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戰鼓敲響,血戰拉開了序幕。


    秦軍前排長於射擊的弩軍,踏著整齊的步伐,一步步向前邁進。踏開長弩,箭矢如雨點一般,鋪天蓋地向義軍陣局紮去。數十輛駟馬戰車緊隨其後。


    這是秦軍攻擊的一貫方略:弩軍先上,戰車在後。先射敵一半,再用戰車輾碎敵陣!


    而義軍那望去形貌古怪的木箱,忽然連在一起,結成四道屏障。厚實的木板,將整個陣營掩護其中。


    “哚哚哚”,隻聽到雨點般的箭矢,均插到木板之上。有少許漏網之箭,被武功高強的江湖豪傑紛紛格擋開,竟未有多少收效。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秦軍弩兵已越來越近,已可清晰看到各人的麵容。


    距離越近,秦軍的箭勢道越足。便有箭從下穿過木板,射到義軍腿足。還有箭從上弧形墜下,紛紛落到陣中眾人的身上。


    看著同門兄弟紛紛中箭倒地傷亡,那群江湖草莽便有人按捺不住,欲出陣殺敵,韓淮楚見狀一聲呐喊:“且穩住!”便有那幫人的師長將躍躍欲試之人扯住。


    眼看那秦軍弩手已到八十步遠,韓淮楚手一揮,叫道:“放箭!”


    後排弩手,便張弓搭箭。一排箭雨,從韓淮楚擺的衝軛陣後方朝天射出,作拋物線狀紛紛落入秦軍弩手身上。


    在這種射程內,秦軍長弩的優勢便蕩然無存,義軍前排的木板,卻相當程度地抵擋了大部分的來矢。而秦軍卻未有如此防備,衝上來的弩手們紛紛中箭仆地。


    隨後便是一場箭與箭的散射對決。空中“嗖嗖”之聲,中箭哀嚎慘叫之聲,遍布整個龍武坡。


    秦軍箭手,已到五十步遠。


    義軍陣中,終於響起了進攻的戰鼓聲,“咚咚咚”,沉穩而有力。


    “殺啊!殺啊!”隨著一陣濤天的呐喊,從那四排木箱背後,跳出龍在吼率領的龍翔閣弟子,與虞子期率領的墨俠者,人數有二百餘眾,如矯龍出海,向秦軍衝殺過去。


    那幫龍翔閣弟子,舞動長刀,如一團爛銀,將迎麵射來的箭擋在身外,瞬間便到了秦軍身旁,以排山倒海之勢,砍向手持長弩的秦軍,墨家弟子也手揮短刃,隨之而上。


    這短兵相接,戰場形勢立即突變。江湖中人個個武功高強,能以一擋十。龍在吼一身功力已練至爐火純青,虞子期兩枝短戈上下翻飛,將一幹秦軍如切菜瓜般砍殺。


    此時那長刀的威力,便顯露出來。大刀又重又猛,舞起來大開大闔,在短兵相接時占有極大的優勢。


    車轔轔,馬啾啾,一排駟馬戰車從秦軍弩兵後駛出。每輛戰車之上,均有兩名驍勇的秦將,手持長戈之類的兵器,戰車行動迅速,那秦軍弩兵紛紛後撤,讓出一條道來。


    戰車如同出鏜的炮彈,向義軍陣中衝去。車輪之下,來不及閃避的,當即便被碾死。秦將居高臨下,手舞長刃,見人便搠,一時義軍紛紛仆倒,亂作一團。


    韓淮楚早有準備,令旗一揮,埋伏在木箱後的丐幫弟子,在幫主呂臣的率領下,以地躺身法滾出,手揮鉤鐮槍,便去斫那馬蹄。


    鉤鐮槍如靈蛇出洞,挾風帶火,隻要沾到那馬蹄,便人仰馬翻。駟馬戰車,由四匹戰馬驅動。一馬倒地,另外三匹馬便纏住,不能前進,也被拖累仆倒在地。前麵馬倒下,後麵馬來不及收勢,又撞倒在地。義軍陣前,頓時陷落了一堆戰車,仿佛被推倒了骨牌。


    龍在吼與虞子期,便調轉槍頭,來戰那批秦將,和呂臣布成合圍之勢。秦將本來居高臨下,處於優勢,此時卻陷身倒地的戰車,很多秦將還來不及反應鑽出,便作了刀下之鬼。


    蒙毅的心中,生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自投身軍旅以來,他從沒碰到過這種局麵。


    遠處傳來一片呐喊,人嘩馬喧,卻是發自秦軍大營。


    一哨兵飛馬馳來,唿道:“大將軍,有賊兵襲我大營!”


    蒙毅倒是鎮定,問道:“是何路人馬來襲?”耳哨報道:“是三晉盟盟主張耳,夥同陳餘,率領韓、魏兩境盟下反賊來襲。”蒙毅又問:“對方有多少人馬?”耳哨答道:“有五百餘人。”


    蒙毅微微一笑:“區區五百來人,何足道哉!少上造蘇角將軍已調迴大營留守,何俱他三晉盟!”


    蒙毅在秦軍大營中,留有二千餘人,大半均是精銳騎兵。而且手下愛將蘇角,更是智勇雙全之輩。對於三晉盟的襲擾,蒙毅並不放在心上。他關注的,仍是眼前的戰局。


    蒙毅令旗一搖,秦軍中又擊起了戰鼓。蒙毅環顧四周:“何人願上?”


    章邯策馬上前,說道:“末將願往!”蒙毅道聲:“好!令你領三千輕兵,上陣廝殺。”


    崤山三義中董翳、司馬欣也閃身上前,說道:“末將願隨大哥同往。”蒙毅點頭道:“你們果然兄弟同心,準!”


    三支秦軍輕兵,各持盾牌,利刃,由章邯、董翳、司馬欣各率一隊,飛快湧出秦陣,如三條長龍,直注入戰場。


    那章邯先不正麵殺敵,徑直繞到垓下側翼,兜了個圈,和董翳、司馬欣瞬間形成合圍之勢,將仍在奮勇廝殺的雙方將士圍了起來。


    钜子莫莊一見色變,說道:“不好,龍閣主他們被包圍了。敵軍人數太多,恐怕抵擋不住。”韓淮楚說道:“無妨,好戲還未上演呢。”


    一陣戰鼓作響,義軍中又衝出兩路人馬,便是飛燕門和鯊魚幫兩路豪強。項梁、宋義、項纏與項莊項佗,還有那遊擊隊長彭越,合成一個韓淮楚演練的錐形陣,便向章邯的合圍劈去,很快將包圍圈劈出一道豁口。


    龍在吼虞子期和呂臣便從那豁口邊戰邊退,在飛燕門和鯊魚幫的掩護下,順利撤到了陣地前沿。


    隨後便是一場好殺。崤山三義依仗人多,義軍眾豪靠著武藝高強,展開血拚。戰場上刀光劍影,喊聲震天,屍骨縱橫,流血漂櫓。


    一團烏雲,黑壓壓地按了下來,令人心頭無比壓抑。大雕從四麵八方飛來,越集越多,張牙舞爪,在空中盤旋。隻等戰事一停,便去叼食那遺棄的軍士屍首。


    “是時候了!”韓淮楚心想


    他將令旗一搖。一群墨家弟子,吹起了唿哨。


    哨音一響,從山坡密林處,湧出五十名騎士,所騎的馬匹均用布條係住馬嘴,將馬身塗得如迷彩一般。


    領頭之人狀碩無匹,袒露雙臂,手揮兩隻大鐵錘,正是大力士荊力,轉瞬便衝到義軍陣前。


    義軍伏在木箱背後的盾手,合力推倒那釘在木箱上擋箭的厚木板。木箱上裝有接頭,馬身上安有環箍。那批盾手迅速將接頭搭上馬身上的環箍,那些馬匹拉起木箱便跑。


    盾手紛紛跳上木箱,這批木箱立即變作一批飛快的戰車。馬上的騎士用劍插向馬腹,戰馬吃痛,如離弦之箭,便向秦軍大陣插去。


    這批戰馬,是韓淮楚所能搜羅到的萬載穀中的所有馬匹。均高大駿偉,筋腱壯實。他令人將馬塗如雜草,用布條紮住馬嘴不讓嘶鳴,悄悄牽入密林,便是為了今日這一場大戰。


    韓淮楚手舉長劍,高喊道:“殺!”群豪再也按捺不住,如猛虎出岫,一起隨那批戰馬,掩殺出去。


    蒙毅一見,大驚。想不到韓信讓自己在平坡處布陣,是為了這出突襲!


    馬處平坡,比在坡地更能恣意馳騁,發揮戰鬥力。眾馬奮蹄,眨眼之間,已過了兩箭之地,來到了秦軍陣前!


    那排蒙毅布下的盾手,隻是為了防止弓箭,哪裏擋得住這批近似抓狂的烈馬?見機快的趕緊迴撤,來不及的便被烈馬踏為肉泥。盾手後麵的步兵,被那前排的盾手踐踏,已不成陣形,隻有趕緊調頭,向後疾跑。


    蒙毅隻後悔今日沒帶出多少騎兵。早知要在平坡作戰,就不會如今日這般,將主力騎兵留在大營。此時此刻,陣式已被打亂,想要扭轉敗局,已無力迴天。


    形勢已不容他多想。那戰馬拉來的木箱戰車上跳下許多個猛漢,如虎落羊群,見人便砍,氣勢如虹,勇不可擋!


    等到墜於秦軍陣尾的騎兵,想要迎上去。卻被自家陣中潰敗下來的秦軍阻住,無法馳騁。


    一隊隊的江湖豪傑,突了上來,匯入陣中,追著那敗逃的秦軍,一路砍殺,形如餓虎撲入羊群。


    蒙毅深知,戰場上隻憑一股氣勢。如今氣勢已餒,敗局已經鑄成,縱有五倍於敵的虎狼之師,也無濟於事。


    他暗自歎息一聲,道一聲:“撤!”執旗手聞之,掉轉馬頭,便往大營逃走。秦軍見旗幟已退,再無戰心,萬千人一起逃命。


    韓淮楚領著江湖豪傑,乘勝追去,直欲擴大戰果。殺得秦軍丟盔棄甲,狼奔豕突。群雄均未如此酣暢淋漓地痛殺過秦軍,今日均精神抖擻,個個如煞星臨凡。


    這一戰,秦軍死傷無數,十停人馬,至少折了四停。韓信的帥才,初露崢嶸。


    正在群雄追亡逐北,痛宰敵手之時。戰場之外,秦軍大營內,忽飄來一股腥氣。


    一隻如千年古樹般粗的大蛇,渾身雪白,蜿蜒遊至!


    那大蛇赤目如電,紅舌如簧,頭作三角,猙獰可怖。其長度足有五十米來長,遊動快捷,勝過離弦之箭。身形過處,坡地上的枯草均被壓扁。


    一隊潰倒下來的秦軍,來不及躲閃,被那大蛇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吞進肚內。


    蒙毅大叫:“仙姬,你怎麽把這孽畜放了出來!”


    蛇母妖姬也驚惶道:“奴家也不知道,小白怎不聽我招喚,自己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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