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盜賊公會的人在他酒裏下的藥並無毒性,隻是將“醉生夢”裏的酒精濃度大大提升到另外一個更高的層次罷了。


    所以破奴一杯下肚之後,便是早已經兩眼昏花。如今再跟秦廣仁對決十餘迴合,也已經是十分勉強。


    在他感覺自己就要昏昏欲睡的時候。


    眼前那化作許多個身影的秦廣仁卻似乎看出了自己的破綻,猛的揮刀直入,肩膀與自己橫打過去的獸霆彎刀刀刃險險拂過,很快就欺近到了自己眼前,破奴心驚之餘卻又咧嘴一笑,“哈哈,好身法”


    一聲大笑雄渾有力,震得秦廣仁耳膜生疼,秦廣仁暗暗驚歎道:難不成這就是武林傳說中的獅哮功


    一瞬間的失神,卻讓自己挨了那趙破奴的一腳狠踹,待得秦廣仁感到自己腹部挨了一腳,又雙膝跪倒在地的時候,頓覺成敗將定,咬牙奮力地再揮刀想要迎擊而上,卻發現那破奴所持的獸霆彎刀早已經定格在了自己的腦袋之上。


    趙破奴使勁地撐大雙目,凝視著那化作許多個身影飄忽不定的秦廣仁,朗聲道:“好你個秦廣仁,本將馳騁沙場數十載都是難逢敵手,今日雖然你我為敵,但看在你身手不凡的情況下,本將便饒你不死,帶上你的蝦兵蟹將有多遠滾多遠吧哈哈哈”


    “”秦廣仁悶聲不語,緊握的拳頭仍在宣示著他內心的不甘。


    但勝敗已定,破奴不殺自己乃是自己的福氣,如果再死皮賴臉地拚殺下去,最終慘死的還是自己。樓蘭都城還有大好江山等著他去擁抱,若在這裏丟了性命豈不是


    秦廣仁猶豫一番,隨後沉聲道:“我可以撤軍,但你必須發誓效忠於我們的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哈哈,哈哈,哈哈哈”破奴酒力發作得十分厲害,肩膀伴隨著一連串的嘲諷而劇烈抖動著,說話的語氣也變得越來越狂妄了,“本將效忠的乃是大漢王朝高高在上的皇帝,豈是你們小小樓蘭女皇所能比擬”


    秦廣仁心裏直罵:“可惡”但他卻別無他法,現在是破奴拿刀威脅著自己撤軍,不退,他便是死路一條。


    不過,真的會是死路一條嗎如果他的戰士不甘屈辱,繼續浴血奮戰下去呢


    秦廣仁扭頭環顧四周,卻見到許許多多屹立不倒的中原戰士正威風凜凜地揮舞著他們手中那把沾滿了鮮血的大刀。


    而他們的腳下土壤,則被熱血染得一片腥紅,在殘陽的映襯下,顯得十分奪目。


    身穿銀色盔甲的戰士們,一個個相繼倒在那片血泊當中。寫有大大“秦”字的紅色旗幟,伴隨著許多秦家將士的倒下而緩緩自高空墜落,軍旗已落,熱血飄冷,敗局成定。


    他們的將領,已經跪人刀下。將領的戰士,也已經無力抗爭。


    秦廣仁漸漸變得空白的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秦廣仁緊緊合上雙眼,大張著嘴,扯開嗓子仰天咆哮道,“撤退”


    徐天峰愚弄了自己,他說趙破奴失去了軍糧之後,軍中人心惶惶,早已經落得孤軍一卒的慘境。卻沒料到今日這趙破奴的軍力居然如此強橫。秦廣仁並不知道,在他罵得趙破奴出城迎擊的時候,鳳雛城兩邊山穀又湧出來大量的中原軍隊,那些中原軍隊便殺了秦廣仁的戰士們一個措手不及。


    而那突如其來的中原軍隊,便是王恢所率,從車師國一路南下的一萬大軍。


    辰夕跟嫣兒躲在路旁的草叢中,辰夕將嫣兒緊擁在身下,一邊伸去右手捂住嫣兒小嘴,一邊伸長著脖子去偷瞄那些垂頭喪氣驅馬走過的秦家軍兵。


    他們的盔甲都不同程度沾染了鮮血,也大都被砍得破破爛爛的,倒是為首的那個秦廣仁,仍然是看似毫發無損的模樣。畢竟,他跟趙破奴身穿的都是一副名匠打造的白金盔甲。自然為他們免除掉許多損傷。那秦廣仁毫發無損,自然是雖敗猶榮的姿態,依舊是昂首挺胸地騎著戰馬在前帶兵撤退。


    順著山路從這邊過去百餘米,便是另外三個被嫣兒打暈的秦家逃兵所在地。也不知道從這經過的樓蘭敗軍若是在那邊碰見三個暈闕的逃兵時候會怎麽處置,或許那三個逃兵早就已經蘇醒過來並且逃之夭夭了吧。管他呢,反正辰夕現在關心的隻是這些敗軍能夠快點過去,好讓自己繼續安安心心地想辦法混進鳳雛裏邊。


    雖然這是一場敗仗,是敵軍打敗了自己國家的戰士。但辰夕卻還是感到滿心的歡喜,畢竟那秦家的人,現在跟禦辰夕可是有著血海深仇。辰夕還一直希望自己能夠在鳳雛城裏跟刺客公會的人學個一招半式以後,再迴去樓蘭找秦家的人報仇呢。


    但辰夕歡喜之餘,卻還是有些擔心,因為他在這裏觀察好久都沒看到付天涯的半個身影,也不知道那小子是犧牲沙場了,還是早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驅馬走過去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沒有過來參加這樣一場戰爭。


    等到秦家的最後一名戰士從這條道路慢慢走遠。辰夕還是沒看到付天涯的半個身影,不免有些遺憾。


    辰夕眼看著隊伍最後麵的一個戰士也慢慢從自己的視野裏走遠消失之後,這才趕緊鬆開捂住嫣兒小嘴的右手,從嫣兒背上跳開身子。一邊使勁抖著那隻被嫣兒咬得鮮血直流的右手,一邊低頭猛吹那冒血的傷口處。但右手一抖動的時候,胳膊上之前被鬼臉蜘蛛勾破的口子馬上就又傳來火辣辣的痛。


    這內傷外傷合在一起,攪得辰夕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但他還得咬牙幹忍著,也不能跟嫣兒發脾氣,好長一會過後,等到手上痛楚淡去不少了,辰夕這才對著嫣兒哭笑不得地說:“我整條右手都要被你弄殘廢了,還有我這身骨頭,剛才被你一掌拍到樹根上還不知道得折斷多少肋骨”


    嫣兒倒是對他辦個鬼臉,吐吐舌頭:“咧誰讓你又捂我嘴巴,你身上盡是血腥味還硬往我身上湊,被我咬殘廢了也是你自己活該”


    “呃”辰夕無奈地笑,“好吧,看來進去鳳雛之前我還得找條小河什麽洗洗身子才行,嫣兒小妹有沒有興趣跟我男女共浴”辰夕對嫣兒露出奸詐的笑。


    嫣兒倒是拿手伸到辰夕鼻子下,俏臉上盡是驕傲,嬌聲道:“喏,你聞聞。”


    “什麽”辰夕一邊問一邊低頭去聞,頓覺一股迷人芳香撲鼻而來,這種宛若花香般誘惑人心的體味,辰夕以前跟嫣兒那個很多次的時候也早已經有所察覺,隻是現在被嫣兒特地叫自己聞聞的時候,他便開始困惑其中,暗覺驚奇。嫣兒的體香,讓他聞了之後頓感心曠神怡,原先的倦怠疲憊之意也緊隨著全然消除。


    “羨慕吧我們仙族一直以來都是不用洗澡仍然可以幹幹淨淨的。哪像你們人類天天都要洗個好多次,喔,還有魔族,雖然我沒有親自聞過,不過郡主大人一直都說魔族那些人可是全天下最臭的可能就像你現在這樣,滿身都是血腥味的臭死了”嫣兒埋怨著還抬起左手捂住鼻子,右手則在自己身前扇動不停,好像要驅除掉辰夕身上的血腥味一樣。


    辰夕尷尬地左顧右盼。但現在早就差不多入了夜,黑暗都要降臨這片山區了,別說找什麽河流洗澡,就是在這路旁待個一時半會都能讓人心裏害怕得直發毛。


    道旁的林木好像鬼魅般借著枝椏搖晃而發出陣陣詭異怪叫,正衝著辰夕張牙霧爪。這樣恐怖的路邊叢林,讓辰夕猛然間迴憶起之前在死亡之森發生的慘痛一幕


    辰夕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雖然之前的確做過很多膽大妄為之事,但那也大都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之下,他可不會真的看見什麽都毫不畏懼。加上現在還有嫣兒在身旁,孤男寡女的,就算自己不怕死他也不能拖著嫣兒下水啊。雖然他也知道嫣兒的身手遠在自己之上,但他還是不忍心讓嫣兒身處危險當中。


    死亡之森一事就足以讓他追悔莫及了。


    辰夕使勁地甩甩頭,舉目望向山下那座漸漸隱於夜幕之中的鳳雛城。


    城裏開始亮起點點燈火,一盞,兩盞,再到家家戶戶都點亮了油燈時候,那裏就變得燈火通明的一大片了。


    從這山路之上眺望過去,竟然唯美到了極點。除了親眼目睹過那樣一場大戰的禦辰夕與李嫣兒,又有多少外人能夠知道,這樣喧囂的一座城邦,就在晌午時分還爆發過那樣一場灑血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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