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湛的馬車走遠,楊九的步子卻越來越快。


    眼見著離金陵城越來越近了,楊九摸了摸懷裏的銀子。


    這些銀子可是他打算拿來買金屬的,大夥兒現在負重能力不錯,可家裏的背簍裝的泥土有限。


    現在他已經把幹泥土換成摻了水的泥,想著法子折騰。


    但年輕人嘛,身體好,吃得又不差,很快就適應了這個重量。


    是以,楊九在十天前就開始積攢銀子買鐵,打算等銀子夠了,去鐵匠鋪打造一些實心鐵球,把原本腿上裝滿土的布袋全換成鐵砂。


    不知道買筆墨紙硯能花多少錢。


    楊九惴惴的走進一家賣筆墨的店。


    剛問了店家,這紙張多少錢,便忍不住驚唿出來,“一刀紙五錢銀子!”


    店家一聽眼前少年的驚唿,就知道是個寒門子弟,這種人每年他都見得多,“我這店已經算便宜的了,你去街口那家瞧瞧,一刀紙六七錢哩!”


    楊九悻悻,他才從街口那家走過來。


    隻是沒想到,這紙竟然如此貴。


    “墨錠多少錢?”楊九又問了一句。


    “有便宜的,一錢銀子。雖說能用個半載,可味道著實不好,還暈紙。稍微好一點的,一錢五,不暈紙。”店家說道。


    楊九心裏拔涼拔涼的,讀書什麽的,果真是有錢人才能玩得起的。


    “那……筆呢?”


    “最便宜的三兩銀子一支!”


    楊九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買一支筆!”


    說著,便從懷裏拿出二十多塊碎成渣的小銀子,方在店家的櫃台上。


    店家忍不住抽了抽眼角,這銀子碎成這樣,有三兩銀子麽,隨即招唿了小二過來稱銀子。


    楊九把毛筆裝到書袋裏,歎息一聲。著實太貴。就相當於一支筆三千塊錢人民幣。若說其他物品的物價跟後世相差無幾。可跟讀書相關的,卻貴到了一個離譜的價格。


    “少年,你隻買筆,卻不買紙和墨麽?”店家問道。


    楊九搖頭,他已經被這死貴死貴的物價下得夠嗆。


    再則,紙和墨,是可以用其他東西代替的。


    他記得後世有一種多次使用的練字的。其實就是用布做的。白色的布下麵蒙一層黑色的東西,用水蘸著在上麵寫。


    雖然不知道下麵那層黑色的是什麽,他可以直接用純黑色的布啊。


    布料比紙墨便宜了不知多少。


    楊九又去布莊轉了幾圈,發現布莊裏有不少形狀不規則的碎布,有些甚至有兩個手掌的長度。


    他詢問了布莊老板,知曉這些碎布是沒人要的,驚喜連連,挑了好幾張能用的白色或者淺藍色布料。這裏純黑色的碎布沒有,倒是有些靛藍色的,和對著白色的布料,也能將就。


    迴到家裏,楊九把兩塊布料縫合在一起,用筆蘸上水試了試,效果不錯,隻是水幹後布料會皺。又撿了兩塊石頭壓在四個角上,效果好了不少。


    明天要用的話,就得熨一下。


    這個就更好辦了。石頭燒熱用布包起來,做個簡易的熨鬥。


    不費紙墨,一年也就費點買毛筆的錢,還是能接受的。有了這麽個法子,以後大夥兒都能親自上陣練毛筆字。


    找到了練字的方法,楊九心情大好,他不經意的瞥到書袋上,摸了摸書袋,書袋裏還裝著一本《禮記》。


    他擰了擰眉,從書袋裏拿起《禮記》翻了翻,還好,內容不算太多。也不是完整的《禮記》。


    也該是這樣的,畢竟李先生教的學生都是十二歲以下的,不少字都沒認全呢,這本上麵的字都是比較簡單的。


    雖說作為一個內陸人,沒學過繁體字,但與生俱來的熟悉感還是有的。


    從同學小胖墩那裏拿來的書,楊九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背得滾瓜爛熟。


    第二天一大早,楊九如往常一般帶著少年們繞著村子長跑,跑完後,少年們去鎮上賣吃食。


    著實沒辦法,現在大家的胃口越來越大,不天天出攤,還真不夠每天吃的。


    楊九帶著書袋上學去。


    教室裏,楊九還是沒有筆墨紙硯,席地而坐,沒人管,反而樂得自在。


    李先生先讓年齡大點的孩子練字,便開始給小孩子們將《三字經》,昨天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


    今日便講了“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中間自然穿插了孟母三遷的故事。


    有了這麽一個故事,小孩子們這一迴總算是聽得津津有味了。


    隨後便是讓小孩子們練寫這十八個字,明天一大早來就要默寫。


    這麽一晃,上午一閃而過。


    下午就是李先生講經史子集的課程。


    經,儒家典著。


    史,史書。


    子,諸子百家。


    集,詩詞匯編。


    昨天李先生講的是《禮記》的經義,今天自然是繼續的,隻是多了些曆史小故事。


    楊九也聽得新奇。


    就比如曆史主講的《太史公書》,也就是後世的《史記》。隻不過李先生講得太過於沉重,這麽反觀,倒是以前看過的《百家講壇》中那幾個教授講的,更合他的胃口,更能記得住。


    下課後楊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小胖墩看著楊九說道:“楊九,你這麽快就把書還給我了,你抄完了嘛?”


    楊九稍稍錯愕,沒想到一天都快過完了,小胖墩還記得這件事。


    “沒呢,我沒筆墨紙硯。”楊九迴了一句。


    小胖墩心裏頓時生起了惻隱,“我把筆墨紙硯借給你,你拿去抄吧,隻要別把我的書弄壞就行。”


    不得不說,楊九對小胖墩生出了些好感,“不用啦,我已經記完了。”


    小胖墩眼珠子瞪得直直的,一臉不信。


    楊九揚起燦爛的笑容,“就這樣吧,我先迴去了。以後我給你帶好吃的。”


    小胖墩撓撓頭,一個窮人家的少年,有啥好吃的。


    ……


    寧王府這邊,趙湛等了大上午就沒見到楊九,眼珠子都快紅了。


    倒是周乾娘發現了趙湛的異樣,無意詢問了一聲,趙湛想著楊九跟周乾娘也是熟人,便隨口說了句,“昨日我遇到楊九那孩子,讓他來王府呢。那個小刁民,竟無視我。”


    趙湛握拳。


    周乾娘恍然大悟,楊九那孩子聰明是聰明,可終究是孩子,怎麽能分得清高低貴賤,肯定早就把世子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是以,周乾娘說道:“要不您親自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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