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霧,殘陽似血。


    繁華的道路,沐浴在煙霧籠罩的夕陽中,將每一個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道路上有一匹白馬,一個青年道士牽著馬走在路上,馬背上是兩個少女。


    青年看了一眼遠處的城牆,沒有迴頭,笑著說道:“馬上就到了,前麵就是燕京城。”


    城郊有兵馬急行撲起的煙塵,馬背上稍微小一些的少女,眯著眼睛眺望了好一會兒,緩緩叫出口:“京...城,好直白的城碑。”


    牽馬的青年道士就是李漁,馬背上是潘金蓮和林黛玉,他所牽的是自己的照夜玉獅子馬,在風月寶鑒內還窩著一隻兔子,這就是他這次帶的全部人手。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閑情逸致,攜美北遊,可是稍微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他正在被天庭追殺。


    真武大帝為此丟了誅仙劍,這件事根本瞞不住人,已經在六朝傳開,成為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資。


    隨著反抗的開始,天庭的權威在一點點削弱,因為有無數人看到了這樣一個事實,率先開始反抗天庭的那些人,他們至今仍然活著,而且還屢次挫傷天庭銳氣。


    那層被人們親自披上的外衣,正在被撕開,露出這個世界的本來麵目。


    即:神佛與人的差距,遠沒有想象中那麽大。


    “燕京有自己的美食,今晚我帶你們見識一下。”李漁笑吟吟地說道。


    “我們去哪吃?”林黛玉有些擔心地問道。


    她不太喜歡去酒樓客棧一類的地方,還不如在野外露宿。潘金蓮則無所謂,隻要李漁在就行。


    李漁也知道她的這個潔癖,便說道:“那就去皇宮吧,然後讓大明的皇帝陛下,給我們安排一個住處。”


    他說這句話完全是脫口而出,這時候旁邊的人,卻眼神怪異地看了過來。


    燕京是北方的一個人族大城,道路上行人客商十分多,眾人紛紛躲著這個道士走,生怕他說話大逆不道,連累到自己。


    此時在後麵,有一行車馬施施而行,車廂裝飾華麗,挽車的俱是清一色高頭駿馬,連隨行仆從也都青衣小帽,衣著考究。


    聽到有些異動,馬車內傳出一道聲音,似乎在詢問。


    有一個隨從在馬車外輕輕說了一句,馬車內傳來一聲冷哼。


    順著馬車的簾子縫隙,他已經看清了前麵的人,正是害他們不淺的正經道士。


    這道士又來了燕京?


    馬車內的公子哥本來微有醉意,醺醺然正在車內閉目養神,此時卻連氣帶嚇,酒意都醒了三分,坐直了身子。


    李漁也沒有多想,引起一場小風波,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也無關痛癢。


    走到城門處,守門的士卒照例攔住三人,李漁問道:“以往我來燕京,沒見有這個審查啊?”


    李漁十分配合地攤開手,示意自己三人沒有帶行囊,他們也確實不需要。


    小兵的態度很好,也是一個喜歡笑的,看樣子為人不錯。


    “道長不知,如今是非常時期,在咱們大明東海畔發生的事,道長身為修行之人,應該知道吧?”


    李漁哈哈一笑,道:“那就算了,你去稟報一聲,我就是東海那個倒黴蛋,正經道士李漁。今日特地來拜見大明皇帝陛下。”


    林黛玉在馬背上,插話道:“你們可快著點,我們還要進宮裏吃東西,走了這麽久,就吃了幾顆果子,這肚子早就餓了。”


    李漁瞪了她一眼,笑道:“不急,莫要理會她,你自去稟報便是。”


    守城小兵這些日子總是聽到正經道士的大名,沒有想到今天碰到真人了,他轉身暈乎乎的就要走,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李漁伸手一拂,即將摔倒的小兵頓時浮了起來,免於一次狗吃屎。


    “慢些去就是,不急。”李漁笑嗬嗬地說道。


    李漁在大明麵子大了去了,尤其是皇帝朱標,十分看重李漁。


    朱標也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以胸襟和氣度著稱六朝,可謂是六朝中人皇的團寵,其他的皇帝除了小福金外互相之間多有敵意,唯獨都對他刮目相看。


    但是朱標可一點都不傻,他隻是懶得跟人計較,並不是分不清親疏遠近。


    他化為鬼魂,在皇宮中幾十年,把大明看的通透。若是沒有李漁,大明此刻已經是亡國之際了。


    別看大明疆域寥廓,問題著實不少,而且十分嚴重。


    李漁對大明的恩情,以及對朱標本人的恩情,他一直記在心裏。而且朱標也知道,李漁這個人沒有什麽壞心思,他的所作所為,是最值得人欽佩的。


    很快,大明的金吾衛親自來迎接,帶著三人直入皇宮。


    內侍引著三人,直接到了一個大殿,正有很多宮娥端著大方托盤流水搬將菜肴運上來,足有三五十個碗碟,一色的官窯甜白,水陸酒饌齊備,幹鮮果菜俱全。


    朱標笑道:“聽說道長的女伴餓了,朕特意吩咐禦膳房,做好了酒菜,就等道長入席了。”


    李漁尷尬一笑,大明的情報機構真不是吹出來的,林黛玉在城外的一句話,皇帝這麽快就知道了。


    他嗬嗬一笑,道:“叫陛下看笑話了。”


    朱標搖著頭,笑道:“趕緊入座吧,這次東海的事朕已經知道了,道長為了大明親赴東瀛,斬殺東瀛的妖魔,助我大明兵馬功成,朕又欠了你一個大人情啊。”


    “陛下言重了。”


    朱標扶著李漁的胳膊,和他自己坐的很近,潘金蓮和林黛玉則自己選了個地方坐下。


    林黛玉和潘金蓮都乖乖坐著,陸續還有很多大臣到來,都是朱標的親信重臣。


    等到最後的徐輝祖到來,眾人早已經觥籌交錯,朱標和李漁對這腦袋,低聲道:“道長,誅仙陣都擺出來了,怎麽還敢出來走動。”


    李漁說道:“我答應過陛下,要收拾金陵的爛攤子,正好最近閑來無事,那天庭想要殺我,已經是路人皆知的事,沒有什麽好躲的,讓他們盡管來就是。”


    “想要鏟除金陵賊子,道長需要多少兵馬?”


    李漁神色一肅,道:“陛下隻需讓人在應天府附近駐守,準備等我掃平他們之後,派兵入城防止他們死灰複燃就好。”


    、


    朱標點了點頭,說道:“道長放心,隻要是在大明境內,不管是誰要害道長,朕都不會坐視不管。”


    ----


    一間精致的閣樓內,林黛玉十分滿意,皇帝陛下安排的住處果然很好,被褥什麽的也都是嶄新的。


    三人吃飽喝足,在樓中飲茶,潘金蓮吃了一些大明宮廷酒,進屋有些燥熱,便褪去了道袍。


    一身水紅撒花小襖綢褲,嫩臉紅撲撲的,微露汗跡,坐在李漁身邊,給他殷勤倒茶。


    林黛玉被趙福金傳染了,本來一個好端端的小淑女,也變得貪嘴起來。


    她吃的很飽,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笑嘻嘻地說道:“漁哥哥果真厲害,皇帝都要款待我們。”


    林黛玉沒怎麽和李漁一塊出來,所以她還不太清楚李漁的名頭。


    李漁心裏還在想和朱標說的事,金陵的事這次必須徹底解決了,前麵幾次都是陰差陽錯,突然出現大變故,導致功敗垂成。


    這一次自己來金陵,沒有帶多少人,但是他有大明天師道相助。


    在李漁的印象中,金陵的紅盟不是很厲害,根本用不著興師動眾。


    除了那個有些神秘的賈寶玉之外,其他的人都不足為懼,就是賈寶玉李漁也沒有放在心上。


    他聽到林黛玉的聲音,但是沒仔細聽,轉過頭去想要問問,卻看見潘金蓮一張瓜子臉因吃了酒,紅暈暈的,愈增嬌豔,偎桌閑坐,一雙修長玉腿在薄薄的玉色撒花百褶裙下半屈輕疊,身姿曲線窈窕風流,勾人心魂。


    看到這幅景象,李漁不覺心動,桌下手掌輕輕握住了疊放在身側的一隻秀足,正捧盞淺飲的金蓮神情一窒,眼珠左右閃轉,不動聲色。


    林黛玉好像覺察到有什麽不對,側著頭問道:“蓮兒姐,你怎麽了?”


    李漁趕緊起身,咳嗦一聲道:“八成是累著了,你們在這裏睡吧,我晚上去隔壁。”


    說完李漁就離開了這個房間,邁步來到隔壁的門前,院子裏星光滿地,月光鋪滿之後,好似雪地一般。


    他在門前停頓了一會,隨即坐到走廊的欄杆上,斜倚著柱子陷入了沉思。


    這次出來,李漁也是破釜沉舟了,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存在,讓人們破除對神佛的迷信,對天庭的畏懼。


    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不能反抗的,除非它沒有壓迫到你。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李漁心頭一動,他從風月寶鑒內,取出一個破舊的泥人。


    李漁一揮手,在自己身邊形成一個結界,聲音傳不出去。他不光要提防身邊有人,還要小心六耳獼猴。


    泥人傳出左慈那熟悉的聲音,問道:“正經老弟,你在哪呢?”


    李漁笑道:“你還敢露頭呢?恭喜你啊,已經是天庭頭號通緝犯了,我都沾了你老哥的光,估計優先級下降了兩三個名次。”


    “別拿老道我開涮了,你是不是沒有在汴梁。”


    李漁嗯了一聲,說道:“我在大明紫禁城。”


    左慈點頭道:“去皇城好,如今也就是皇城還安全一些。”


    “前輩傳音過來,恐怕不是為了問好吧?”


    “嘿嘿,你小子說話真直接,我喜歡。聽說你跟曹操有點交情?”


    李漁警惕地問道:“怎麽了?”


    “我們幾個需要一個東西,名喚八卦雲光帕,本來已經找到了這個寶貝的藏身之地,但是到了之後才發現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看裏麵留下的痕跡,這事八成是曹操手下的摸金校尉做的,你轉告曹操,隻要肯拿出八卦雲光帕,我們願意用等價的法寶兌換。”


    李漁頓時來了興趣,他早就發現了,左慈他們一直在刻意地收集一些寶貝。


    他們的目的性很明確,為了某一件東西,什麽地方都敢去。


    比如說茂陵,他們失敗過好多次,甚至為此丟了修為,但是依然要去。


    這說明他們並不是盲目地尋寶,而是有的放矢,看來他們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你們到底在做什麽?”


    李漁終於忍不住問道。


    泥人那頭,左慈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一個小小的嚐試而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漁當然不信,他哼哼了兩聲,不滿地威脅道:“不說我可不管了。這次你們兩個要是敢說自己不知道誅仙劍陣在花果山,就是把我當成了傻子了。你們自己想要偷誅仙劍,卻不提前告知我一聲,任由我被那誅仙劍陣捆住,那東西是好相與的麽?實話個你說,我差點就死在裏麵,拿自己好友當魚餌,你們可不是第一次了!”


    “見麵再說吧。”左慈說道。


    他沒有反駁,其實他們還真不是拿李漁當魚餌,他們是拿孫悟空當魚餌。可惜,天庭想要一餌雙吃。


    李漁說道:“到時候可別賴賬。”


    這時候傳來了白毛的聲音,還是那麽討人厭,“別在那聒噪了,趕緊來加固這個法陣。正經小子,你跟曹操說,他想要什麽我們都能去找,隻要他交出八卦雲光帕。”


    李漁聽到那邊亂糟糟的,還有赤壁在那嘟囔抱怨的聲音,這時候泥人也失去了動靜。


    李漁迴到自己的房間,他往床上一躺下,開始思考起來。


    左慈他們幾個看似很慫,實則膽大包天,正常人誰敢在誅仙劍陣外偷誅仙劍。


    他們都是天庭的敵人,不管他們在做什麽,大概率都是對自己這邊有利的。


    自己早晚都要去找曹操,跟他商量人皇封神,搞新封神榜的事情。到時候順嘴提一句就是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最多曹操不同意嘛。


    李漁心底暗笑,以左慈和白毛的性子,曹操要是不同意交換,他們可能就要想別的辦法了。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要是這個賊是左慈和白毛的話,那就更值得害怕了。


    這倆貨那種鍥而不舍的偷寶精神,讓李漁都有些自愧不如,他們實在是太專業了。


    這時候突然窗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很快一伴隨著陣香風,李漁懷裏多了一個溫香軟膩的嬌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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