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領著曾毅和一幫子侍衛去打獵,說是打獵,早上他們去的倒是挺早的,隻是到了地方以後,朱厚照就受不了罪了。


    騎馬射箭,這聽起來或許很好聽,可其實,卻是吃虧的事情。


    朱厚照如此的年紀,又從未有過這些個經曆,豈能吃的了這種苦?弓箭沒拉幾下,胳膊就有些疼了。


    所以,不過多半天,曾毅一行就打道迴府了,倒是有一些個野兔野雞之類的收獲,隻不過,這就不是朱厚照和曾毅的功勞了,他們兩個可以說是全程旁觀,這都是那些個隨行侍衛們的收獲。


    不過,這些個收獲被朱厚照大手一揮,全都被他帶進宮去了,不過,那些個打中獵物的侍衛,各個有賞。


    “累死了,累死了。”


    迴宮以後,朱厚照躺在床上,有宮女給他揉肩和腿,隻不過他嘴裏仍舊喊著累。


    曾毅雖然也有些累,隻不過卻比朱厚照的狀況要好的多,他可是丟不起這人。


    “休息一晚就沒事了,能有多累?”


    曾毅嘿嘿笑著,隻不過,心裏卻是一塊石頭落地,原本曆史上的朱厚照,騎馬和練兵,恐怕就是他最喜歡的事情之一了。


    甚至,他還自封他自己為大將軍。


    而曾毅相信,有了今天的事情以後,曆史會不會徹底改變,他心裏不清楚,但是,最起碼,若無外力的影響下,曆史上朱厚照的這個走向肯定是要往後推遲的。


    所謂有備無患,倒不是曾毅非常反對朱厚照日後的練兵和自封大將軍等類似的行為,甚至,相反曾毅還支持朱厚照如此,因為大明朝的軍備,的確是需要操練的。


    隻是,曾毅有些不大認可朱厚照的方式和方式罷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估計這幾天都不能批閱奏折了。”


    朱厚照眼珠轉動,露出精明之色,滿臉苦澀的開口,一副無奈的模樣。


    “無妨,無妨。”


    曾毅笑著,道:“事出有因,也不是殿下你故意偷懶,這幾日堆積的奏折,一會讓內侍們帶著,我去內閣求見幾位大學士,說明太子殿下你的情況。”


    “相信內閣的諸位大學士肯定也能理解的。”


    曾毅嗬嗬笑著,他原本就沒想過朱厚照會把這些個堆積的奏折全都給批閱了。


    朱厚照是什麽性子,曾毅心裏清楚的很,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若不然,這些堆積的奏折,十有八九是要就這麽送走的。


    隻是,這些堆積的奏折哪怕是不批閱了,也不能就這麽隨意的給送走,還要從中想一個好的法子。


    而所謂好的法子,並非是就這麽讓朱厚照偷懶,而是讓他改正。


    曾毅又在屋內坐了一會,就讓穀大用帶人抱著上百道奏折隨他一起去內閣了。


    曾毅如今並無官身,或者說,哪怕是朝廷官員,想要去內閣,那也不是隨意哪個官員都能去的。


    隻是曾毅畢竟是太子伴讀,而且還是內閣大學士李東陽門下弟子,所以,他領著東宮的人去內閣那邊送奏折,肯定是能見到內閣諸位大學士的。


    果然,讓人傳話以後,沒過多久,曾毅就被傳了進去。


    進了內閣,見了在正中央桌子上麵坐著的內閣首輔劉健和旁邊桌子後坐著的次輔謝遷,曾毅趕緊躬身行禮:“晚輩曾毅見過兩位大人。”


    曾毅是內閣大學士李東陽的弟子,所以在劉健和謝遷這兩位同為內閣大學士的跟前以晚輩自稱,倒是沒什麽錯的。


    “免禮。”


    劉健雙目如炬,看著曾毅,不過還是開口,示意曾毅不必多禮。


    “是。”


    曾毅站直了身子,不過也沒敢直視兩位大學士。


    “你今個來,是要把東宮的奏折送來?”


    劉健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失望之色,心裏有怒氣,隻是,卻也不好向曾毅發火,畢竟曾毅是晚輩,而且,這些堆積的奏折是曾毅會試期間,太子堆積下來的,和他曾毅無關。


    深吸了口氣,曾毅自然聽出了劉健心裏的怒火,心裏不由得苦笑,隻是,麵上仍舊十分的恭敬,道:“迴大人的話,東宮奏折如今已經數日未曾批閱,這些個奏折也不能壓下太久,以免耽誤了朝廷重事。”


    “太子殿下打獵歸來,身體欠安,怕是一兩日內在難以批閱奏折了。”


    “所以,這些個堆積下來的奏折,隻能先送來內閣,交還給諸位大人。”


    “晚輩想著,諸位大人雖公務繁忙,可諸位大人卻有愛民如子之心,更是極重朝政,這些個奏折,兩位大人若是連夜批閱,應該是能夠批閱完的。”


    劉健和謝遷兩人互看了一眼,都瞧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他們雖然不怎麽接觸曾毅,可是也是了解過曾毅的。


    在他們看來,曾毅絕對不是魯莽之人,更不是居功自傲之人,豈敢在內閣大學士跟前說出這番話來?


    隻不過,兩位大學士到是極有耐心,也不出言打斷曾毅的話,隻是聽著曾毅把話說完了。


    曾毅似乎不知道兩位大學士的心思一般,道:“隻是,兩位大人終日為國操勞,定要保重身體,切莫因為熬夜批閱奏折,而一病不起,若不然,殿下定然愧疚難當的。”


    曾毅這話說完,劉健和謝遷兩人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曾毅這小子,已經把話說的這麽直白了,他們兩個若是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那他們兩個也就真是老糊塗了。


    曾毅的這個法子其實很簡單,隻不過,對於他們兩個如今的地位而言,卻是不會輕易想到的,因為,太過簡單,而且,似乎有些陰謀詭計了。


    “你這小子,你師傅不在,倒是會給我們兩個老家夥找麻煩。”


    謝遷笑著,倒是沒擺什麽架子,而是指著曾毅笑罵了起來。


    “這不是事情趕到這了麽?”


    曾毅嘿嘿陪著笑臉,他也知道,謝遷這話純粹是玩笑話,不用當真的。


    “兩位大人,這些奏折,您若是真熬夜也批閱不完,不妨送進宮去……。”


    曾毅話說到此,就沒在敢繼續往下說了,有些話,明白是什麽意思就成了,若是真的全都說出來了,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不過就算是如此,劉健和謝遷兩人也深吸了口氣,不可思議的看著曾毅,過了許久,才恢複了平靜。


    他們可不認為剛才曾毅那句話隻是隨口說出來的。


    曾毅剛才的那句話,很顯然,和之前說的話有著異曲同工之效。


    “奏折留下吧。”


    劉健深吸了口氣,開口讓曾毅把帶來的奏折全部留下,同時,擺了擺手,示意曾毅退下。


    曾毅也不生氣,隻是笑著作揖退了下去,他是了解劉健的,這位內閣首輔可是經常板著臉的,而且,他自己也不過是仗著太子伴讀和李東陽弟子的身份猜來的內閣,可其實,他也不過是遠遠的見過劉健幾次罷了。


    劉健這個內閣首輔,自然無需和他這個小小的舉人多說什麽。


    等曾毅從內閣退出去,劉健臉上才露出滿意之色,同時,嘴角上揚,布滿褶皺的右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幾下,笑著道:“這猴崽子,倒是好算計啊。”


    “不過,這膽子也是夠大了,竟然連聖上都敢算計其中。”


    謝遷搖了搖頭,有些不認可劉健的話,辯解道:“曾毅是好算計不假,隻是,卻不能說他把陛下算計其中了。”


    “畢竟,他的算計,是要咱們和陛下配合才行。”


    “所以啊,他這個計劃,是拿陛下和咱們這兩位內閣大學士當……。”


    話至此,謝遷搖頭苦笑了起來,把他們內閣的大學士當棋子,這話他說出來倒是沒什麽,可把陛下當棋子,這話,他是絕對不敢說出口的。


    若不然,他謝遷這個內閣次輔倒是沒什麽,可萬一日後傳了出去,被旁人知道了,對曾毅而言,就是禍端了。


    無冤無仇的,而且曾毅還是李東陽的弟子,謝遷自然不會給曾毅埋下這麽個禍端。


    雖說如今殿內在無他人,隻是平日裏素來小心慣了,所以這話謝遷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這事啊,關鍵還是落不在咱們身上。”


    “咱們兩個,隻是陪著做戲罷了。”


    劉健捋著下巴處的胡須,笑了起來,他雖然是內閣首輔,可是在東宮太子那,肯定還是分量不夠,想要激勵到太子,那還是要落在當今聖上的身上。


    “呆會我就進宮。”


    劉健苦笑著道:“咱們竟然陪這麽一個小家夥胡來,傳了出去,怕是旁人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謝遷麵帶笑意:“這總是個方法,不過,這法子,換成旁人還真未必能夠想出來。”


    “可惜了,賓之不在,若不然,他這好弟子想出來的法子,今個晚上就要讓他去試試。”


    “今個晚上,就我來吧,內閣這邊,還要希賢你坐鎮幾天,我可就偷個懶了。”


    謝遷之所以這麽說,主要是劉健是內閣首輔,就算是裝病,也不能讓劉健裝病啊,若不然一些事情,他這個內閣次輔還真是做不得主的。


    “小心一些,殿下可聰明著呢。”


    劉健開口提醒,以他的脾氣,讓他裝病,他還真不好裝。


    曾毅這邊,從內閣出來,等著穀大用等把奏折全都交給了內閣這邊的人,然後就一起準備迴東宮去了。


    穀大用示意那些跟來的侍衛們先迴去,他自己則是陪曾毅慢悠悠的迴走。


    “曾先生,這事就這麽了麽?”


    穀大用輕聲開口,道:“劉瑾那廝把事情給折騰成這樣,若是不教訓他一下,也太便宜他了吧?”


    穀大用也不傻,他自然是能看出曾毅的用心的,而且,在他看來,太子殿下若是能成為一代明君,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可偏偏,劉瑾這廝為了他自己的利益,把這個苗頭給掐斷了,若是太子殿下在恢複到從前的模樣,那劉瑾可就真該千刀萬剮了。


    “慌什麽?”


    曾毅笑著,聲音中帶著幾分的輕鬆:“這世上作惡之人,總是逃不掉的。”


    “縱使能逃得過一時,也逃不過一世。”


    “先讓劉瑾折騰吧。”


    “如今時機還沒到呢,不能輕舉妄動。”


    “若不然,打蛇不死,必受其害,而且還會讓他有了更深的戒備,且,殿下那邊不好交代。”


    “不過,劉瑾這番作為,你說,陛下和皇後娘娘,會沒看在眼中麽?”


    曾毅嘴角微微上揚,他這話才是重中之重,劉瑾雖然隻不過是個內侍,但是,卻是宮中之人,以他曾毅的身份,想要對付劉瑾,不容易,除非是借刀殺人。


    而劉瑾又是太子身邊的內侍,雖說如今地位有所滑落,可卻比起旁的內侍來,在東宮仍舊是數一數二的。


    所以,想要對付劉瑾,普通的內侍不成,甚至就算是穀大用也不成。


    但是,若是皇帝和皇後娘娘記住了劉瑾,那他的性命,就絕對不會長了。


    要知道,皇帝和皇後首先可是朱厚照的父母,做父母的,豈會希望自己的兒子學壞?


    若是自己的兒子學壞了,是兒子自己如此,那做父母的生悶氣,也沒法子,可若是旁人帶壞的。


    那結果可就不一樣了。


    所以,曾毅想要的結果,其實已經達到了,在皇帝和皇後那邊,劉瑾已經是掛上號了。


    如今,隻是等一個恰當的時機,除掉劉瑾就行了,當然,未必是把劉瑾處死,隻要能把他從太子身邊調離,那就足夠了。


    朱厚照雖然重感情,可是,如今朱厚照年紀尚小,隻要把朱厚照調離個一年半載的,那什麽事情都好說了。


    一旦調離,日後劉瑾在想迴來,那可就千難萬難了。


    “曾先生您心裏有數就好。”


    穀大用其實並沒有聽懂曾毅話裏的意思,雖然曾毅話說的明白,但是,他是真不懂曾毅在打什麽算盤的,不過,好在他還是能夠聽懂一點的,那就是曾毅絕對不會輕饒了劉瑾的,隻不過如今是時機未到罷了,曾毅現在是在等時機,雖然別的不懂,可隻要聽懂這一點,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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