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中午裝醉,但彭長宜也喝了不少,酒勁還沒下去呢,又一下喝了那麽多酒,頭就有些昏昏沉沉的,實在是有些醉了。


    吉政委說:“逞什麽強?一下子喝了那麽多,博得人們同情是不是?那你也逃不掉,主任過來敬酒,咱們也應該過去敬酒,你倒好,先把自己喝倒了,怎麽去敬酒?”


    彭長宜一拍胸脯說道:“沒,沒問題,要敬就快去,趁著我現在還清醒。”


    吉政委拿過他的杯,給他的杯裏倒上了白開水,彭長宜趕忙奪過杯說:“不要,都是首長,那怎麽成?”


    吉政委知道這三四兩酒對於彭長宜來說不算什麽,隻是他一口喝掉確實有些不要命,他遲疑了一下,說道:“你確定沒事?”


    彭長宜大著舌頭,梗著脖子說:“有事也當沒事喝!”


    吉政委伸手指了指他,說道:“我知道你是成心把自己喝多了,喝醉了,好堵住我的嘴,是不是?跟你算賬的機會多的是,不在乎這一時一刻。”


    彭長宜低下頭,說道:“我算完了,不開眼,得罪了您。”


    吉政委看著他,說道:“放心,今晚我不為難你,但是那邊的酒我可是替不了你。”


    彭長宜說:“哼,我喝酒什麽用別人替過,都是我替別人。”


    盡管彭長宜嘴上說得硬,但是他還是喝多了。


    他和吉政委過去後就再也沒有出來,軍人,喝酒個個是好手,哪個都不在彭長宜之下,彭長宜本來想找個比自己弱的欺負一下,但是他們個個都很強,如果中午和剛才沒有喝那麽多也行,連續兩頓大酒,彭長宜就有些堅持不住了,喝得天翻地覆。


    所有的人都喝多了,主任和主任的兩個客人也都多了,吉政委更是多了,早就被那個年輕的軍官攙了出去。


    老顧不放心,等在外麵,看到他們出來後,老顧急忙迎了上去,彭長宜小聲跟他說:“讓他們先走,咱們最後走。”


    彭長宜硬撐著,靠堅強的自製力和毅力往下壓著從胃裏翻上來的酒,他給人的印象除去眼睛紅、舌頭不利落和站不穩外,基本保持了風度。


    那幾個人就不行了,不但走路東歪西晃不說,每個人的身邊都多了一名戰士攙扶,有兩個人幹脆就在大廳裏嘔吐出來,忙得幾個小戰士急忙清理。


    那個主任也沒好到哪兒去,盡管他“仗勢欺人”,少喝了許多酒,但明顯也喝多了,不但話密,腿腳也明顯地不利落了,還跟彭長宜勾肩搭背,不停地重複著一句不知被重複了多少遍的話:“兄弟、彭縣長、小彭,你這個朋友我算交定了,你來三源,咱們就軍民情誼深,你走了,就兩來無事,衝你,給三源做多大的貢獻我都心甘情願。”


    彭長宜知道,海後基地和三源關係不是太融洽,平時也沒有走動,比較生分,但是具體是什麽原因他也不十分清楚。


    聽主任還這麽說,他也重複著不知被自己重複了多少遍的話,就說道:“謝謝,謝謝主任的支持。”


    好不容易主任被人攙走了,到了門口他還迴頭說:“兄弟,明天咱們接著喝——”


    等主任他們幾個踉踉蹌蹌出去後,彭長宜說:“快扶我去洗手間。”


    老顧知道他堅持不住了,架著他就走進旁邊的洗手間,剛關上門,彭長宜一張口,嘴裏麵的東西便噴射而出……


    彭長宜吐得天昏地暗,老顧一手捏著鼻子,一手遞給他一把的餐巾紙,小聲說道:“怎麽樣,能堅持走出去嗎?”


    彭長宜都這樣了,還沒忘記裝硬,他說:“不走出去,我還爬出去呀?去,上門口看看大廳還有人沒有?”


    老顧笑了,裝作剛從衛生間出來的樣子,到了大廳,隻見地麵已經被擦拭幹淨,兩個小戰士剛離開。他就折了迴來,說道:“快走,沒人。”


    彭長宜一聽,精神一振,看了一眼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衛生間,說了聲:“撤!”就急忙出來了。


    走到大廳,彭長宜沒有用老顧攙扶,努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自己走了出去,在下台階的時候,還是對距離估計的不足,差點沒栽倒,幸虧老顧一直在他左右,及時扶住了他。


    等沒人的時候,他幾乎就完全仰仗著老顧的攙扶了,到了房間後,一下子就把自己摔在床上,老顧給他扒掉鞋後,又給他扒掉外套,一邊扒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不就是兩眼井嗎,至於這麽不要命嗎?命沒了,要井管什麽用?”


    哪知,彭長宜聽見了,他趴在床上就“嗬嗬”地笑個不停,說道:“老顧,顧大爺,你是不知道呀,如果他出資讓我三源所有的莊稼都能澆上水,就是把我扔到酒缸裏泡三天都行啊,可惜,我喝成這樣,他就給打兩眼。”


    老顧咧著嘴笑了,說道:“知足吧,開始不是說打一眼,是因為你不要命地喝酒,把他感動了,人家才增加了一眼,知足吧。”


    彭長宜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卻感到天旋地轉,他趕緊說道:“快扶我起來!”


    老顧急忙把他拉起來,彭長宜快速進了洗手間,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的嘔吐,最後連胃液都吐出來了。


    老顧害怕了,就想讓他去部隊的衛生隊輸液,彭長宜擺擺手,說道:“老顧,顧大爺,不能去哪兒,那裏,說不定已經有人住著呢,哈哈哈。你給我煮碗方便麵吃吧,心裏特空。”


    老顧聽他說想吃東西了,就說明他的胃吐幹淨了,老顧把洗手間的換氣扇打開,又把洗手間清理好,這才洗過手說:“好,我去給你煮麵條,你等著。唉,為了工作,連命都不要了,真是的……”


    老顧的房間有個小電鍋,他有晚上吃東西的習慣,如果迴來的晚,就會煮麵條或者方便麵,這次迴家,老伴兒給他做了一罐辣醬和一罐炸醬,為的就是讓他晚上煮麵條時拌著吃。


    等老顧端了一個搪瓷盆進來的時候,彭長宜早就趴在床上唿唿大睡了,老顧放下麵條,走到他床邊,想叫醒他,又有些不忍心,不叫醒他,空著肚子又喝了那麽多的酒,有傷身體,正在猶豫時,就聽彭長宜說道:


    “方便麵來了。”


    老顧“噗嗤”一聲笑了,說道:“還以為你睡著了呢,原來還惦記著吃呢。”


    彭長宜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他雙腿盤在床上,老顧遞給他一本雜誌,說道:“燙,墊在腿上。”等彭長宜墊上後,老顧才把陶瓷盆端給他。彭長宜低頭一看,說道:“這不是方便麵呀?”


    老顧說:“是麵條,你嫂子做的炸醬。”


    彭長宜挑了一筷子,聞了聞,說道:“真香,沒想到還能吃到家裏麵的炸醬麵。”


    很快,一小搪瓷盆的麵條被他席卷一空,他把空盆遞給老顧後,揉著肚子說:“天哪,今天一天剛吃了一頓飽飯,真舒服!”


    老顧接過空盆後說道:“一大天,除去往肚子裏灌酒,就是早上那一個燒餅一碗豆腐腦,不傷身體才怪呢?”


    彭長宜抹了抹嘴說道:“嗬嗬,沒事,我年輕。”


    “你也不總是年輕啊,哎——”老顧心疼地歎了一口氣。


    彭長宜笑了,說道:“老顧,盡管喝多了,但晚上的酒比中午的酒喝著高興,痛快,過癮。”


    老顧坐在椅子上,說道:“是啊,周林怎麽變化這麽大啊,我看他跟那兩個女的捅捅摸摸的,有失領導的身份。”


    “是啊,對了老顧。”彭長宜突然想起什麽來問道:“吉政委的酒喝高了,他提前退場了,會不會有事啊?”


    老顧笑了,說道:“吉政委是我和小杜我們兩個把他架走的,在衛生隊輸液呢。”


    “啊?那我得去看看。”說著他就要下地。


    老顧說:“別去了,估計這會早輸完了,另外,基地主任也去了衛生隊,你呀,就裝不知道好了,嗬嗬,你把他們一二把手都喝進了診所。”


    彭長宜笑了,說道:“哪是我喝的,他們四五個人灌我一個,我中午又喝了那麽多,是他們欺負我身單力薄。”


    “嗬嗬,你不錯了,還喝出了兩眼機井呢。”老顧挪揄著他說道。


    彭長宜糾正著老顧說道:“嗬嗬,可千萬別往出說,是人家部隊支持地方建設,關心老百姓疾苦,才這樣做的。”


    老顧十分佩服彭長宜這一點,就是喝多少酒,頭腦也是清醒的,不會說錯話。


    彭長宜說道:“你迴去早點歇著去吧,我得睡會了,明天還得精神飽滿去朝見鄔大書記呢。”說著,就開始脫衣服睡覺。


    老顧端起陶瓷盆,說道:“晚上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說著,就走了,迴身把門給他關好。


    第二天很早,彭長宜照例被山雀們的叫聲吵醒了,他伸了懶腰,爬起來,拉開了窗簾,就趴在窗台上看小鬆鼠。


    這幾隻小鬆鼠已經習慣每天這個時候有人在窗子裏麵看它們了,漸漸地膽子也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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