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啊!”


    紅龍驀地就渾身縮小了下去,變成了衣衫破爛的東池漓本人,而東池漓此時卻抱著腦袋在痛唿狂吼,仿佛腦子裏那條河流,越湧越寬敞,要將她所有的理智都吞沒進去一樣。


    “別靠近我……我現在隻想殺人……”


    “死而生,生而死……生死劫……缺失了我的魂魄……”


    “我不會死的!”


    “……等我迴來!”


    “我就要抓住你……意識裏作祟……”


    斷斷續續的語言在東池漓的腦海中迴旋動蕩著,將她所有的思緒都擰成了一團亂麻,並且狠狠地擠壓著,擠得整顆腦袋都幾欲爆炸。


    黃韜卻沒有想到,自己一句算是很尋常的複仇之話,竟會引起東池漓這樣大的反應。不過,此時東池漓此時正處於瘋癲且無暇顧忌外界的情況,處境是十分危險的。


    黃韜眼眸略微一垂,驀地朝東池漓掠了過去,此時的他,速度快到了極致,因為他知道,隻有在這個時候能夠將東池漓殺死,所以他燃燒了剩下的神力,讓自己能夠趕在薑赤子之前,靠近東池漓,並且將其擊殺。


    “無心!”薑赤子大急,千機絲“嗖嗖”地朝黃韜掠去,但是速度始終不及穿著神褲的黃韜。


    也不知道是擔心東池漓死了,沒有人能夠對付蠻神的蠻魂了,還是這些日子的相處,讓他同東池漓有了朋友之間的感情,總之,他急得眼睛都紅了。


    然而,讓薑赤子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在黃韜那樣高速的掠行下,抵達到東池漓麵前的時候,他卻已經成為了一具無首之身,身體還兀自顫抖著一會兒,但很快就懸浮在虛空中,完全不動了。


    而在黃韜行進的路線上,他的頭顱正懸在半空中,臉上盡是驚駭和震撼。


    因為意識存在於頭顱,所以,黃韜並沒有即刻死去。


    他僵硬地懸浮在半空中,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為什麽徒然而然的,就腦袋搬家了。他是心緣神,能夠讓他腦袋瞬間掉落的,很少很少。


    遠處的薑赤子,同樣是一臉的茫然。


    然而,下一刻薑赤子就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一條手臂從虛空中伸了出來,手臂上握著攤開來的扇子,扇沿兀自還流淌著鮮血,緊接著自黑暗中翩然走出了一道白袍身影。


    薑赤子嘴唇哆嗦了一會兒,終於難以置信地喊了出來:“白……白衣小哥?!”


    白衣不是應該在清理烏陀城中的蠻殿神祇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星辰虛空中?


    而且他是怎麽做到的!是如何做到準確無誤地出現在黃韜前進的路線上,並且借助黃韜的高速移動,割下黃韜的腦袋的?


    他果然不是一般的神祇……


    薑赤子抿了抿唇,那白衣的師父,又該是什麽樣的存在?


    這邊,帝天淩淡漠地看著黃韜的腦袋,旋即右手一劃,將黃韜的腦袋再次從中分成了兩半,鮮血飛濺中,他冷冷道:“毀便是毀了,此時殺了你,將來再殺黃耆,又如何?”


    黃韜死寂的眼睛垂了下去,旋即一縷幽光從他半顆腦袋上飄了出來,正打算快速逃竄的時候,帝天淩已經摸出了納魂壺,將黃韜的蠻魂吸納了進去。


    帝天淩搖了搖納魂壺,冷笑道:“仲百寒也是死在這壺中,你也快了。”


    “不可能!蠻魂怎麽會死!蠻魂是不滅的!”黃韜驚恐的聲音從納魂壺中傳出,帝天淩卻驀地封了壺口禁錮,將納魂壺丟進了空間戒指中。


    星辰虛空中,安靜得隻有東池漓痛苦的哀嚎。


    帝天淩默默地掠到東池漓的身邊,燒了黃韜的屍體,得到了黃韜的神褲,還有黃韜的空間戒指,翻出納魂壺,放出了封在裏麵的一些魂魄。


    然後,他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東池漓翻滾……


    薑赤子掠了過來,迴頭望了一眼幽森的星辰虛空,皺眉道:“汝就讓她這般下去?星辰虛空危險至極,也不知是否會出現虛空風暴,我們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她忘記了過去的事情,有時候是該經曆一些痛苦,才會想起願意或不願意記起的事情。”帝天淩搖頭:“而且這裏現在安靜得很,想必是不會出現虛空風暴的。而且,假使真的出現了虛空風暴,我們或許可以逃走,但這烏陀城必然是要毀了。讓阿漓知道她費盡心思保護的烏陀城毀掉,她豈不是要難過死?”


    “……”薑赤子竟無言以對,隻能歎道,“鄙人知道了,那等出現虛空風暴我們再走不遲。小雜毛呢?”


    帝天淩漠然道:“被蠻殿神祇抓走了。”


    “什麽?!”薑赤子頓時大驚失色,他徒然抓住了帝天淩的一隻手臂,驚道,“死了?他死了?小雜毛……死了?”


    說著,他的眼睛裏竟露出了萬般痛苦、絕望,甚至是淒然的感情。


    帝天淩從薑赤子的眼睛裏,竟讀出了四個字來,那便是:情深不壽……


    帝天淩沉默了下來,他和東池漓是不是這一路上對薑赤子和邱野矯枉過正了,竟讓薑赤子陷入了這樣奇怪……唔,感情中?


    薑赤子淒楚了一會兒,瞅了一眼東池漓,旋即就要往下方的烏陀城中掠去。


    帝天淩連忙抓著他:“慌什麽?他沒死。”


    薑赤子一呆:“啊?”


    帝天淩幹咳了一聲道:“他被抓走後,我及時救了他罷了。現在在城外好好地數草根呢。”


    “……”薑赤子淒絕的深情驀地一收,旋即抬起頭來,咬牙切齒地怒道,“汝……汝……汝能不能把話一次說完?”


    薑赤子氣得拂袖到一邊,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可恥”、“羞憤”。


    帝天淩負手而立,微微地搖了搖頭,旋即一迴頭便注意到,東池漓已經氣喘籲籲地盤坐在了半空中,顯然整個人已經平靜了下來。


    她渾身依舊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卻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帝天淩,又低下了頭。


    帝天淩開口道:“以前是死劫影響你較多,如今你已經是玄武神,生死劫本不該依舊隨著你。但依你的脾性,再依你方才護著烏陀城的行為來看,竟是生劫的餘障了。不過,你是該對這世間的所有生死有所動容、顧念、果斷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隻想著自己、還有自己身邊的人。”


    “……”


    “阿漓,你想起我是誰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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