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燒雞方便麵


    等到晚飯的時候, 隔壁傳來陣陣飯香。


    吱吱悄悄的溜到隔壁去看了一眼,這還了得, 隔壁的軟臥車廂裏門開著, 裏麵有四個年青人,穿的都很幹淨,也很體麵。


    而且, 人家擺開的桌子上有火腿腸, 還有一種她從來沒有聞過香味的麵條,單獨用一隻隻的飯盒裝著, 四個看起來很年青的, 文質彬彬, 像大學生似的年青人, 正在吃呢。


    “小朋友, 要不要吃點麵?”其中一個男同誌問。


    吱吱下意識的小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 轉身就跑。


    仨大的也聞著香味兒了,一起跑到隔壁,去看人家隔壁吃的是啥。


    李承澤見多識廣, 悄悄的跟倆小的說:“那叫方便麵, 是上海產的, 特別好吃。”


    狗蛋和驢蛋倆循香而至, 畢竟農村孩子嘛, 香味兒從鼻子裏竄進去,口水就從嘴角呲流下來了。


    這幾個小夥子對吱吱那個小姑娘挺客氣, 對於三個半大小夥子, 就沒那麽客氣了。


    也是看他們穿著爛, 估計是從農村來的。


    其中一個說:“哎,大的那個, 想吃方便麵不?”


    李承澤沒說話,狗蛋連連的點著頭呢,點頭如搗蒜。


    “這樣,我們幾個的皮鞋髒了,你們來幫我們把皮鞋擦了,我們就送你們一包方便麵,好不好?”那小夥子笑說。


    其實人家應該是在開玩笑。


    但狗蛋當真了,他說:“好啊,拿啥擦?”


    “你想拿啥擦就拿啥擦。”這小夥拿了一包金黃色油紙包裝的方便麵出來,在手裏晃著呢:“擦完了,我就給你。”


    狗蛋連個小手帕都沒有,看這小夥子腳上的皮鞋也不髒啊,索性把袖子一揪,就準備要給人擦皮鞋了。


    結果,李承澤一把把他給拎了過來。


    “狗蛋,你饞方便麵?”李承澤問。


    狗蛋點頭呢:“哥,我就想知道,那麵條聞著咋那麽香。”


    “等哥一會想辦法給你弄,咱可不能給人擦皮鞋。”李承澤說著,就把狗蛋給拎迴來了。


    狗蛋說:“哥,他們的皮鞋不髒呀,我用袖子擦擦完全沒問題的,就讓我擦一下唄。咱還能賺一包麵呢,聞著可真香啊。”


    李承澤死活把狗蛋給拽了迴來:“你是我弟,我是海西縣的土司,土司的弟弟可不能給人擦皮鞋,快走。”


    狗蛋依依不舍啊。


    方便麵的味道,簡直是太勾魂了。


    不過,等他們三依依不舍的,嗅著香味兒迴到自己靠牆的包廂裏,就見媽媽也在忙碌他們的飯呢。


    鹵好的半隻肥雞,蘇向晚把它撕開,再淋上自己帶來的辣椒油,放在桌子中間的飯盒裏,一人一杯開水,再一人掰了半塊饃:“趕緊過來,吃飯吧。”


    幾個孩子這時候才想起來,哦對,自己也是拎雞上的火車哦。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媽媽拎隻雞上火車,簡直是做的太對了,要沒這隻雞,估計今天晚上他們就得被隔壁的方便麵給饞死。


    很快,鹵雞的香味蓋過了隔壁的方便麵香氣,幾個孩子就著鹵雞肉,再加上蘇向晚烙的酥油鍋盔,一口肉一口饃,油津津的就吃起來了。


    一會兒,隔壁幾個小夥子聞見這邊的鹵雞香,有一個大概是香的著不住,專門在包廂門口探頭探腦的,因為門開著嘛,就開始跟蘇向晚攀談了:“大姐哪來的啊,要去哪兒,娃們吃過方便麵沒有,剛才你家那個看起來挺饞的,要不要讓他們嚐一下我們的方便麵?”


    “我家還有饃呢,你們要不要嚐嚐?”蘇向晚一看就是個特大方的,掰了一角餅子,就遞給了這小夥子。


    豬油酥餅,那可是老秦州的特產,裏麵又是苦豆子提味兒,又是豬油雞蛋的,甭提多香了。


    小夥子一口咬下去,酥的掉渣啊。


    他趕忙拿了幾包方便麵過來,往蘇向晚手裏塞著呢:“這樣,咱們換點兒夥食吃吧大姐,我們有方便麵,想吃你的雞肉和餅子,三包方便麵換一張餅,咋樣?”


    蘇向晚可沒接方便麵:“我這餅子裏麵揉的全是豬油雞蛋,你那方便麵幹巴巴的一點點,就是味兒聞著香,那全是味精的關係,真要換,是我不活算。”


    “那要不,五包,五包方便麵換你一張餅,咋樣?”小夥子又說。


    蘇向晚勉為其難的接了五包方便麵過來,給了這小夥子厚厚的一張餅,這交易,不就齊活兒了嗎?


    小夥子覺得一張餅不夠,還在問:“大姐,能不能在給我一張?”


    蘇向晚反問:“那你幫我擦擦鞋,怎麽樣,我送你一張?”


    這小夥子突然明白過來,這個大姐應該是不滿於他剛才取笑她兒子了,臉一紅,一聲對不起還沒說出來了,蘇向晚一笑,已經轉身走了。


    雖然衣服很土,但身段,步伐,那叫一個洋氣。


    小夥子站了半天,歎了口氣,心說:這個大姐又漂亮,又灑脫,也不知道家屬得多優秀,才配得上她。


    用開水衝方便麵的時候,驢蛋和狗蛋倆擠在開水間的門上,貪婪的聞著香氣呢。


    吱吱太小,隻聞到香氣,看不到麵是怎麽泡的,急的快要跳起來了。


    還是李承澤把她給抱了起來,架到自己脖子上,專門讓她看著,水流進去之後,麵條一點點脹起來的樣子。


    把麵泡好了,蘇向晚示意幾個孩子:“一人一口,不準多刨,這幾包方便麵,咱們得吃好幾天呢。”


    狗蛋最饞,抓起筷子刨了一口,燙的哇哇叫著吞了下去。驢蛋也刨了一大筷子,然後把筷子讓給了李承澤:“哥哥,你也吃。”小家夥,笑的牙可白了,天生一股正氣啊,貪吃,但絕不會吃多。


    李承澤轉而把麵讓給了蘇向晚:“今天蘇阿姨又是幫咱們買車票,又是幫咱們要方便麵,最辛苦了,蘇阿姨,您先吃。”


    您都用上了,簡直人模狗樣啊。


    蘇向晚才不會給孩子慣吃獨食的毛病,所以端過缸子大大的刨了一口,才把搪瓷缸子遞給了李承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承澤吃完了給吱吱吃,趕緊吧,你看吱吱都饞成什麽樣兒了。”


    李承澤端過缸子,笑的很有點意思:“宋東海,宋西嶺,咱們仨是哥哥吧?”


    “啊?”倆傻小子對視了一眼:“是啊,怎麽啦?”


    李承澤把吱吱抱坐到了上鋪,再把搪瓷缸子也端到上鋪,然後才說:“孔融都還讓梨呢,咱們做哥哥的,哪能隻顧著自己吃,就剩半碗麵了,全給吱吱吃吧。”


    驢蛋和狗蛋其實都還想吃,但是一想也對哦,那麽香的東西,給吱吱吃才有道理哦,倆人對視了一眼,一人端了一塊饃,就又開始吃了。


    李承澤有點小聰明,但這點小聰明呢,還不肯錦衣夜行的藏起來,非得要顯擺給蘇向晚聽。


    這不,等倆小在上鋪抱在一起睡著了,他就溜下來了:“媽,其實不需要你送餅子,我也可以從他們那兒弄來方便麵的,為啥要送他們餅子呀?”


    蘇向晚摟著吱吱,睡一張軟臥,很是舒服,睜開眼睛就問:“把你的辦法說來,我聽聽。”


    李承澤掰著手指頭說:“隔壁軟臥包廂的那四個小夥子,穿著時髦,又幹淨,條件又好,一看就是條件很好的人家出來的孩子,而且呢,你看他們的行李,也不像是要到海西縣安家落戶的知青,當然,他們也不是搞革命的,搞革命的才不會坐軟臥,他們是怎麽艱苦就怎麽來。那隻有一個可能,他們是搞地質勘探的,地質勘探隊的人現在可有錢了,我跟你說,我爸跟地質勘探局的領導認識,我要是能有時間跟他們單獨聊聊,他們肯定會送咱們方便麵的。”


    蘇向晚還以為他要說啥呢,沒想到狗蛋想的辦法是擦鞋,這大少爺也不算太能幹,要搞的還是歪門邪道。


    拎起他的耳朵,蘇向晚說:“李承澤,大清早亡了,你爸和你外公也早就去世了,你現在不是公子哥兒,可沒人賣你的人情,知道我為啥專門鹵半隻燒雞,還帶那麽多饃不?就是怕你們幾個小家夥上了車,要饞人家的吃食。你給我記好嘍,你一分換我一分,人活著,就活個心裏踏實,我才不管對方是誰,我跟任何人,都是能力換能力,本事換本事,哪怕領導人來了,咱也挺得起胸膛,知道不?”


    狗蛋和李承澤這倆喜歡走歪門邪道的,就必須得一點點的,讓他們知道,走正道,堂堂正正做人的好處。


    當然,這種東西,你講大道理沒有用,就必須得是在生活中言傳身教。


    李承澤看蘇向晚眯上了眼睛,伸手才悄悄摸了一下小吱吱卷卷的黃頭發,啪的一巴掌,手就叫蘇向晚給打落了。


    小家夥摸了摸鼻子,爬上上鋪,睡覺去啦。


    沒有劉在野的,愉快的旅途,就這樣開始了。


    ……


    海西縣,白楊鎮。


    要沒到過這地兒的人,是無法想象這個地方的大和風沙的。


    而且,這地兒的土坯房子,也全都是矮矮的,臥在風沙之中。要在解放前,這地兒全是牧場,但現在,全變成農場了,一個又一個的,都叫勞改農場。


    蘇向晚的弟弟蘇富富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今天把他媽趙銀霜給罵了一頓。


    然後,扛著鋤頭出了門,就準備去上工。


    小夥子今年十五歲,因為是勞改嘛,頭發全是剔完的,大太陽下,一個青光亮的腦門子,瘦的皮包骨頭,扛著鋤頭的肩膀上,全是拉車的時候磨起來的老繭,叫陽光照著,泛著紅。


    他邊走,就又有點兒懊悔了。


    事情是這樣的,他和他媽趙銀霜到這兒已經有四年了。


    估計再想迴家鄉清水縣是沒希望了,然後呢,現在在勞改農場,有倆男人同時對她還不錯。


    一個是農場裏趕牲口的車隊隊長,叫馬喜軍。


    還有一個,則是從北京來的一個下放人員,據說在下放前,是某個國有銀行的主任,叫趙國年。


    這倆男的,馬喜軍四十五,趙國年四十七,都跟趙銀霜年齡差不多。


    分明,蘇富富都覺得,趙國年有文化,有談吐,比馬喜軍好得多。


    但是呢,趙銀霜卻堅決不肯答應趙國年的追求,反而是跟馬喜軍走的比較近,她的心思蘇富富能不清楚嗎。


    那個馬喜軍雖然粗俗,但是吧,因為是養牲口的,手裏有馬糧,就是灰豆子和大麥,馬喜軍自己吃馬糧把自己吃的又壯又結實的,還總想著送趙銀霜一點,勾著趙銀霜,讓跟他好。


    不過,一直以來,蘇富富都防著老媽跟馬喜軍走的太近。


    但今天,蘇富富早晨起來,居然抓到馬喜軍在給母親趙銀霜送灰豆子。


    要知道,灰豆子可是農場裏牲口的糧食,趙銀霜要拿了,真給勞改隊的人知道,吃牲口的口糧,那可是要判刑的。


    蘇富富聽到以後跑出去,兩棍子打跑了馬喜軍,把他媽也給吼了一頓。


    然後,他留下坐在地上抽泣的母親,就從屋子裏出來了。


    小夥子抹了把眼淚,大清早的,賭著氣,連口飯都沒吃,肚子餓的咕咕叫呢。走了幾步,就又後悔了。


    畢竟母親今年也才四十二歲,自打十五歲生了大姐之後,到現在,為了幾個兒女的操持,就沒停過。


    這把年級了,本來該是他孝敬老人的時候,卻讓她受這樣的苦,富富心頭是真難過啊。


    仰頭望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黃天蔽野,蔽野上間或凋零的幾顆樹,路邊供銷社的門上,一隻風車呲啦啦的,給風刮的轉著。


    蘇富富想起自己離家的那一年,他還答應大姐,要給倆小外甥一人做個風車呢,唉,也不知道姐姐還活著沒,更不知道倆外甥還記不記得他。


    這個年頭啊,有些人親屬離散,一眼就是一輩子。


    他想起幾個外甥,就特後悔,後悔當初大姐最後一次迴娘家的時候,沒把他們給抱一下。


    富富抹了把眼淚,聽著一聲哨子響,趕忙扛起鋤頭,上工去了。


    兩天兩夜的火車,驢蛋和狗蛋是隻要天一亮,就不眨眼睛的要盯著窗外的。眼看著綠意漸漸沒了,隻剩下無邊的黃沙,倆孩子還好奇的,盯著窗外看呢。


    “要在解放前,你們都是我的奴隸。”李承澤一聽說到海西了,趕忙穿著鞋子呢:“我爸說,他小時候在海西,但凡有人見了他,都得跪著。他不論走到那一家,那家子都得給他喝最好的酥油茶,還有油果子。”


    小夥子有點得意忘形啊,揉著吱吱緊巴巴的才紮成的小辮子,說:“你就是土司的妹妹,他們要跪我,也得跪你。”


    吱吱百無聊賴,正在撕手上的倒刺呢,一撕就是一個小血泡兒。


    撕出來,還故意抹成一攤子給李承澤看。


    李承澤暈血啊,一眼看過去,又頭暈又惡心的,就把她的小爪子給捂上了:“不準撕了,趕緊,把你的手包起來。”


    “就不,你這個膽小鬼,喝涼水,哼。”吱吱說著,得意的,搖晃著手上的大血泡兒了。


    蘇向晚和才從臥鋪車廂趕過來的宋青山,一人手裏拎著兩隻大包,隻得喊驢蛋來給吱吱止血:“宋東海,給吱吱一片創口貼,這就要下火車了,這地兒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可得小心點兒,不以走丟。”


    隔壁那幾個小夥子也要下車,不停給蘇向晚豎著大拇指呢:“大姐,你那餅子烙的可真好吃,還有沒?”


    餅子就著方便麵,一路上幾個小夥子吃的甭提多開心了。


    狗蛋揚著背幹糧的包呢:“哥哥,我們的餅子已經吃完啦。”


    小夥子摟了摟狗蛋的頭發,抬頭看見個兵哥哥,一米八幾的身高,軍裝有點皺,胡子有點粗,懷裏抱著個小閨女,頓時明白了,原來,隔壁漂亮的大姐,是個軍屬。


    小夥子看了半路,才笑著走了。


    倆口子帶著仨孩子出了火車站,除了宋青山之外,幾個孩子全是久久的大張著嘴巴,好長時間都沒能合得上。


    黃沙,黃土,還有幾棵快被曬死的白楊樹,以及光禿禿的,快要被曬融化的街道,就是他們旅途的終點。


    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不是個人能呆的地兒啊。


    宋青山要去的地方,叫白楊鎮,而蘇富富和趙銀霜呢,恰好就在白楊鎮。


    所以,他們拎著大包小包,又趕到了火車站旁的汽車站,汽車站上,據說有一班能到白楊鎮的班車,再過半個小時就要發車了,要等下一班,得到明天早上。


    那怎麽辦,趕緊跑啊。


    長途汽車站確實有一輛班車,但是,班車下麵擠著的人,隊伍長長的,從街這一頭排到了那一頭,而那個小班車,頂多就能坐二十個人。


    有個售票員在往車上塞人呢,還不停的喊說:“同誌們,往後擠啊,再往後擠一擠,後麵還空著呢。”


    然後,上一個,就聽裏麵哀哀的慘叫聲,關鍵是,大夏天的,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層子的臭汗,老遠的,蘇向晚聞著,都快要吐了。


    蘇向晚突然迴頭,就問李承澤:“土司大人,去,上去給你的奴隸們說一聲,說不定他們把這輛車,全讓給我們呢。”


    李承澤俊白的小臉驀的紅了一下,居然把頭偎到宋青山的懷裏去了。


    驢蛋和狗蛋倆得意的笑著。


    這樣揶揄哥哥,可真好玩。


    “怎麽樣,青山,這車你能擠得上去嗎?”身後一陣皮鞋誇誇誇的響聲,老宋家一家子迴頭一看,尤其是李承澤,大夏天的,居然把孩子給嚇了個,小臉兒煞白。


    劉在野還戴著副墨鏡呢,手裏居然拎著一把黑色的,質量一看就特別好的傘,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就遮到蘇向晚的頭上了:“小蘇同誌,這麽大的太陽,對你的皮膚不太好,還是打把傘吧。”


    這叫什麽,殷勤獻的赤裸裸啊。


    蘇向晚覺得,宋青山要還發現不了劉在野的狼子野心,他就真的是根實心子的榆木棒子了。


    “你開車來的?”宋青山問。


    劉在野說:“是,開車。”


    現在的火車速度,隻有80碼,而且半路上還要不停的停車,給別的車讓道,再或者,站台停靠。


    但是劉在野開著吉普車,速度是可以達到120的。


    所以,估計他昨天就到海西了,這人皮膚白,愛幹淨,時不時的就要撓一下胳膊,顯然,昨晚給海西的蚊子叮慘了。


    “那行吧,孩子們上車,咱們坐你劉伯伯的免費車去。”宋青山問劉在野。


    劉在野等的就是這句啊:“當然可以,白楊鎮是吧,走吧,坐我的車。”


    幾個孩子這會兒啥話也不說,乖乖的就跟著上車了。


    劉在野自己開車,在這荒涼的,除了沙子就隻有幾件快要被曬死的白楊樹的原野上,吉普車漆麵光滑的,能閃瞎在天上徘徊的,老鷹和禿鷲的眼睛。


    他亮眼的就像一道閃電。


    “青山是要去土建一局吧,你就在這兒下吧,我帶嫂子去農場,怎麽樣?”到了白楊鎮,劉在野一腳刹停了車,說。


    宋青山一迴頭,就見妻子似笑非笑的,在盯著自己看呢。


    不過,轉身,他居然真的下車,提起行李包,這就準備要走啦。


    蘇向晚心說,這該不會真的是個實木棒槌吧?


    沒看見他的前戰友對他的妻子,現在叫個虎視眈眈嗎?


    但是,宋青山老老實實的揮著手呢:“我估計今晚加班,明天到農場去找你們。”


    蘇向晚氣的跺了一下腳,心說這男人,簡直是把大肥羊和小肥羊一起送入狼口了呀,他也不知道著急一下的嗎?


    “白楊農場,共分著十一個隊,你媽趙銀霜和你弟蘇富富,是在七隊,怎麽,咱們現在直接去七隊嗎?”劉在野假裝不經意的,望了一眼後視鏡裏的女人。


    她穿的很樸素,梳著兩條大辮子,這麽熱的天,懷裏還摟著一個小閨女。


    皮膚不算太白,但解開的襯衣扣子那兒,好吧,非禮勿視的地方可白了,顯然,這是屬於一捂就能到皮膚特白皙的那種女同誌。


    “那就走吧,不過,能不能開點兒空調啊,這車可實在太熱了。”蘇向晚說。


    “小蘇同誌,你也想的太美了點兒吧,車裏能給你有空調?”劉在野說。


    蘇向晚想了想:“也是,現在才70年啊,車裏不該有空調的。”


    真正的車載空調,要到65年左右,美國人才會搭載到福特車上,而現在,國內大部分的越野車都還是解放前的玩藝兒,裏麵能有暖氣就不錯了,有空調,那真是想得美。


    “車上有水吧,你不是自願要給我們當車夫嘛,趕緊給我們弄點水喝啊,這也太熱了。”蘇向晚又抱怨說。


    她還不停煽動自己的領口。


    撩者無意,看者有心。


    劉在野莫名有點兒口幹啊,很想搧自己一巴掌。


    因為,他都不知道這一趟跑來的目的,簡直就跟著了魔似的,這真是給人做車夫呢。


    “渴就挨著,這地兒哪來的水。”劉在野一腳油門殺到了七隊,下車一把拉開車門,本來心裏特鄙視蘇向晚。


    還是覺得她沒文化,還帶著這麽一長串的孩子,而且,看自己的時候,神色一點都不善良,沒有妻子那種溫柔,依賴式的感覺。


    但是,等拉開了門,他就不由自主的說:“把傘打起來吧,這地兒可太曬了,估計得曬脫你一層皮。”


    說完,劉在野又恨不能搧自己一個耳光:還是嘴太欠啊,給這種女人獻的啥殷勤。


    蘇向晚下了車,遠遠兒的,就見一個大概四十多歲快五十歲的男人,站在大隊供銷社的門口,正在大陽底下捉虱子。


    她看了一眼,莫名覺得這人眼熟啊。


    就跟李逸帆是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人一樣,這個人,多看兩眼,蘇向晚就能認出來了。


    這個人從改革開放之後,將會成為共和國最有錢的一批人之一,到10年左右,他就是共和國的首富了。


    他的名字叫趙國年。


    將來的大佬,蹲在海西縣,白楊農場裏的大太陽底下捉虱子,蘇向晚很慶幸自己穿越一趟啊,真是活久了,什麽都能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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