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有些人族修道者再不願意退守平南,將中土拱手讓給獸族,可此時也無計可施了。


    況且在帝天淩的眼裏,東池漓的傷勢最重要,就算是整個妄仙道都崩塌了,他也要叫東池漓活著,他人的性命,又何幹他事?


    “媽!媽!”遠處傳來無邪哭喊的聲音。


    此時,躲在開天城中的無邪、鴉煞和芮清明方才脫離險境,並且朝這邊奔來。


    想必三人就算在城中,也將之前的事情瞧了個一清二楚,隻是迫於城外的高溫,不得貿然外出罷了。


    芮清明往這邊掠的過程中,目光不時放在手心,那是一灘晶瑩的冰片,更確切的說,是今生船的碎片。在這場災難中,沒想到就連天外之兵今生船也未能幸免於難。


    他長歎一聲,隨手將今生船碎片揚開:“別了,老夥計,多謝你,堅持到了最後一刻。葬於此地,也是對你的尊重吧。”


    無邪落到帝天淩的身邊,目光望東池漓身上一放,登時渾身一軟,就往後倒去。


    所幸鴉煞已經跟了上來,及時扶住了無邪:“沒事吧?”此時鴉煞已經徹底化作一身材頎長的男子,走入這人族大軍之中,竟也沒有引起多餘的目光。


    無邪沒有理會鴉煞,而是焦急地看著帝天淩:“爸,媽這……”


    帝天淩的臉,蒼白中透著幾絲青色,從喉嚨裏吐出了幹澀地三個字:“迴平南。”再沒其他話,大步流星地就往南邊迅速而去。


    “帝——”


    一道聲音在帝天淩的身後響起,但很快就止住了,隨之是一聲歎息。


    帝天淩那略微停歇的腳步,便不再猶豫,瞬息化作黑色流光南去。


    習芒望著帝天淩離去的背影,抖了抖背後那昏迷不醒的東邊月,東邊月的傷勢也同樣淒慘,甚至也有可能在場隻有帝天淩能夠妙手迴春。


    但是現在帝天淩一心隻有東池漓,若未能讓東池漓脫離危險,又豈會去管東邊月的死活?


    畢竟在帝天淩眼中,東池漓這具身軀比東邊月的性命還要重要。


    所以習芒方才一聲呐喊,匆匆作罷。


    並不是說習芒沒有將東池漓放在第一位,而是他也不想東邊月重傷死去。


    不過,習芒這一聲呐喊,倒是引起了無邪的注意,無邪抬腳朝化為祖青雀的習芒走去,走近了就看到了那血淋淋的東邊月,登時眼眸瞪大,眼淚又是簌簌的掉:“月姨她……”


    鴉煞伸手又要來扶。


    習芒一看見鴉煞,語氣便不善了起來,惱火道:“哭什麽哭?怎麽這麽大了,遇事還就隻知道哭哭哭?她還沒死,不準哭喪!”


    無邪聞言就住了嘴,但一來看到東池漓的模樣,二來望見東邊月的淒慘,三來四周遍體屍山,再加上習芒這一怒斥,她滿腔委屈盡堵在胸口,總需要個發泄的地方。所以她聲音是不出了,眼淚卻更多了。


    無邪倒不是愛哭,隻是性情中人,這悲傷源源不斷地衝擊她,她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於是,她想哭便哭了,憋不住。


    鴉煞見無邪哭得梨花帶雨,好不狼狽,身為無腦護的他,頓時就一腔火起,對習芒厲喝道:“你這白雜毛的東西,誰讓你這樣同無邪說話了?出來,我們來一決勝負!”


    鴉煞的實力如今是暫且在習芒之上,但習芒也不曾畏懼,冷哼:“這裏又什麽時候輪到你這黑雜毛的烏鴉獸族來指手畫腳了?我是她叔叔,我數落她什麽,還需要你來管?”


    鴉煞狂怒,作勢就要對習芒出手。


    無邪嗚咽著,伸手就拉住了鴉煞,哽咽地憋出了一個字來:“別。”


    鴉煞一愣,當真憤憤不平地收迴了手:“如果不是無邪,我一定會殺了你。”


    習芒依舊是淡漠,甚至沒有理會鴉煞的威脅,而是轉頭對不遠處的藏夢人叫道:“寒夢!”


    還在同無常一同目送帝天淩的藏夢人,倏地就迴過神來,忙應道:“何事?”


    “你還問我何事!”習芒吼道,“沒聽見他說麽?退守平南!難道你還想用這一萬殘兵敗將去對付餘下的獸族大軍?現在獸族還遠處,若我們還不走,它們隨時會折返迴來!”


    藏夢人會意,便開始部署剩餘的人族修道者返迴平南。


    這中土,如今是迫不得已終究要放棄了。


    此時背月從高空而下,竟已經將停靠在遠處的雲來山召來了,能騰空的騰空上了雲來山,不能騰空的便上了蠢龍的背。


    雖然蠢龍身軀塌陷甚多,又迴到了那個醜陋的模樣,但騰空的能力還是尚且在的。


    很快,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上了雲來山。


    地上就剩下背負著東邊月的習芒,還有無邪、鴉煞了。


    無常的聲音在上空蕩滌而來:“習芒叔,快些上來了,雲來山上還有些療傷的物事,別耽擱了月姨的傷勢。邪妹!你還愣著做什麽?上來!”


    無邪哽咽著咬牙,覷了一眼昏迷的東邊月:“上去啊!不要耽擱了月姨!”


    習芒冷冷地瞧了一眼鴉煞,便掀動了羽翼,穩穩當當地往上飛去,最終消失在雲來山上。


    無邪狠狠地跺了跺腳,拍了拍胸口,又深吸了一口灼熱的空氣,讓自己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正要展開寂虛寒羽往雲來山上去的時候,不經意間眼睛掃到了已成廢墟的開天城,悲從心來。


    “除了爸媽,沒有人關心我在那裏的死活,連無常哥哥都……”無邪咬了咬牙,但很快又整理了情緒,甩開了不良念頭,“他們一定是看我安然無恙,才沒有來關切我吧,畢竟傷得最重的不是我,我也沒有受傷。”


    鴉煞望著無邪背上的寂虛寒羽,又想到祖青雀的羽翼,就覺得寂虛寒羽實在是刺眼得很,但聽見無邪這麽說話,忙走上去道:“無邪,你放心,就算沒有人關心你了,還有我。”


    無邪迴頭看著鴉煞,眼中不起波瀾,淡淡地道了一聲:“哦。”就縱身往雲來山上飛去了。


    鴉煞見狀,握了握拳頭,迴首望一眼獸族大軍撤退的方向,而後鞠了一躬,想著徹徹底底斷絕了同獸族的聯係:“別了,王。”


    這才隨著無邪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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