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眾人經韓淮楚訓練,陣法已練得純熟。但還不知,這年輕人還有將軍之才。


    韓淮楚臉脹得通紅,忙道:“韓某何德何能,敢擔此重任。”


    鍾離昧說道:“韓師弟不要謙讓了,咱們哪次同門論戰,不是你論贏了。我看就是三師兄本人,恐怕也敵不過你呢。”


    眾人猶不能相信,名聞天下的縱橫家高徒,一代名將之孫李左車,會比不上這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


    張良朗聲道:“諸位可知,一年前,韓少俠一手棋技驚四座,破解了清溪隱叟鬼穀懸策和墨家關門弟子虞芷雅下出的千年不遇的三劫連環難局。清溪隱叟慧眼識珠,一眼便相中韓少俠,納為親傳弟子。”


    莫莊“哦”了一聲,撫須說道:“原來是他,我看行,就這樣定了。”


    钜子一言,勝於九鼎。眾人再無異議。


    韓淮楚暗想,“自己今後不知會指揮多少大仗,當上叱吒風雲的戰神。眼前這一仗隻不過是自己嶄露頭角的初戰,又有何可懼?”不由豪氣陡生,朗聲道:“既然钜子與各位抬愛,我韓信就不推讓了。不過——。”


    莫莊問道:“韓少俠有何難言之處?”韓淮楚正色道:“這打仗非同兒戲。諸位在座之人,均是一派首領。但要打大仗,需得遵從軍令。軍令如山,違令者斬!”


    眾人齊道:“這是當然!”


    遊擊隊長彭越高聲道:“有哪個敢不聽韓少俠帥令的,彭某第一個就斬了他。”


    龍在吼又白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要是彭幫主你自己不聽號令,又將如何?”


    彭越將手作刀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說道:“先就斬了我彭越。”


    眾人聞言,均嬉笑起來。


    莫莊乃問:“韓少俠將用何法破秦軍,擊敗蒙毅?”韓淮楚斂色道:“待我細細思索,再作論處。”


    於是眾人告辭,各迴自己棚內。


    韓淮楚剛迴到縱橫家弟子居處,就有張良來訪。


    韓淮楚問道:“良弟何事而來?”張良半譏諷半稱讚道:“韓少俠做了江湖各路英雄豪傑的統帥,可春風得意了。”


    韓淮楚苦笑道:“良弟何出此言,你看為兄不正在發愁嗎?”


    張良正色道:“兵法雲,知已知彼,百戰不殆。韓公子可知那秦軍虛實?”韓淮楚搖頭道:“為兄委實不知。”


    張良拋下一句:“欲知山前路,須問過來人。”說畢飄然而去。


    韓淮楚正仔細揣摩張良所雲,鍾離昧走了過來。


    韓淮楚道:“鍾離師兄,你看子房先生所言‘須問過來人’是何意?”


    鍾離昧笑道:“子房先生是要你去問和秦軍有過交戰之人。”


    韓淮楚恍然道:“原來如此,師兄可知這穀中,誰與秦軍交過手?”


    鍾離昧道:“當然是項梁項掌門了。他曾參與秦楚大戰,這秦軍戰力,項梁最是清楚。”


    韓淮楚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去找項掌門,問個清楚。”


    正說話間,氣宇軒昂的項梁走了進來。


    韓淮楚不由笑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提到項掌門,項掌門就來了。”


    項梁和鍾離昧愕然道:“曹操是何人?”


    韓淮楚心道,“汗!怎麽說漏了嘴,提到三國時代的人了。”於是問道:“項掌門所來何事?”


    鍾離昧笑道:“不用問,定是為與秦軍決戰而來。”


    韓淮楚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說道:“晚輩正欲向項掌門請教,那秦軍戰力如何?還望掌門賜教。”


    項梁沉思一陣,說道:“韓少俠,你可知秦軍最可怖的是什麽?”


    韓淮楚道:“晚輩委實不知。願聆掌門教誨。”


    項梁道:“秦軍最可怖的,乃是在戰場不惜性命,以死相搏的狠勁。”


    自從在秦孝公手中,秦國經曆了商殃變法,秦軍戰鬥力可謂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商君書境內》載,“能得爵首一者,貴爵一級,益田一頃,益宅九畝,一除庶子一人,乃得人兵官之吏。”如此重利誘惑之下,秦軍上下,無論將士,莫不在戰場中悍不懼死地殺敵,以求得到更高的爵位。隻要聽說有仗打,秦人就頓足赤膊,急不可待,根本就無所謂生死。


    戰國七雄中,趙國自從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以來,便全民尚武,驍勇善戰。趙國代代均有名將出。


    楚國的楚軍素來蠻橫無理,在戰場上有一股子兇勁。楚莊王就靠這一股子兇勁,稱霸中原,成為春秋時期一代霸主。


    三晉之中,魏國地處中原,物華天寶,武器精良,甲兵犀利。魏武卒挑選條件極苛,須披重甲,持戈配劍。操幾擔之弩,負矢囊內裝箭50枝,攜三日口糧,半天能走一百裏。魏國名將輩出,著名軍事家吳起創出的武卒方陣,在戰國初期雄霸天下。


    而這三國,均為秦軍一敗再敗,喪師割地,最後國亡,便是敗在商殃這招“晉爵製”上。


    項梁略述了秦軍的狠勁,又道:“秦軍的兇狠姑不論,其武器裝備的精良,也是其他各國無法望其項背的。秦軍的長弩,射程是別國的兩倍。秦人以養馬起家,良馬數不勝數,選擇戰馬條件極苛,高需過五尺八寸,探前蹶後,一縱需過一丈六尺。而且——”


    項梁頓了一頓,接著說道:“秦軍騎兵,不配馬鐙。”


    韓淮楚奇道:“騎兵不配馬鐙,何以借力,何以戰場廝殺?”


    項梁道:“秦騎個個騎術高超,配有長弩。他國軍士,根本近不了秦騎的身,便給他們射死了。”


    項梁歎道:“韓少俠,老夫正是自知無把握勝過那蒙毅,方不敢接任帥職。今日來此,是特地想提醒韓少俠,秦軍難敵。”


    韓淮楚聞了項梁一席話,心中怵然。深知他要麵對的,是一支戰無不勝的虎狼之師。更何況這虎狼之師的統帥,是名震天下的上將軍蒙毅。這場自己要遭遇的初戰,可謂艱難無比。


    項梁遂告辭。


    官道上塵土飛揚。


    一匹渾身如同黑緞的寶馬,奮蹄如飛。馬上坐了一人,身長九尺,相貌極為粗獷。馬轡上放了一張六尺長的龍紋大弓,馬上之人手挽一口長刀,神武如同傳說中的天神臨凡。


    隨後兩騎也絕塵追來,馬上各騎了一女,一人清雅脫塵,一人嬌豔絕倫。兩個如同瑤池仙境思凡而來的少女,讓道旁的人均為之側目。隻一飛鴻間,這兩位驚豔的少女就如旋風般疾馳而過,再難一瞥其豔容。


    三人正是從大漠而來的項羽項追兩兄妹,墨家钜子關門弟子虞芷雅。


    自離開大漠後,一路上風餐露宿,曉風渴飲。項羽一行,終於來到了這韓地陽武,墨家總壇所在之地。


    號角一聲長鳴,三人一起駐馬不前。


    項追“咦”了一聲,問道:“虞姐姐,你們墨家總壇處,怎會有人吹號?”虞芷雅搖頭道:“不知。”


    一群山民,拖男攜女,從馳道走來,人數有數十來眾,挽著大包小包,似是要去逃難。


    虞芷雅久在此境,認識這批人,下馬問道:“各位大叔大嬸,你們這是?”


    一山民道:“虞姑娘,不得了啦。你們墨家總壇萬載穀,被上將軍蒙毅率的大軍包圍了。明日午時,將要在龍武坡決戰。吾等怕戰火延及,要趕緊逃難。”


    “萬載穀被秦軍圍困了!”虞芷雅聞言吃了一驚。想不到始皇東巡還未至,秦軍先到了。


    項羽說道:“虞姑娘,這天下英雄被圍,豈不要被秦軍困死。”


    虞芷雅淡淡一笑:“項公子,不用擔心。我墨家總壇,有千斤鐵閘把關,萬夫難進。穀中積糧甚多,就算圍個三年五載也是無妨。”


    項追奇道:“既如此,為何你墨家要與秦軍決戰,就拖它個三年五載算了。”


    虞芷雅搖頭道:“此中必有蹊蹺。”


    三人一路前行,遙遙望見一排營帳,綿延座落於山坡之山。


    前方幾個秦軍,手執長刃,正在驅趕人群。見了三人,喝道:“什麽人?是墨家反賊招來助陣的麽?”虞芷雅忙道:“哪裏的話,軍爺,我們是過路的。”


    那秦軍首領,是一屯長,怪眼一翻,傲然道:“這裏被我們大軍封了,誰也別想進去出來!”


    項羽臉色陡變,正待發作。那秦軍屯長一見,說道:“我看你們,定是要去助陣的反賊,兄弟們,給我拿下了!”


    虞芷雅趕緊拉住項羽,笑道:“軍爺,你看我們像是去助陣的嗎?”那屯長見了虞芷雅攝人的笑容,心神一蕩,不由說道:“不像。”


    他哪裏知道,眼前這風姿卓越的曠世美眉,就是反賊頭目钜子的得意弟子,一個大大的反賊。


    項羽這一路上,倒也老實,沒再去招惹虞芷雅。隻是虞芷雅總被他頻頻投來的熾烈目光,弄得渾身不自在,卻又不好說他什麽。


    倒是項追,總為他這個傻哥哥打圓場,一路上巧笑晏晏,要不然二人之間不知有多難堪。


    三人退了迴去。項追問道:“虞姐姐,現下我們怎麽辦好?”虞芷雅道;“大戰在即,當然要盡快混入穀中。”


    項羽愣愣問道:“這秦軍將山都圍了,我們怎能混進去?”


    虞芷雅道:“無妨,用我的喜鵲鷹,咱們飛過去。”


    項追眼睛一亮:“喜鵲鷹是何物?”


    虞芷雅道:“是我墨家祖師爺創下的神器。隻是想要飛過秦營,須待夜色降臨,方好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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