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上路莫知鴻心無旁物,持著玄武氣甲,遊弋一般信步踏進了叢叢危險之中。


    一入其中,莫知鴻便再難保持身形的灑脫,在前方的貓王看來,這進入前後的表現,若論風度而言,儼然是不同的兩人。


    再無擔心之處,莫知鴻走起這樣的東西來,輕鬆自若。那不小心被割下的血肉,如同是長在別人身上的一般,隻有偶然間掛在身上的金屬片狀物,被絲弦拉動合攏時挑飛出肉絲,才能讓莫知鴻的臉上抖動一下。


    反正到了上麵,一樣要減輕重量,隻是遲早的問題而已,莫知鴻根本不再做他想。


    踏動雲步在地麵上輕踩,這門術可以讓使用者身體變得輕盈,規避的動作,在雲步的幫助下,也變得更加行雲流水。


    沒了貓王之後,莫知鴻再要做出的規避,隻要保證自己的身上要害即可,這也間接的減輕了他的負擔,雖然一樣會被齒輪劃傷,但此刻已然要比剛才輕鬆得多。


    在對麵的貓王眼中,莫知鴻隻在頃刻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


    燈光下,這血人臉上如同沒有半分疼痛的感覺一般,隻會偶爾機械地抽搐一下。周圍舞動的齒輪,仿佛成了莫知鴻身邊伴之起舞的精靈,隻是這精靈奏響的,卻是鐵與血的交響樂。


    最後一關雖然又增加了難度,但在燈光下,卻是比前麵的關卡更容易看清整個路徑,即便沒有規則,但卻總還是會出現讓莫知鴻躲閃的空隙,支撐至現在,莫知鴻腦袋裏最大的疑問便是:難道每個通過特殊通道的人,都必須像我一樣搞得滿身傷痕嗎?


    這樣的提問,若是在三年前提出,必然得到的會是肯定的迴答,但現在,能像莫知鴻這樣靠著蠻勁和無懼疼痛的無畏精神一路闖上的,基本上已經消失殆盡了,若然有巢蜂在此,把監控錄像傳進控製室,引起的震動,恐怕比他憑借著一把槍,挑戰龍騎士獲勝,更讓人吃驚。


    一路走來,齒輪留出的空隙,也在逐漸縮小,莫知鴻的眼力,已然不再能彌補自己技術上的差距,滑過身上的傷痕開始在莫知鴻身上漸漸深入,部分傷口已經深可見骨,齒輪從莫知鴻身上拉出的,也不在是星點的肉絲,而變成了整塊的皮肉。


    觸骨痛難當。傷到骨頭後,莫知鴻已經不能再控製住自己平淡的表情,抽搐的肌肉讓他的整張臉顯出了狂徒般的瘋狂。


    腳步仍舊沒有停留,但這樣傷下去,恐怕到不了對麵,莫知鴻心有所慮,不得不開始嚐試用扣於雙手的齒輪,為自己阻擋可能造成嚴重傷害的攻擊。


    一時間,“乒乓”的金屬碰撞,“知知”的金屬互相打磨的切割聲,在夜空中響了起來,刺得貓王耳朵聽不見除此之外的任何響動。


    齒輪轉動得已經到了目力所不能及的地步,和莫知鴻手中的齒輪做接觸時,摩擦產生的已然不再是火星,而是由火星練成的一條焰線,盡管消失得也很快,可那焰線觸在皮膚上,立刻就是一道焦痕,而點在衣服上,就是“嗤嗤”幾聲響聲,那是剛燃起的火焰被血水撲滅的響聲,與之一同產生的,還有肉香味和毛發焦臭的味道。


    “太慘了,你說的還要用這種方法就是指這樣蠻闖的法子?”貓王喃喃自語,看得莫知鴻這麽受罪,有點於心不忍,卻是什麽忙也幫不上,隻好把腦袋轉了個方向。


    每一步的前進,都是這樣混雜聲的交奏曲,而莫知鴻向前的速度,也因為失血過多愈顯緩慢。


    針對性的躲避動作再一次縮小範圍,莫知鴻隻能放棄絕大部分地方,對自己身上的內髒器官進行重點保護。莫知鴻不知道這些器官受損之後,自己還能不能依靠饕餮的能力修補好,但有一點確鑿無疑,他若是在這路上軟倒下來,對下麵的居民來說,隻不過下了一場血肉交聚的小雨而已。


    最後20米,莫知鴻沒有力氣再往前走,能做的,隻是靠這剛才目力測試過的方法,演習自己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策略。


    腳下一停,剛進眼前的齒輪被再次拉迴前方重新組合,而後麵的齒輪卻是毫不留情的射向莫知鴻身上各個部位。


    反手一擋,莫知鴻隻是用兩個傷痕累累的齒輪,擋住了心髒與肝髒處,其他器官和四肢在這次打擊下被全方位的覆蓋。


    轉化術力,莫知鴻把護住全身的玄武氣甲,立刻轉換成了陽春融雪,隻是靠著轉化力量作為防禦的術,對這種利器的傷害,比玄武氣甲的防禦來得更加無力,微頓一下後,3個碎裂型齒輪向這個方向彈射出的70餘枚小碎片,飛速的竄進莫知鴻體內。


    而這個時候,前方一分為五的齒輪也旋舞而至,陽春融雪的轉化的速度頃刻間已經化在莫知鴻全身,雖然還不能阻止碎片繼續在莫知鴻體內肆虐,但莫知鴻卻猛然得到了一個飛速向前的速度。


    在這速度的幫助下,莫知鴻無懼無畏的向著五片齒輪撞去,經過精確的計算,隻要橫過這一層阻擋,後麵的一點距離,會形成一個暫時的交錯空隙,再沒有什麽可能傷害到自己。


    體內高速向前的齒輪碎片忽然一停,莫知鴻連忙將陽春融雪之術,再次轉化成玄武氣甲,這樣一正一反的氣流運行,對這樣飽受摧殘的身體來說,無異於又是一次重擊。


    伴著碎片猛的旋轉一圈後,70餘塊碎片被飛速拉迴,莫知鴻再也無法忍住一直停在喉嚨的內淤積血,狂吐了一口鮮血,把身前一片地方染出了一片紅霧。


    這口血一吐出,莫知鴻再沒有餘力保持清醒,隻能在最後一刻做出先前計劃好的規避動作,低頭躲開可能造成的頭部傷害,而其它兩處會造成重傷的位置,莫知鴻已然無力調整身體去躲避了。


    “但願饕餮的能力能起點作用。”伴著這個最後的年頭,莫知鴻昏迷了過去。


    人已昏迷,莫知鴻速度並沒有減慢,漏壺一般飄灑一路血跡的他,頃刻間就迎上了來襲的五片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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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片位置過於靠邊,對此刻的莫知鴻完全沒有影響,而當頭劈下的一片,因為莫知鴻最後一刻的低頭動作,也宣告落空。從莫知鴻剛剛碎裂的肩胛骨上切入四指深的一片,臨著小腹正中豎直切割而過的一片,沒有絲毫疑問的落到實處。


    肩胛骨上,隻好了個外殼的骨頭頓時碎成粉末,沒有半點阻攔的讓那飛輪通過了肌肉,將整個左臂變得好像隻是掛在莫知鴻身上一樣。


    小腹正中的一片在莫知鴻腹中通過時,隻在邊緣處碰見了後麵的兩根肋骨,飛速旋轉的鋸齒,輕鬆將這正處於玄武氣甲消退中的骨頭切成四截,貫體而過。


    貓王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是什麽忙都幫不上,整個心都好像擰成了一團。


    唯一讓老鼠欣慰的是,這齒輪分開合攏的速度出奇的快,在莫知鴻身上破開兩個大洞之後,立刻又抽了迴來,來去之間,除了齒輪片上又帶起幾弧血線之外,莫知鴻整個身上,就像沒有受到那兩處傷害一樣。


    看著莫知鴻穿越了障礙從這最後一關中飛了出來,貓王想都沒想立刻迎了上去。八卦氣旋之術順手而出。


    八卦氣旋和陽春融雪的作用差不多,貓王練習的時候,戲謔道:這可能就是為了彌補,不能練習陽春融雪的一種補償性的術而已。


    兩者都是卸力的術,不同的隻是陽春融雪是把力氣卸在身體各處,並且接受力的時候,可以用身體任何部位接受,隻是效果不同而已;而八卦氣旋卻是隻能靠著運轉在雙手的氣流對外力進行接受,且接受的外力並不是劃開,而是依靠腳上的飛速後退一點點的將其消磨掉,二者卸力,一動一靜。


    貓王小爪,卸力的能力並不理想,縱使修煉多年,兩爪八卦轉得再快,這一技巧對它來說也隻是一門雞肋功夫,就像雲步由老鼠運用起來,要比人類輕鬆有效得多一般,這是天生的種族優勢。


    然而,這時卻由不得貓王不上,莫知鴻人是飛出來了,要照這樣的姿勢落地,腸飛肚破隻是小事,恐怕因為身上各個部位,或多或少受到的傷害,在落地的一瞬間就會因為突然碰撞爆裂,而讓他整個人變得支離破碎。


    迎上前去,貓王把手中用作化力的八卦轉得飛快,帶動著整個手邊形成了旋轉的高壓氣流,若是有人從另一個角度上看,可以驚奇的發現,在這氣流下,便是天空之城投下的光影,也被氣旋拉得有點模糊了。


    但這小小的氣流,和莫知鴻龐大的身軀比起,卻是那麽的微不足道。接觸的一瞬間,雙方身體重量上的差距,便注定了結局,老鼠連停頓一下都沒有做到,氣勁頓時化為虛無。


    貓王下手的地方,是莫知鴻胸口可能最為完整的一塊肌肉,饒是如此,那在貓王嘴中沒什麽大用八卦氣旋,還是將這一塊完好的皮肉整個兒轉了下來,這樣劇烈的疼痛,莫知鴻竟然是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這讓貓王本來就沉下去的心壓得更深。


    貓王沒有辦法,隻好靠著自身的內氣開始幫莫知鴻卸力。莫知鴻剛才最後一衝,為的是抓住後麵十餘米轉瞬即逝的空隙,所攜力量是何其之大,老鼠縱然耗盡了全身的氣勁,可那小身體上,又能聚力幾何。


    僅僅是幫莫知鴻減去了近半的速度,無法改變莫知鴻前衝方向的貓王,就被莫知鴻牢牢壓在了整個金屬支架上。


    作為探測器筆直向後的尾巴,微一觸碰實地,貓王馬上就卸去了所有的力量,它甚至不敢用玄武氣甲為自己護身,生怕這龜殼般的防禦氣勁,將莫知鴻那搖搖欲墜的胸骨全部撞碎。


    “啪”


    莫知鴻轟然落地,發出的聲音卻是像掉進了水中,那被割開的腹部背麵,就像剛才被割碎的背包一般,發出了嗤拉聲,顯然這落地的一下,還是讓莫知鴻的傷口整個兒裂開了。


    隨著胸部抖動逐漸前移,一身紅色的貓王從莫知鴻脖子的孔隙處鑽了出來,老鼠猛的甩一甩身上,雨點一般的血水一滴不拉的被甩飛出去,在這一片血跡中,又出現了一隻潔淨得可怕的白老鼠。


    貓王鑽出來後,立刻將尾巴伸進了莫知鴻鼻孔正中,那微微溫熱的感覺,讓貓王整個鬆了一口氣,“啪嗒”一聲,貓王又趴在了莫知鴻如同自來水般湧出的血水中:“好歹還有氣,壓死你師父我了。”


    莫知鴻整個的身體上,那粘糊糊一般的綠色已經爬遍了每一個角落,因為使者本人失去意思,那無人控製的能力,有許多甚至鋪在流了一地的鮮血上,將那血液,慢慢的變成了血痂。


    趴在鐵架上的老鼠半豔半潔,趴在血中的莫知鴻如架子上一般顏色,一人一鼠,如同死了一般躺著。


    就在眼前的巨大城市,阻住了無數想觀望這一切的星星,默默的懸在上空,見證著又一位傑出者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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