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十八中全校足球冠軍賽,在淘汰賽還未結束時,冠軍就已經產生了,這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打入決賽的二年二最終選擇了棄權,直接將一步之遙的冠軍榮譽拱手送給了當初沒人看好的一年一。


    周五,林天和北木代表了一年一領了冠軍獎杯,大家把它裱在玻璃罩裏,放在班級榮譽角最顯眼的位置。


    二年四和二年五的季軍之爭成了理論上的“壓軸賽”,但這個所謂的“壓軸”早已不被人所關注,所有愛好足球的學生都在猜測,林天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有的人說,這種水平即便是進入足球學校也得是主力隊員的水準。


    有的人說,別說足球學校了,到省隊都能打上主力。


    有的人說,別扯了,我看,林天比國足那些個酒囊飯袋還要強。


    有的人卻反駁,你們根本都不懂足球,林天雖然在學校組織的比賽中風光風光,一旦跟真正職業的隊員踢,人家能給他爆出屎。


    有的人不信,職業足球誰又不是沒看過,你告訴我,那個隊員一個人能隨隨便便把七八個人一口氣全都過掉?


    之前的人便說:那是你不懂罷了,職業足球隊裏隨隨便便一個人都可以,是你們太不專業了,孤陋寡聞而已。


    不信的人說:你專業,來來,你說個名字,我看看是誰......


    ......


    嘴架打翻了天,誰也說不過誰,最終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


    這種事說到底,就跟關公戰秦瓊一樣的荒唐,誰也不能真的把林天拉到職業賽場比量一番,大家也僅僅是依據自己認知進行武斷的評判,即便真的有人說對了,也並不能說明這個人有多麽的睿智,或許也隻是巧合罷了。


    而林天卻絲毫沒有考慮過這些,他通過文具盒裏的一麵不起眼的小鏡子,偷偷看著後麵不遠處的晴予。


    這鏡子十分的隱秘,別人即便看到了這麵鏡子,因為角度不同,所看到的畫麵也不一樣,這是光線折射的基本原理。


    物理成績慘不忍睹的林天,在實際操作中摸索出了方法,他感到自己在文化課的某些方麵還是挺有天賦的。


    他看見,當文科班的女生被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刺激得欣喜若狂的時候,晴予也隻是跟著大家在開心的笑著而已,就好像她在替別人高興一樣。


    大家都以為,這個冠軍的榮譽中,實實在在的有著晴予的一分功勞,隻是她把這一切看淡了而已。


    但林天卻深刻的明白,今天的勝利和冠軍,整個班級中最高興,最幸福的人恐怕就是晴予了。


    曾幾何時,晴予對足球的執著並不亞於自己。


    記得當年在他代表林陽天潤打比賽的時候,每次望向那簡陋看台上的晴予,都會和她四目相對,每到這個時候她總是微笑著,輕輕的用右手拍一下自己的胸口,再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然後指一下賽場上的他,最後伸出拇指。


    林天懂得這套手語的含義,那代表著一句刻骨銘心的話:“我相信你!”


    林天明白,看台上的晴予都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自己。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安靜含蓄,溫柔謙和,不露聲色中帶著令人心動的優雅和倔強。


    當自己的球隊領先時她不會歡天喜地的雀躍;


    當自己的球隊落後時她也不會悲傷難過的失落;


    當自己進球時,她不會興高采烈的歡唿;


    當自己的球隊最終被淘汰時,她或許會遺憾的落淚,但絕不會失望的哭泣。


    但隻要自己的球隊還有一線希望,她就會把雙手抱在胸前,虔誠的默念著他的名字。


    但有一次,晴予還是哭了。


    那天她撲到了看台的欄杆上,無能為力的失聲痛哭。


    那是林天的最後一場比賽,那天整個賽場上的觀眾都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林天抱著自己的腳踝在球場上痛苦的掙紮,他的腳失去了骨頭的支撐,毫無生氣的耷拉在一旁。


    林天的職業生涯在那一天畫上了個並不圓滿的句號,而再過半年,就是他和晴予的婚期。


    半年後,林天再次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但他卻無法再像常人一樣走路,隻能拄著拐杖亦步亦趨的往前慢慢的挪。


    好多人都勸晴予重新考慮自己的婚姻。


    晴予卻把一束玫瑰和一枚戒指塞到了林天的手裏。


    “這是幹什麽?”林天愣了。


    “快,拿著它,向我求婚啊!”晴予有些氣惱的說,“上次在你家莫名奇妙的答應了你和阿姨,可事後才想起你連婚都沒求!”


    女孩自己買玫瑰和婚戒,隻是想向男孩要一次正兒八經的求婚,林天默默的沉思了一會,把花和戒指放在了一旁。


    “晴予,我現在是個沒用的瘸子。”


    “你不會永遠都是瘸子,我相信你。”晴予看著他,眼裏寫滿了信任。


    林天思考了許久,拿起了戒指。


    “好吧,晴予......”


    “我願意!”晴予打斷了林天的話,她甜甜的笑著,眼中閃著晶瑩。


    那天的婚禮上,美麗的新娘攙扶著瘸腿的新郎,慢慢的走進了婚姻的圍城。


    “晴予,我恐怕以後真的沒辦法再踢球了。”新郎說。


    “那就不踢好了,咱們好好工作,安安心心的過好咱們的日子,再生一個可愛的小寶寶。”晴予滿懷憧憬。


    “晴予......”林天欲言又止。


    “怎麽了?”


    “雖然不能踢了,可我還不想放棄足球。”


    “那該怎麽......”晴予一時間還沒弄懂林天的意思。


    “我報名了球迷協會,準備去那裏工作。”林天解釋道。


    “哦,有工作還能看球,挺不錯的。”晴予笑。


    “可是工資很低,還得自費餐旅......”林天吞吞吐吐。


    “需要總出差麽?”


    “嗯。”林天點點頭。


    晴予的神色有些暗淡,然後又笑著摸了摸林天的臉:“沒關係,你喜歡就去吧。”


    “謝謝你晴予。”林天說。


    “還跟我客氣!”晴予拉著林天的手,甜美的說:“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


    林天的心中,二十三歲晴予的樣子,總是揮之不去。


    小鏡子的那頭,十六歲模樣的晴予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認真的做著習題。


    又想起了過去,林天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他長出了一口氣,也拿出了一套練習題。


    不管怎麽說,努力成為一個不讓晴予失望的人吧。


    林天暗暗下著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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