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之前選擇的落腳點在一條幹涸的河床邊,那條河看上去已經斷流好幾年了,河床底下都是幹裂的泥地,河道蜿蜒著延伸向遠方,四周都是逐漸幹枯的荒草,愈發襯得這荒原了無生氣。那隆隆的重響正是從河道的盡頭傳來,遠遠望去隻見一點白色自盡頭處湧來,越來越近,等到大地都在隱隱顫抖之際,蘇綺夏終於看清那白色竟然是奔流不息的浪花,一道一人多高的水流嘩嘩地快速衝刷過幹涸的河床,洶湧著奔騰向遠方。


    這條幹涸了多年的長河,竟然就在蘇綺夏眼前恢複了生機;有了那道水流的滋潤,豐盈的地下水也逐漸漫出,沒過多久河道中就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驚得蘇綺夏半天都沒迴過神來。


    “嘛,畢竟都過了二十五年,水源到第二日才恢複原狀也是情有可原。”卡修漫不經心的扔出一個重磅炸彈,蘇綺夏聞言不可置信的迴過頭,瞪大的眼睛。


    “你是說這河流跟你有關嗎,卡修?”


    “不然你以為這附近為什麽會是荒原?”卡修挑了挑眉反問,“我是炎屬性的煌月,正是因為我被封印在這裏,周圍的地下水脈都被蒸發殆盡,這附近才會隻剩下枯草,連滋養大地的長河也徹底斷流。”


    他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對契約者吃驚的反應很滿意,“現在能稍微理解‘十二煌星’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了嗎?”


    “大概有一點了……該說不愧是卡修大爺嗎?”蘇綺夏心有餘悸般點了點頭,微風拂過無邊無際的荒野,將她的長發驀地揚起,她微微側頭看向了身旁的卡修,炎槍青年束在腦後的長發也隨風飄揚了起來,是如他槍身一般熱烈燃燒的火紅色,仿佛下一秒就能將整個荒原焚燒殆盡。


    “知道就好。”蘇醒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契約者帶著驚歎與崇敬的目光,卡修輕輕哼了一聲,尾音愉快的上挑,對蘇綺夏配合的態度很是受用。


    有了這複流的河水倒是解決了不少難題,蘇綺夏來到小河邊蹲下,捧起一捧清水洗了把臉,像隻小動物一樣舒服的甩了甩頭。沒了炎槍時刻炙烤著大地,豐盈的地下水都漫了上來,小河中清澈見底,河水冰涼涼的,蘇綺夏忍不住往臉上拍了好幾捧,將身上摔傷的灰跡也都清洗幹淨,感覺渾身上下都是一輕,精神也徹底清醒過來。


    她垂下頭看了看水中的倒影,麵容與身體都是自己最熟悉的模樣,蘇綺夏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河水中那個黑發黑瞳的少女也露出了同樣的微笑。


    雖然也有穿越之後變得更漂亮更厲害的人,不過蘇綺夏果然還是更喜歡自己的身體,這讓她有一種強烈的活在當下的感覺,蘇綺夏無論在哪裏都是蘇綺夏,都不會辜負自己好好活下去。


    反正之前也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她沒什麽朋友,更沒有親人,就算在下班途中憑空消失也得很久才會被發現吧?穿越什麽的對她來說也就是換個地方繼續生活,說不定這個世界會更加有趣呢?蘇綺夏輕輕閉上了眼睛,思緒逐漸飄遠,雖然卡修說她出生在一個不用戰鬥也能活下去的世界很幸運,但每個世界都有為了生存而努力掙紮的人在吧,即使不用拿起武器戰鬥,那個世界的生存壓力也並不見得小啊。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蘇綺夏在心中給自己打氣,用飽滿的精神來麵對異世界的第一個清晨。她睜開眼望著自己在水麵上的倒影,再次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卻突然發現倒影的前方出現了一個長鼻子的豬頭。


    呃……的確是豬頭。蘇綺夏下意識的抬頭,河對麵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模樣怪異的動物,頭部有點像野豬,隻是鼻子長了很多,看上去皮實肉厚,背部倒豎著一根根針一般尖利的倒刺,正伸長了鼻子去喝河中的水。


    豪豬(?)大概也感覺到了蘇綺夏的目光,抬起頭來跟她大眼瞪小眼,氣氛詭異的沉默了一下,忽然豪豬發出一聲尖利的嘶鳴,壓低前蹄對準河對岸的黑發少女,背後的倒刺一陣顫抖,如暗器一般集體發射,漫天漫地的朝著蘇綺夏射去。


    “嗚哇——”蘇綺夏嚇得連滾帶爬,堪堪躲開了豪豬射出的大部分倒刺,卻還是不小心被刺中了兩枚,疼的眼角飆淚,“這是什麽鬼東西……暴雨梨花針嗎?!”


    她忙不迭地朝卡修的方向跑過去,對岸的豪豬見狀往後退了兩步,緊接著一個助跑加速,輕鬆越過了河道落在了蘇綺夏的後方,刨了刨前蹄便朝她發起了衝鋒。


    “卡卡卡卡卡修——”蘇綺夏拔腿狂奔,心中欲哭無淚,昨晚那些白袍教士也好,這隻模樣怪異的豪豬也好,怎麽一個個的都喜歡二話不說就朝她發起攻擊,她看上去很好欺負嗎?


    卡修正在不遠處觀察周圍的地形,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迴頭一看蘇綺夏正被一頭刺野豬狂追著朝這邊跑過來,途中還被紮了一下屁股,朝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卡修嘴角一陣抽搐,有那麽一瞬間根本不想承認那個被野豬追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家夥會是自己的契約者。


    他嘖了一聲,朝前一步將狂奔的蘇綺夏接到懷裏,雙手與她十指相扣,緊接著白光閃過,卡修不見人影,取而代之的是黑發少女手中那柄絢麗華美的火色戰槍。戰槍引導著蘇綺夏轉身,槍尖在半空中劃出一個炫目的半圓,如潛龍出淵一般朝著追來的野豬迎麵刺去。


    “等等等——卡修——!”蘇綺夏氣都還沒喘勻就被手中的戰槍帶著進入了戰局,火焰般的槍尖帶著灼烈的炎流突刺而出,絞進了刺野豬的後背,將那附近的倒刺都燒的曲卷起來。刺野豬吃痛一聲嘶鳴,用盡全力朝蘇綺夏撞去,背上萬針齊發,炎槍引導著她自行旋轉起來,飛舞的流炎將襲來的倒刺燒的一幹二淨,卻沒能攔住刺野豬的衝撞,蘇綺夏隻來得及將炎槍橫至身前,就感到一股巨力迎麵而來,震得她手臂發麻,緊接著腹部一痛,她整個人都被刺野豬給撞飛了出去。


    好在有炎槍擋下了大部分力道,蘇綺夏捂著腹部咳了一聲,撐著長/槍艱難的站起身來,深紅色的戰槍在她手中兀自嗡鳴不止,蘇綺夏捂了捂耳朵,有些無奈的歎了一聲,“脾氣別這麽衝嘛,卡修……”


    【竟然被刺野豬頂飛出去,蘇綺夏你還能再弱雞一點嗎?】


    卡修的聲音直接在蘇綺夏的腦海中響起來,戰槍依舊嗡鳴不止,蘇綺夏毫不懷疑如果他此時是人形的話,絕對會拎著自己的耳朵一頓說教。


    【我堂堂幽司流炎竟然也有被人握在手中刺殺野豬的一天……關鍵還打不過?說出去還混不混了?蘇綺夏你就沒有一點殺雞用牛刀不成還反被雞糊了自己一臉的羞恥感嗎?!】


    “…………”蘇綺夏無言以對,聽他這麽一比喻好像的確是挺……憋屈的哈?


    腦海中卡修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那邊的刺野豬卻已經不耐煩的刨著前蹄,隨時準備再次發起衝鋒,它暴躁的低聲咆哮著,眼底全是血絲,顯然是被背上的傷處氣的不輕,炎槍的突刺每一擊都帶著足以融化金屬的高溫,野豬背上的刺傷連血都沒流,皮肉直接被燙的翻卷焦糊,散發出一陣肉類被炙烤後的焦香味。


    肉類被炙烤後的焦香味……


    蘇綺夏的喉嚨不自覺的咕咚了一聲,生生咽下了一大口唾液,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炎槍,期待的問道,“……卡修,那玩意兒可以吃的嗎?”


    …………


    化為炎槍的卡修此時一點也不想承認,在得到他的肯定答複之後,蘇綺夏的攻勢頓時變得像樣多了。雖然還是沒什麽戰鬥常識,但至少在認真的配合自己的引導,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刺野豬的動作,再也沒有犯下類似被野豬整個頂飛這麽愚蠢的錯誤。有了蘇綺夏的全力配合,刺野豬這麽低等的動物自然不會是卡修的對手,沒過多久就被炎槍逼入了絕境,發出陣陣恐懼的嘶鳴。


    最後一擊刺出,戰槍由下之上洞穿了刺野豬的咽喉,將它臨終前的哀鳴與掙紮一起淹沒在高溫的流炎裏。炎槍狀態的卡修在心中鬆了口氣,剛才那一擊算是他與蘇綺夏同契以來戰意最激烈的一次了,看得出蘇綺夏是真心想要戰勝刺野豬,那股戰意甚至比昨晚上對付那些白袍教士時還要強烈,讓卡修略感欣慰的同時又沒來由的有些惱火。


    ……他這麽一柄絕世神兵,在自家契約者心中還比不上一頓刺野豬烤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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