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說道:“媽媽,你們什麽時候搬的家?”


    “元旦前。”


    “那怎沒告訴我?”


    “你爸爸說你太忙,搬家的時候你妹妹跟妹夫迴來著。”


    “這下你們離妹妹近了。”


    “是啊,他們經常來。”


    “妹妹上次打電話說她快生了?”


    “是啊,就是過年這幾天,是個大生日。你迴來興許能趕上外甥出去。”


    江帆很高興,妹妹和妹夫都在省會的人民醫院工作,兩個人都是醫生,妹妹的婦產科的醫生,妹夫是搞醫藥研究的,原來也是臨床醫生,為了事業,一直沒有要孩子,江帆的女兒去世後,妹妹才決定要孩子。


    “嗬嗬,媽媽,您沒時間給她帶孩子吧?”


    “我哪有時間帶呀,課題組剛組建,一攤子事等著呐。”


    “嗬嗬,媽媽,你這是在發揮餘熱啊。我有可能迴不去,過了年就是兩會,您知道兒子頭上還有一個代字呐。”江帆說道。


    “嗯,你沒時間小姶也沒時間嗎?”


    “我不迴她怎麽迴?”江帆心裏就有些犯堵。


    “好,隨你們便吧,”


    江帆有些不忍,想想他已經有兩年沒迴家了,就說道:“媽媽,如果春節我不迴去,明年也會找機會迴去的。”


    “嗬嗬,什麽時候迴來都行,沒時間就別迴了,太遠了。”


    掛了媽媽的電話,江帆有了那麽一刻的沉寂,也許是春節這個特有的日子,也許是的確想他們了。


    他看了看表,彭長宜他們肯定在等他,就雙手搓了搓臉走了出去。


    臘月二十八,江帆迴北京了,他沒有迴他和袁小姶的家,而是直接去了袁小姶父母的家。他給自己的老領導目前還是嶽父,買了他最喜歡的煙和酒,又托同學搞來了正宗的遼參,加上別人送他的東西,亂七八糟拉來了好多,害得保姆和他往返兩三趟才將這些東西搬進袁家。盡管退下後,嶽父的待遇不變,但是門前顯的不如在位時那麽熱鬧了。


    袁小姶沒在家,老兩口見到江帆很高興,尤其是嶽母,那次車禍,她也落下殘疾,而且得了抑鬱症,總是處在自責中走不出來,盡管家人做了不少的工作,又把她送到療養院,但是老人每次看見江帆都會抑製不住的激動,渾身顫抖,眼淚汪汪。


    江帆便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塞到她的手裏,不敢跟她說話,怕她激動。


    嶽父見他搬進來這麽多東西,就說:“在下邊要注意影響,不要把手伸太長。”


    江帆還是很尊重嶽父的,就說道:“值錢的都是我給您買的,不值錢的都是單位發的福利,人人都有。”他特地拿出那包遼參,說道:“您嚐嚐,絕對是您家鄉的味道。”


    嶽父打開,看了看那黑黢黢的長滿小刺的海參說道:“不用嚐,一看這品相就是。上次小民請客,在飯店裏吃的就是假的,口感不對。”


    袁小民,是袁小姶的哥哥,現在在國家土地管理局工作。


    嶽父放下東西,他說道:“你們那裏過了年是不是就該開人代會了?”


    “是。”


    “有問題嗎?”


    “這個,我無法預測,原來那個地方出現過選掉市長的事,但是我自認為做的還可以。”


    “凡事謹慎為妙,千萬別在起步的時候跌倒。在基層你需注意兩點,就應該問題不大,一是經濟問題,一是男女作風問題。”


    江帆心一動,怎麽這話跟翟炳德的口氣一樣?


    江帆笑了一下說道:“我會注意的。”


    江帆想走,嶽父說:“在家裏吃吧,我新請來一個山西的保姆,麵食做的非常地道,你嚐嚐,小姶一會也就迴來了。”


    江帆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人,他說:“我隻有這兩天的時間了,北京的關係還沒有走動,我是先迴的家。”


    嶽父說:“既然有事就先去辦事,年後想著迴來一趟,我有話和你說。”


    “好的。”江帆說著就往出走。


    這時,妻子袁小姶從外麵進來,見到江帆,很意外,也很高興,就說道:“你,幹嘛去?”


    江帆說:“走。”


    袁小姶立刻失望了,說道:“剛迴來就走?”


    “嗯,還有事要抓緊辦。”


    嶽父在後麵說:“到時候了,趕緊轉吧,在有兩天就過年了。”


    袁小姶看了爸爸一眼,說道:“爸,我去送送他。”


    江帆皺著眉說道:“不用。”說著摘下外套就走出了門。


    袁小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爸爸衝她揮揮手,意思是讓她出去送江帆。她反應過來後,就追了出去。


    來到院裏,袁小姶衝著江帆的背影說道:“你等等。”


    江帆停下腳步,沒有迴頭。


    袁小姶追上他說道:“過年迴來嗎?”


    “沒準。”


    袁小姶一陣衝動,從背後抱住了江帆,說道:“迴來吧。”


    江帆伸出雙手,毫無表情的板開她的手,默默的上了車。


    袁小姶的臉紅了,她拉開車門說道:“姓江的,事情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你還耿耿於懷?有完沒完啊?你不要總是抓住小辮子不放,我知道你又有了新歡,看上更年輕的了,告訴你,我不會跟你離婚,不會讓你的美夢得逞的!”說完,狠狠的關上了車門。


    江帆不忍看她那張因為羞憤而扭曲的臉,他無法把這張臉和當年那張美麗、優雅、迷人的麵孔聯係起來,他現在都懷疑當年怎麽就這麽癡迷於這張臉,癡迷於袁小姶。


    她剛才說自己有了新歡,看上更年輕的了,是不是說的丁一?那麽,也就是說,石廣生把在亢州跟江帆見麵的事告訴了袁小姶,不然袁小姶怎麽知道自己有了“新歡”,還是“更年輕的”


    該死的石廣生,自己做了見不得的事,還得把別人拉進去墊背!


    江帆恨恨的咬著牙。


    就在江帆忙著在北京“走動”的時候,他的秘書林岩又獲得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張懷的確想在選舉中有所動作,這個情況是秘書李立提供給林岩的,本來李立不想告訴林岩,但是在得知江帆對他的態度後,他徹底改變主意,倒向了江帆這邊。


    江帆去北京,林岩也就有了自己的時間,妻子小紅一人把所有的親戚都走動完了,林岩就仔細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關係,想想除去市長,他還真沒有什麽關係需要年前走動的,忽然他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張懷的秘書李立。


    上次收了李立的人參後,按照小紅的指示,跟市長去省城的時候,他給妻子小紅和李立的妻子麗麗各買了一套名貴化妝品,迴來後一直沒有時間給他。趁著市長迴北京的機會,他邀請李立出來喝酒,就他們兩個人。


    本來林岩還想去上次那個小飯店,但是年底這樣的小飯店幾乎都關門了。林岩想了想,他們是絕不能去太明的酒店,因為兩個市長秘書相會,而且沒有第三者,是很耐人尋味的。林岩就說去中鐵招待所吧,那裏碰到的熟人幾率小。


    誰知,他們倆一前一後走進招待所後,一眼就看到了寇京海。寇京海是出來等彭長宜的,他和姚斌、盧輝、黃金和劉忠等人今晚最後一次聚會。沒想到出來就看見林岩和李立。


    寇京海說道:“兩個大秘今天有什麽應酬,趕到一塊了?”


    林岩隻好說道:“碰巧了,您怎麽在這裏腐敗呐?”


    寇京海說:“嗨,金盾現在火的不行,沒有預約,根本就吃不上飯。隻好來這裏了。”


    金盾大酒店目前的確是亢州甚至周邊市縣最高檔的酒店,不光接待亢州境內的客人,就連周邊兄弟縣市的客人都來這裏就餐。如果不預約的確沒有位置。


    寇京海左右看了看說道:“如果就你們兩個腿子盡管吃,抹嘴走就是了。”


    李立說:“謝謝寇局嘴下留德,沒給我們加上‘狗’”


    “哈哈哈,我嘴上沒德心裏有德。說好了,你們倆一人拿兩條煙,完了走人。”說著,就甩著兩隻胳膊走了迴去。


    “謝謝寇兄。”林岩衝著他的背影說了一句話,跟領班的要了一個小雅間。


    簡單點了幾樣菜,林岩說道:“老規矩,一人一瓶啤酒。”


    李立說:“咱們倆要半斤裝的白酒吧,冬天喝啤酒太涼了。”


    在等待上菜的間隙,林岩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粉色的包裝盒,說道:“這次去省城,我奉夫人之命,給小紅和麗麗買了一套化妝品,鬧了半天,這兩個人一直在用這個牌子,我不知道你,反正我是快養不起了。”


    李立也沒推辭,接過來說道:“是啊,謝謝你們。”


    林岩說道:“李兄,上次你跟我說的事,我這次去省城跟市長透露了一下。”


    本來,李立見林岩上次不陰不陽的態度,就沒對他抱什麽希望,沒想到這次他主動約自己,送了禮物不說,主動說起這件事,心裏就湧起期盼,他說:“市長怎麽說?”


    “市長說等兩會過去後再說,他自己還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呢,如果他能順利當選,當然沒問題,會在春季合適的時候考慮的。”


    “謝謝老弟,謝謝市長,隻要市長心裏想著我這檔子事我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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