良心中深深自責,自怨自艾,腦中時不時映出韓成望著自己的那雙怨毒的眼睛。


    為防備張良逃脫,去漢中追隨劉邦,範增派了一個百將,領一百軍士日夜看守。


    其實就算張良有心出逃,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她策馬。休說是逃到萬裏之外的漢中,隻要她逃出十裏,恐怕也將累死。


    這邊咳嗽聲停,大門外忽然又響起了咳嗽之聲。那聲音十分老邁,範增駐著杖,步履十分的蹣跚。


    此時的範增,已不是剛出道時那個矍鑠的老頭,也不是巨鹿大戰那個豪情萬丈的戰士。歲月無情,為羽兒的江山操碎了心的範增也老了。眉毛稀疏,目光混濁,牙齒也一顆顆地脫落。


    偏偏那羽兒依舊不那麽令他放心,時刻做出衝動之舉,仍要他這位亞父時不時指點江山,把持楚國這個巨艦的舵柄。


    範增的身後,跟了兩人,一位手提藥盒的醫者,一位是手捧白綾的武士。醫者是來為張良續命,武士是為張良來送行。何去何從,就看張良今日如何抉擇。


    守門軍士見了範增,躬身行禮。那範增擺了擺手,領著身後二人長驅直進,直闖內室,到了張良的臥榻前。


    張良眼皮一抬,不經意地望了望範增,問道:“上柱國來此何為?”


    範增嘿嘿一笑,說道:“老夫今日來此,是給子房先生報告一個喜訊。”


    張良神色微微一動:“子房如今命在旦夕,如囚之鳥,有何喜之有?”


    範增那聲調忽然抬高,拱手道:“恭喜先生,先生的故主韓成私通我大楚的敵國,今日已在曹市斬首。從此先生便無所顧忌,可以一心一意為我大楚效命。”


    “噗”的一聲,張良又是一口鮮血噴出,那殷紅的鮮血灑滿羅衾。


    “大王!是為臣害了你。若不是為臣去相助沛公,怎會令你落入今日這步田地!”


    瞬時張良淚如泉湧,嬌軀隻是顫抖,泣不成聲。


    範增連聲冷笑:“先生本是韓國重臣,卻三心二意,去助那不相幹的沛公。致為你家主公引來殺身之禍,現在一定追悔莫名吧?


    你家主公已死,韓國後繼無人,再無複興的希望,先生就死了這顆心吧。


    霸王知道先生身體不好,特命老夫帶禦醫來為先生調製。說是等先生病好,請先生入宮聆聽先生教誨。


    老夫老矣,總不能管我羽兒一輩子,不知何時就會撒手而去。先生正當青春鼎盛,還有多年好活。我楚國的江山社稷,正需要先生這樣卓越的人才輔佐。如先生有意,這上柱國的位置老夫可拱手讓給先生,吾也可以歸隱林泉,養老自在去也。


    先生是否願意接受霸王的美意,讓禦醫為你診治,也好早日康複,一展治國安邦之才?”


    那範增的話先頭還有幾分幸災樂禍,後麵卻說得十分的誠懇。


    如今天下諸侯紛紛造反,時局動蕩不安。項羽的身邊,太需要像張良這樣能一計定乾坤的人物。


    張良眼睛不望那醫者,卻望向範增身後手托白綾的武士,冷笑道:“若是子房不答應,霸王是否要賜吾白綾一條,投繯自縊?”


    範增目光中現出狡黠:“先生乃聰明人,何必明知顧問?”


    張良雙目緊閉,說道:“請上柱國迴稟霸王,子房先前牽掛故主,自暴自棄,致使身體未有好好調養。吾自幼也曾學岐黃之術,想要病好亦非難事。如今故主已死,子房當自思振作,養好身體為霸王效犬馬之勞。這禦醫就不必了,多謝霸王的美意。”


    範增將信將疑,問道:“先生雖說可是真心話?”


    張良苦笑一聲:“子房如今身在彭城,要殺要剮隻憑霸王一句話,上柱國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範增大喜,拱手道:“預祝先生早日身體康複,老夫告辭。”說罷,引了二人蹣跚而去。


    範增走後,張良翻身而起,纖手緊捏,俏目中噴出怒火萬丈。


    殺了韓成的項羽,還想要她去輔佐他的江山社稷?此仇不共戴天,項羽的心思便像癡人說夢一般。


    範增說韓國後既無人是大錯特錯,韓成的堂弟韓公子信尚在人間活的好好的。


    代表韓國希望的韓成既死,隻好將希望投向別人。那去往漢中追隨漢王劉邦的韓公子信,便是另一個希望之星。


    隻有依靠漢王的勢力,才能扶植公子信,再立一個韓國。這一切,太需要那漢王劉邦衝出關中,殺迴中原,與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項羽做一場爭霸天下的較量。


    “沛公,子房已經準備好了。隻要你振臂一唿,子房就會立刻重迴你的帳前。不知你準備好沒有?”


    此刻張良雖身在彭城,她的心,已飛到了萬裏之外的南鄭。那裏有推心置腹的劉邦,有沛縣一幫昔日熟悉的戰友,有令她施展才學的自由空間。而不像在這彭城,連唿吸都感到窒息。


    張良的芳心,又憶起一個親切的身影,那便是她向劉邦推薦的她的信郎。


    “信郎,在婚宴之時你便不知去向。你是否會像當初承諾的那樣,去追隨沛公劉邦,為沛公開創出萬裏河山?”


    張良情思悠悠,喃喃自語。


    與此遙相對應的一幕場景,是旌旗獵獵,金戈鐵馬。威壯的號角連天響起,巨大的鼓聲震天動地。


    秋天是豐收的季節,秋天也是肅殺的日子。


    寬闊的高壇神聖而莊嚴,繡帶飄揚。校場內十萬大軍整隊完畢,刀槍林立,甲杖生輝,正等著漢王劉邦登壇拜將。


    在一顆繡花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楚得肅靜中,漢國丞相蕭何整衣捧書,上壇高聲宣道:“漢王有諭,拜淮陰韓信為武侯、漢朝大將軍!受命之日,大王親賜劍印。三軍將士,皆聽調度。若有違令,皆由大將軍自行發落!”


    接著便是冠冕玉帶的漢王劉邦粉墨登場,走上高壇。


    三軍將士一起山唿:“漢王!漢王!漢王!”等著漢王劉邦開始演講。


    那劉邦的演講詞十分簡單,沒有別的廢話,隻問了一句:“大家想打迴老家去嗎?”


    劉邦的問話十分捧肚,瞬時校場內像炸了鍋,眾人大笑:“這是當然。”


    在巴蜀這鬼地方呆了大半年,誰不想衝出漢中桎梏,迴到故鄉?簡單的一句,就把三軍將士的情緒調到高潮。


    劉邦又拿出某位國家領導人的派頭,擺了擺手,刹那之間校場內鴉雀無聲。


    劉邦又道:“我們今天開設這個壇場,就是要為大家拜出一位能夠帶領大家打勝仗的三軍統帥。他便是——淮陰韓信!請大將軍韓信――上壇接印!”


    “咚咚咚”,戰鼓響起,一陣強烈的震撼氛圍中,頂盔貫甲,意氣風發的韓淮楚踏著堅實而自信的步伐緩緩走向高壇。


    “大將軍印!小生便是那叱吒風雲的戰神韓信,從此將一掃陰霾,開創出人生的燦爛輝煌!”


    韓淮楚忍住內心的澎湃,來到劉邦麵前,單膝著地,向劉邦一拜,接過那象征漢國最高兵權的大將軍印。


    韓淮楚轉身立起,麵向大眾,目光犀利地向校場一掃。


    那目光猶如刀鋒,要說能夠殺人,相不相信?


    全軍皆驚,隨即爆發出了瘋狂的吼聲:“大將軍無敵!大將軍無敵!”


    韓淮楚厲聲道:“臣韓信欽承王命,為三軍統率。自是日起,總督諸軍事物。眾將皆應服本將軍號令,勿有餑逆,違令者斬!”


    男豬腳是怎麽蹦到漢中,作了漢大將軍的?且慢且慢,請聽筆者細細講來。


    時光迴溯,故事要從韓淮楚隨黃石公跨鶴飛翔,去往漢中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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