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牌?黃牌!


    誰出示的黃牌!


    因為什麽出示了黃牌?


    又因為黃牌引發了怎樣的後續?


    因為在他們的思維中,林寒是因為被裁判給了他黃牌才動手打人的。


    所以,無論怎樣,這個‘黃牌’都是整個事件無法繞開的一個核心點。


    既然無法繞開,那就一定要讓它變得合理。


    怎麽讓它變得合理?


    ‘踩斷’一定是不合理的,隻有‘鏟’,才勉強說的過去。


    畢竟在國內,鏟斷對手腿而得黃牌的例子不是沒有。


    而惡意犯規,則必須要給紅牌了。


    要不然簽字蓋章的領導就要問了:都踩斷人家腿了,裁判怎麽隻給個黃牌啊!


    問到了孟凡建,你讓他怎麽迴答?


    難道要他說:這一切都是某某部長的安排?


    那就太可怕了。


    在當時,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要毀了林天,毀了他的職業生涯。


    毆打裁判這一條已經夠了,沒必要再讓自己處於一種風險之中。


    所以,在具備了充足的條件後,他們留了一手,在處罰書上把自己的責任刨除在外。


    所以,那兩個字用了“鏟斷”而不是“踩斷”。


    這就好比一個殺手,明明一刀就可以殺死對方,就沒有必要再踹上兩腳留下自己的鞋印了。


    而他們提供給媒體的信息則不一樣了。


    完全可以帶有一定渲染成分和引導情緒在裏麵。


    畢竟媒體報道並不像官方那麽嚴肅,甚至完全可以忽略前因後果,隻拿踩斷腿這件事說事兒。


    這個時候,甚至不需要發表什麽官方聲明,隻需要帶帶節奏,讓肖挺等人麵對著媒體聲嘶力竭的控訴。


    再緘默不語。


    媒體便自會拿著吸引眼球的事大肆渲染,任事情發酵。


    他們,隻要躲在一旁看好戲就可以了。


    隻是,有一點他們沒想到。


    他們以為,林天不過是一個普通球員,剝奪了這個機會,以後也就銷聲匿跡,再也不會出現了。


    誰料想,人家脊梁直了,翅膀硬了,化名後竟在香港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現在好了,人家聲名遠揚,婦孺皆知。


    媒體當然想把當年的事弄個水落石出了。”


    聽了方嚴的話,黎雲祥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現在終於明白什麽叫做‘作繭自縛’了。”


    “作繭自縛的地方其實不僅這一處。”方嚴問:“你發現沒發現這張處罰單還有一處問題?”


    黎雲祥一愣,低頭仔細看了看。


    突然驚愕。


    “北木......這張處罰單沒有提到北木!記得當時宣稱北木也受了小林子的一拳。”


    “是的,就因為當初他們認為,毆打裁判已經足夠毀掉林天,而北木那邊又存在著諸多變數,所以在商議處罰決定時,有意忽略了北木的名字。”


    “所以......毆打北木,現在說起來,也......也就可以成為謠言?”


    “是的,沒有錄像,也沒有實證,媒體唯一能問的就是北木本人,你猜猜他會站在誰的立場?”


    黎雲祥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天哪,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成這樣。”


    方嚴笑著點點頭。


    “不行,還是不能公布。”黎雲祥搖頭:“毆打裁判這件事怎麽也洗不清啊!”


    “沒錯他是打了,也沒必要洗!”方嚴喝了一口茶,悠悠的說道。


    “這又是為什麽,球迷們不可能理解球員動手打裁判這種事?”


    方嚴嗬嗬的一笑:“可你知道被打傷的這位裁判是哪位,現在又身在何處?”


    “抱歉,我並不熟悉這個人。”孟凡建如是說。


    “那我告訴你!”方嚴冷哼一聲:“這位就是執教生涯收受賄達七百多萬,去年東窗事發,抓進監獄被判了五年的中國第一黑哨孟凡建!”


    林寒當年打的裁判竟是中國足壇第一黑哨!


    黎雲祥再次驚愕。


    “真沒想到,小林子當年打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方嚴嗬嗬一笑:“這麽看,這張官方出具的處罰單就很有意思了,是不是?”


    上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著這樣的信息:


    他鏟傷肖挺足踝,而不是惡意踩傷......


    他打傷北木的事根本子虛烏有.....


    他打傷的裁判是中國第一黑哨孟凡建......


    因為這幾件事,足協就把這名球員拒之門外,讓他無法為國征戰,隻能被迫披上了香港隊的戰袍......


    如果是一名普通球員還好,可偏偏他的名字叫林寒,一名百年不遇的足壇奇才......


    這......球迷們會怎麽說?體育總局會又怎麽說?


    黎雲祥愣愣看著眼前的一紙文書:“天呐!那邊要出大事啊!”


    “然而,還有更有意思的。”方嚴平靜的說著,把處罰書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又把兩份文件遞給了黎雲祥。


    黎雲祥接過來打開掃了一眼,頓時大驚失色。


    “我的老天......”


    他從未看見過如此不公平的公正協議。


    那兩份協議幾乎如同賣身契一般,所有的利益是站在俱樂部的角度上。


    對球員來說,毫無利益可言。


    黎雲祥的眼前仿佛看到了兩個熱愛足球的孩子,拚命的向俱樂部推銷自己,渴望一次踢球的機會,卻被一次次的拒之門外。


    這是何其的悲哀,何其的卑微,又何其的義無返顧!


    他看了看的右下角,更加的瞠目結舌。


    兩份文件,一份的落款寫著林天,一份的落款寫著北木,每個名字的上麵都印著一個深深的指印。


    他深深的明白這兩個名字在現在的足球界中意味著什麽。


    文件上麵蓋著公證處的官方印章。


    真的,這文件也是真的!


    連這樣兩位球員,當年都到了想踢球而無處可去的地步,這是多麽可笑的一件事啊!


    “嗬,嗬嗬!”


    這一刻他似乎除了嗬嗬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挽迴了,比如林寒加入中國國家隊。但這些東西一經公布,卻可以讓他免受球迷的指責,讓他獲得輿論的支持。”


    黎雲祥長出一口氣,點點頭:“可是......北木前一段時間做過聲明,說林寒並不是林天,這多少會影響那個小夥子吧,大家會認為他故意隱瞞真相。”


    黎雲祥不自覺的有點替北木擔心了,他接觸過北木,還是比較喜歡這名球員的。


    “林天很聰明,但北木也並不是個傻孩子,他早有準備。”


    “什麽準備?”


    方嚴笑著拿出了一支錄音筆,“這是他在跟蕭卓換球衣時讓蕭卓交給我的。”


    說著,方嚴按響了播放鍵:


    裏麵響起了一個冰冷的男音。


    “北木你記住了,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林寒就是那個林天!”


    那語氣有點像命令,又有點像威脅。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


    這是北木清澈的聲音,有點大男孩的單純。


    “這件事一旦暴露會造成太大的負麵影響,林天那點破事被揭露是小,媒體再調查那件事的話,足協這邊會惹上其他麻煩!”


    那邊是急切又略顯嘶啞的嗓音。


    “可我即便否認了,記者也會調查別的東西,比如林天戶籍學籍什麽的,到時候還是有可能露餡啊。”


    在這場對話中,北木明顯的處於一種被支配的弱勢中。


    他顯得很純,很萌,很不經世事。


    “哼!那些事不用你操心,其他部門我們已經運作過了,不會出岔子。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在公眾麵前的說法。”


    沉默,好一會。


    “如果我非要實話實說的話,是不是就會失去接下來比賽的出場資格呢?”


    北木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擔憂。


    “哼,你明白就好!”


    這就是明顯的威脅了。


    ......


    “他們威脅了北木?”


    “你都聽出是威脅了,那就是威脅咯。”方嚴笑著說:“這錄音一旦公布出去,你猜猜,大家還會怪罪這個被威脅的19歲的男孩嗎?”


    “不會,可他們不會因為北木暴露了錄音而報複......”


    “這種錄音筆,誰不能藏在一個看不見的角落呢?誰又能證明這是北木的呢?要知道,在他們內部,本身就有著不同的勢力和派別,互相都在拆著台呢。”


    “哦......”


    “除非北木自己承認。”方嚴饒有深意的笑了笑:“你猜他會承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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