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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角”是在東洛島上伸出的一角,隻要順著彎曲曲的海岸線就能走到這裏,這裏懸崖峭壁,怪石嶙峋,和在島上另一端,“天涯”的風平浪靜,一點都不相同。


    海浪每時每刻都在它的腳下咆哮著,猛烈地向岸邊衝襲過來,衝進了岩石的罅隙裏,又撥剌著岩石的壁壘,發出了戰鼓聲、金鑼聲、呐喊聲,摻雜在一起,像千軍萬馬混戰了起來。看上去讓人心驚膽寒,聽上去更是讓人兩股戰戰,所以一般很少會有人到這兒的。


    之所以這些地方會叫“海角”、“天涯”,其實就象那個港灣叫“三灣”一樣,完全是黃石個人的惡趣味,因為這個小島就是他一個人的小世界,而且原先也沒有前人遺留下的地理名詞,一切的地名就都可以從他開始命名,比如連島中間的那座小山也被他叫做了“不周山”。


    這些怪異的名詞,讓他手下的那些人,特別是那些文化人都捂著嘴偷笑,感覺黃首長童心未泯。不過有些名詞讓他們也摸不著頭腦,比如前一陣在山腳下剛被命名成“挪威森林”的小樹林,就讓他們幾個人要揪光了頭發,怎麽也想不出典故的出處。


    現在黃石他們幾個人就走在通向海角的小道上,說是小道,其實就是隻有一些好踏足的石頭,有尖的,有滑的,一不小心可能就拐到腳了,所以一看這條路不好走,他就讓紅兒在後麵呆著,自己就帶著聞訊趕來的馬千囑、王洛賓等幾個人。


    “首長,要不我先去看看。”馬千囑很著急,他見黃石他們幾個人慢慢悠悠的,好象是在遊山逛水,心裏就很是不滿意,不過他又不好直接催促,於是自己隻得提出來先行一步。


    黃石正在想要不要給這個小道取個“胡誌明小道”的名字,就迴說,“哦,好啊,那你去吧。”話音還未落,就見馬千囑匆匆的給自己行過禮後,一溜煙地轉過對麵那根“擎天柱”消失不見了,黃石搖了搖頭,這人啊就是關心則亂。


    不過黃石也能理解馬千囑,知道他和吳南海原先就是同一個寨子裏的親人,後來寨子被官軍當成土匪順手給滅了,那寨子裏的幾十來號人也就隻有他們逃了出來,可以說他們是相依為命的毫不為過。


    所以他在封閉的軍營中,聽到在營地外施工的王洛賓在那兒嚷嚷,他才知道原來吳南海失蹤幾天了,就連忙通過對講機向黃石請了個假,然後跑了出來。


    知道是這種情況,黃石自然也不能不近人情,知道他還在訓練隊伍,就讓他把手裏的任務交給他的副手,批準了他的請假請求。不過沒有想到的是,王洛賓居然也跟在他的身後同時出現。


    黃石見到馬千囑的時候,看他是滿頭的汗漬,綠色的軍衣已經濕透了,好像能擰出水來,臉和手也不時地淌下汗滴。但是他站在自己的麵前,卻像是秋天原野上的一棵老白楊,魁梧挺拔,樸實健壯,一點也都沒有過去的蒼老與佝僂。


    雖然他的內心很著急,但是在他黝黑的臉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裏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臉上的神情還是那麽的肅穆。黃石在心裏暗暗的點了頭,自己的心血沒有白費,終於把他們從一個農民轉變成了一個比較合格的現代軍人。


    黃石雖然他自己並不是一個軍人,可是沒有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的,所以知道要訓練出符合現代標準的士兵,而不僅僅是強行灌輸條例的古代農民兵,除了給他們良好的後勤補給外,就是要不斷地進行科學的操練,同時還要讓他們知道為什麽而戰。


    在封建時代,軍隊的組織結構不用說了,作戰也主要是靠個人的武勇,憑級計功、靠搶劫來維持鬥誌,尤其遊牧部落更是如此,所以封建軍隊才會有歸師勿遏、圍城必闕的說法,目的就是希望不要逼得對手拚命。


    而近代的軍隊則是一具戰爭機器,通過殘酷的體罰和每天的訓練,讓士兵們漸漸失去自我思考的能力,而形成對命令條件反射式的執行。一支近代軍隊中的合格士兵對軍棍和皮鞭的畏懼是根深蒂固的,在戰場上越恐懼就越會機械地執行命令。


    所以近代軍隊是拚光了拉倒,不過這樣的軍隊,也隻是戰場上的一具僵屍和行屍走肉罷了。沒有靈魂的軍隊隻能僵化地進行殺戮或被殺戮,而不能積極主動地作戰,所以如果它們有遇到現代軍隊,那麽肯定就會出現再次一邊倒的大屠殺。


    隻有用理想,才能給近代軍隊這具死屍注入靈魂,不僅僅是機械的剛硬,還有靈活的戰術和柔韌的彈性,而近代出現的國家概念、民族主義就是個非常好的東西,英法德日等先發達國家都是采用了這些,所以後來的世界近代軍隊都開始有了現代軍隊的雛形,就是思想靈魂。


    到了現代軍隊,那個靈魂和精神建設就更厲害,最典型的就是八路軍的敵後武裝了,軍隊充滿戰鬥意誌地去作戰,靈活地根據戰場形勢去爭取勝利,被擊潰的單兵也能自行恢複戰鬥意誌。


    這是封建軍隊根本沒法做到,大規模的敵後遊擊戰並非古人不願意,而是封建軍隊和近代軍隊根本做不到的,陷入敵後的封建軍隊是隻會成為搶劫的流寇。那麽黃石自然而然的也隻會拿現代的軍隊當作參照係,用它們來指導自己的建軍計劃。


    從他帶著十幾個人登上東洛島的那天起,就象他把東洛彎更名成三灣一樣,他也就下了決心要象毛委員那樣,把自己的這支軍隊打造成一支思想統一,百煉成鋼的一支人民軍隊,要能打仗,能打勝仗,還能打硬仗的一支現代化軍隊。


    而這些要靠什麽實現,就是要靠思想領域的建設,思想領域的建設,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說容易是說軍隊可以憑級計功、鼓勵搶劫,就象早期的蒙古與後金軍隊,金錢與女人的刺激比什麽興奮劑都管用,在刨除掉他們靈活多變的戰略戰術外,這種思想也可以說是居功甚偉。


    說難也難,因為上麵這種強盜式的思想,可以憑借一時,但是等軍隊的官兵吃飽喝足之後,他們就會失去了進取的精神,那個腐朽退化的速度也讓人瞠目結舌,這些從進關之後的滿清八旗迅速蛻變就可以看出,事實上最後打下大明江山的還是那些漢人的漢奸部隊。


    而後來的一些近代國家因為往往是單一的民族國家,所以就采用了民族主義作為主要訴求,比如要用德國的劍為德國的犁取得土地,為德國人民取得每天的麵包,奪取新的“生存空間”等等諸如之類的宣言。


    隻不過他們都可恥的失敗了,但是好笑的是大部分前仆後繼的穿越者們,卻紛紛的都采用這看上去很雞血實際上卻很狗血的玩意。他們忘記了中國自古以來就是個多民族的國家,強調單一民族的榮光就是取死之道,隻有強調國家至上、人民至上這才是正解。


    什麽是國家,在政治書上說國家就是指擁有共同的語言、文化、種族或者曆史的社會群體,同時國家也指那些享有共同領土和政府的人民,如世界上大多數的多民族國家。


    而什麽是人民,它是一個曆史的、政治的範疇,在不同的階段就有著不同的定義,但是其主體始終是從事物質資料生產的廣大勞動群眾。在中國的現階段,人民是指全體社會主義勞動者、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擁護社會主義的愛國者和擁護祖國統一的愛國者。


    可見所謂的人民雖然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曆史時期,這個概念有不同的內容,但是它的精神內核都是一致的,就是對於一個目標共同認同的群體,他們不分民族、不分階級、也不分膚色,隻要他們認同了這個目標,那麽他們就是這個國家的人民。


    而這個“認同感”就是黃石一直在孜孜以求的,為了這個,雖然他的手下人當時還沒有能編成一個排,他就親自象毛委員那樣擔任了這隻部隊的指導員,也同時兼任了這隻部隊的文化委員。


    再手把手的教他們認識了“國家”、“民族”和“人民”,在平常的時候組織各種競賽活動,調動他們的創造性,熟悉他們的個人經曆、家庭情況、個性特點和愛好特長,掌握他們的思想情況,經常和他們談心,有針對性地做好思想工作,就象當年他在公司裏給新進員所做的一樣。


    “高,就是高,首長,您取得這個名字簡直太絕了,擎天柱三個字。”跟在黃石身後的王洛賓,向他伸了一下大姆指,同時還咋了一下嘴,象是在迴味似的,然後又拍了拍他身旁的那根大柱子。


    這根石頭化成的大柱子就立在“胡誌明小道”上,層層疊疊的石頭壘起來有十來米高,人站在下麵抬頭望天,確實有那麽一種它撐到天上去的感覺。


    黃石心裏暗笑王洛賓這種粗人居然也學會了拍馬屁,不過這前麵的說的話,怎麽和那個鬼子的胖翻譯差不多,正要迴身說些什麽,卻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喊,“救命啊,救命啊,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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