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今天上午從亢州迴來後,袁小姶就決定不再用爸爸出麵,她自己要葬送江帆,葬送和江帆之間的一切恩怨。


    一個女人,如果用心機去琢磨一個男人的時候,通常,這個男人是招架不住的,因為這個女人跟他生活了那麽久,她熟悉這個男人的一切。


    韓冰來後,江帆把自己主持全麵工作期間的一些事情跟韓冰交接完後,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失落,盡管他主持工作僅僅兩個多月的時間,但是,這兩個多月的確讓他嚐到了和當市長不一樣的感受。


    那是一種暢意、快意般的感覺,是一種心隨意生般的感覺,就一種統領全局的暢快,沒有了小心翼翼,沒有了處處維護和委曲求全,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做不到的。那的確是一種淩駕於萬人之上的感覺,他居然很依賴於這種感覺。


    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官癮”吧。


    如果光用“官癮”來解釋這種心理狀態又顯得偏頗一些,應該說是位置不同,視野不同,個人價值的體現方式就不同,同樣是一個人,在主要領導的位子上,他的聰明才智就能更大更好地發揮出來,在次要的位子上,有些事情隻能為人作嫁衣。


    所以,這也是古往今來的官場上,人們都往那個主要位子上擠的原因所在。誰都想在更大的平台上發揮自己的才華,這不能怪誰,誰都有這樣的願望和想法,隻有甘於平庸的人才能沒有這樣的想法,不想當元帥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不想往上爬的官員也不是好官員,最起碼是沒有追求的官員。


    人們對權力的向往,有的時候不完全是為了私欲,還有展示自我才能的成分在裏麵,每個人都在潛意識裏和自己的頂頭上司做比較,甚至會這樣想,如果我在他的位子上,會比他幹的更好,也正是出於這樣的思維定勢,每個人都會朝著比自己高一級的位子去努力。


    這本身並沒有錯,隻是,韓冰的到來,掐斷了江帆對書記位子的憧憬,江帆感到失落甚至悲觀也是人生常態。


    不能說江帆悲觀的沒有道理,在中國政治體製中,對於縣市一級的黨政一把手的崗位來說,先在政府實踐曆練,然後晉升入黨委係統決策,從而保證了工作的延續性和決策的全麵性。


    而且,這些一線領導幹部的年齡都在三十五至五十歲之間,正是年富力強,又有經驗又有實踐的人生高峰期,等於是把政治精英的人生最精華時期放在了黨政係統,在一線崗位晉升式的錦標賽中,優勝者可以繼續晉升,淘汰者則可以進入人大政協二線崗位,繼續發揮監督或者參政的作用。


    這樣就形成既有出口,又有後路的超穩定的政治結構,這對於政治體係的良性運轉,平衡各種力量結構,緩衝體製內的矛盾和爭鬥,起到了很大的積極作用,也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們國家取得巨大成就的體製基層和組織基礎之一。


    而對於縣市政府一把手的發展有兩種途徑來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晉升為縣市委書記,這是主要途徑,並且大都晉升為本地的書記;另一種就是轉任上一級市直部門的一把手,然後退休。


    從某種程度上說,如果市長接任不了市委書記,就說明仕途基本到頭了,停止在正處級的位置上,不會有太大的發展空間了,但是江帆的情況顯然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他還年輕,還有學曆。


    所以,還有再發展的機會,隻是眼下他不想鑽工仕途了,他要盡快解決好自己的事。


    如果說樊文良調走的時候,江帆沒能晉升為書記有些資曆尚淺或者經驗不足的話,那麽鍾鳴義也來了有三四年的時間了,江帆完全有能力接任市委書記,而且他接任市委書記不會被任何人詬病,因為他既有學曆,又有好幾年的市長執政經驗,但是他這次沒有接任書記,不能不讓人匪夷所思。


    江帆也曾灰暗到了極點,但是沒有辦法,他唯一值得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沒有接任書記,並不是自己的水平和能力不行,而是因為家庭矛盾導致自己如此地步的時候,他漸漸地也就釋然了。


    重又迴到原點的江帆,又加上要過年,各項工作幾乎都停止了,請示匯報工作的少了,要求批條簽字的也少了,前一段那般眾星捧月般的生活他已然習慣,冷不丁還真有些不適應眼前的冷清了。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他不由地嘲笑自己的虛偽和淺薄。


    曹南這時推門進來,江帆抬頭問道:“韓書記來了嗎?”


    曹南說:“我剛才聽範衛東說,他今天可能不會來太早,昨天帶了許多禮物走的,也有可能不來。”


    江帆點點頭,韓冰剛來,又趕上春節,他沒有跟自己商量,就一個人悄悄去上麵送禮了,盡管江帆已經習慣了鍾鳴義這樣,但是對剛來的韓冰也這樣,他有些不太習慣。


    他之所以沒有動,就是在等韓冰,既然代表市委的韓冰沒有跟他通氣,那麽也好,作為政府的一把手,江帆也隻能唱自己的調了。


    曹南說:“您也該行動了,我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江帆想了想,他要改變以往的做法,準備帶曹南去錦安市領導家串門,就說道:“適當的隆重一些,今年你跟我去吧。”


    曹南有些受寵若驚,說道:“我?”


    “是啊。”江帆笑著看著他。


    “嗬嗬,合適嗎?”


    “合適,我們代表的是亢州政府,有什麽不合適的。”


    曹南說:“隻要您說合適,我就去。”


    江帆說:“老曹,我帶你走動一些關係,以後自己也要走動,說不定哪天我離開亢州了,有些關係興許對你會有用。”


    官場中人,最高的境界並不是一味地升遷,而是善於在一個地方中培養自己的後備力量,這一點王家棟做得好,樊文良做得好,他江帆也要效仿,因為江帆已經看出了自己的危機。


    曹南聽了江帆的話很不是滋味,甚至感覺此時的江帆有幾分悲壯,他說道:“您別這麽說,隻要您不要求,目前上級的不會把您調走的。”


    江帆笑了,說道:“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官,虧你在部隊和政府幹了這麽多年的領導工作,這個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沒有哪一個人總是呆在一個地方的。”


    曹南把頭別到一邊,勉強地笑了兩下,把話題轉到了別處,說道:“您今年還迴老家嗎?”


    江帆說:“迴,等值完班再迴。”


    “我值班吧,您盡管迴。”


    “嗬嗬,你春節走親訪友的也不少的事。”


    曹南笑了,說道:“我們守家在地的怎麽都好說。”


    “還是我值吧,韓書記剛來,我走好幾天不合適。”江帆認真地說道。


    “那就安排您最末值吧。”


    “不用,初一吧。我初二早上動身不晚,反正我光棍一人,也沒啥事。”


    曹南看了一眼江帆,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提前給您安排好,讓小許把車輛保養一下。”


    “嗯。”


    “今年,您還是自己迴嗎?”曹南問道。


    江帆一愣,隨後白了他一眼,說道:“不自己迴還你跟我迴呀?”


    曹南樂了,說道:“隻要您願意,我巴不得想跟您迴呢,反正我春節也沒事,跟著您遊覽一下大西北的風光,求之不得呢!”


    江帆也笑了,說道:“不行,我走了你就不能走,政府這一大塊還得指著你呐。”


    “要不讓小許或者小金跟您迴去,自己開十來個小時的車發孤。”


    “嗬嗬,不用,去年也是我自己迴去的,我迴家還帶個工作人員迴去,你成心讓我家老爺子罵我呀?”


    “哈哈。”曹南笑了,說道:“我不是怕您路上有什麽事不方便嗎?”


    “路上不會有事,都是高速路,另外我這車也做主,沒事,放心吧。”


    “昨天小林打電話還問您什麽時候迴家呢?”


    “哦,別跟他們說了,他媳婦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反正現在沒生呢。”


    他們又聊了一會,曹南就走了,江帆想了想,拿起電話,伸手就去撥一個熟悉的號碼。


    去年他迴家的時候,漫漫旅途,他渴望著一個人能在自己的身邊,但是,渴望歸渴望,他是萬萬不敢這樣做的,一來到家沒法跟父母交代,二來她春節不迴家也沒法跟她家裏交代,等電話接通後,他就放棄了剛才的一閃之念,對著話筒說道:“在做什麽?”


    “一會開會,有事嗎?”


    “沒事,問問你什麽時候迴家。”


    “我們節目都做到正月十二了,已經沒事了,我什麽時候迴去都行。”


    “真讓我嫉妒啊!”


    “嗬嗬,你還沒忙完嗎?對了,你今年迴家嗎?”


    “迴家呀,怎麽了?”江帆的口氣裏帶著一絲希望。


    丁一顯然沒有意識到江帆口氣裏的驚喜,就說道:“不怎麽,我問問,掌握一下你的行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仕路紅顏:美女記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阿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阿竺並收藏仕路紅顏:美女記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