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震天的鼓聲籠蓋整個朔月都城外,黑壓壓的人群如同螞蟻吞食一般瘋狂地向前方襲去,那後方更有整齊的踏伐聲,源源不斷地湧向前線。曾今輝煌無比的朔月皇城頃刻間是一片烏籍,連日的圍城使得城內一片饑荒,混亂不斷,血已快染紅了高大無比的城牆,那城牆在數以萬計的大軍麵前又是那樣虛無縹緲,烏雲連接著一片天,與地下黑黝黝的人群遙相唿應。


    風起,不堪迴首的城牆上,那原本鮮豔的朔月帝旗顯得搖搖欲墜,城外進攻依在繼續,“殺!殺!殺!”滔天的喊殺聲劃過長空飄入城內,城牆上的士兵麻木地拉動著弓鉉,殺紅了眼的兩方已顧不上身上還留著鮮血的傷口,一邊是不要命地進攻衝刺,一邊是背水一戰生死置之度外的抵抗,城牆上,箭如雨水一般泄下,城牆下衝擊著的侵略者也不短地跑射著,空中無數的長箭交織在一起,來自不同方向的箭相撞在一起發出鏗鏘的響聲,而更多的長箭透著間隙急逝而去,接著便是一片片血花,還能站起的人拔出身上的箭,繼續朝最近的敵人殺去,對於已經習慣了血與痛的他們,已經忘記了他們正踩踏著自己兄弟的軀體前進,高大的城牆上堆積的屍體在越發激烈的戰鬥中已然來不及處理,他們的肉軀被迫地扔到城下,但沒過多久又會有新的一批來代替他們,血腥味和屍臭味隨著激烈的戰況麻木了所有人的感知,仿佛成了正常的氣息,興奮的進攻者看著敵人退守到了城牆腳下更越發賣力地揮舞起自己手中鈍挫的兵器,城外是一場華麗壯觀的血的演繹而朔月皇宮之中安靜得讓人窒息。


    站在金壁輝煌的大殿之中,最顯眼的赫然是一位頭戴三叉鳳首銀戰盔,身著龍紋麒肩白靈甲,腳穿虎雕白玉靴,甲披千道飛鳳鱗的男子。


    看著在殺伐籠罩下還可逞一時之威的大殿,手撫金雕玉琢的石壁,男子深遂的眼眸卻是無奈與惋惜,憤恨與不甘。良久,男子眼中突然精光一現,斷然沒了先前的鬱鬱之氣,身上的殺氣一觸即發,殿中的將軍臣子無不感到一陣寒意。


    男子解下了腰上的佩劍握在手中沉聲道:“先皇創下至高無上的基業,建立威震八方的帝國軍隊,大力發展經濟,百姓與王同樂的盛世代代相傳至我父王這一代,而如今落日這等蠻夷之國勾結我前後數十個公國聯兵來犯,父王為保國安民已戰死於前線,如今皇城將亂,戰火已使帝都將頃刻化為虛無,我為皇室一族,自當前線禦敵,然卻不必攜諸位同死,百姓同亡,我死後自有人請降,今日決戰要走之人大可走之,但勿忘曽為朔月人,不走之人,與我同心,不做帝國英雄,亦可作鬼雄。”


    “咚”一片跪地聲,無論文臣武將全部跪下,那濤天的絕然聲仿佛映證著千千萬萬朔月人的心聲,“誓與帝國同亡,追隨太子,共赴戰場”


    看著眾人,夜墨離感覺眼眶有些濕潤,稍側頭迴避趕緊正色道:“諸位都為朔月最傑出的人才,今朔月方可滅,然隻要皇室有一人尚在,此等深仇必以血來償還,朔月必將重興於大陸之上,現我以父王出征前留下的皇玉令,立餘弟夜墨傷為朔月太子,見令如見皇。”


    “遵旨。”百官齊應。


    這時夜墨離的語氣又緩和了許多,但卻又是那樣決絕:“朔月皇廷衛衛隊總長李傲雲,朔月北庭府府衛總督於勝秋,朔月天南雲龍軍團大將軍薛景賢聽令,命你三人率幽騎軍五千人護送太子出都,我將與眾將領為你們掩護,從南門殺出,敵軍必圍至南門,你們方可乘此機而出。”


    “太子。。。。。。”三人皆欲言。


    但夜墨離卻是沒有給三人說話的機會,搵怒道:“記住現在我不是太子,你們護送的才是,他是帝國的希望,盡管他還不滿周歲,但隻要他在,光輝便依存,若送不出,我會不能瞑目。”


    這樣的話,不可不說是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天邊了,這分明是將自己的身軀和身份當做了誘餌,而一邊則可趁亂而出。


    在場所有人無不眼眶紅潤,武將更是握緊了手中的兵器,青筋暴露,做好了準備,文官雖身軀單薄,眼神卻是一樣的堅定無畏,太子尚可以為弟犧己,我等又何不可為家而戰。


    望曆史之河,帝王之中必有心野獨政者,君臣之間必有隔閡生怨者,兩國之戰必有弱國求和者,戰敗之中必有棄王叛投者,然而朔月似乎創造了一種奇跡—臣已將國視為家,王已將臣視為親,當真是君臣一家。


    “臣領旨!”三人皆是無奈與不舍交織於一起的感覺。


    “各內務文官聽令,帝國不需無畏的犧牲,太子出去後,你們方可暫降保生,未來太子還需輔佐,眾將聽令,隨我一道由南門殺出,能殺出重圍著就快速離去不必管我。”


    “執令!”夜墨離沉聲一語,徑直向殿外而去,身後眾將緊隨,一片殺伐之氣,文官目送,一副堅定之態。


    在與於勝秋,薛景賢,李傲雲三人擦肩而過之時,他輕輕低語:“告訴弟,父王和哥哥都是戰死的,他是我們的希望。。。。。。


    玄神大陸曆1458年,朔月帝國覆滅,朔月太子夜墨離戰死,二皇子夜墨傷不知所蹤,朔月皇宮被焚燒一空,當然無存,此戰雙方傷亡近百萬人,以落日為首的參戰國共25個大小公國瓜分了朔月近大半土地,朔月人或被趕殺至朔月以北的荒蕪之地,或被貴族做奴。。。。。。—《玄神大陸曆簡史》


    另一邊


    “都是來殺我的?”白衣少年仰躺至高樹之上,任憑長風拂至,落葉紛飛於靈動的眼眸前,那烏黑披肩的長發在風下時而張揚,幾根細細的發絲輕觸那微微上揚的嘴角,月光下安靜卻又很邪魅。


    當然安靜總是取決於表麵,那更深沉的城府卻總是隱藏在之下,駭然的殺意在風的襯托下越來越近,草在動,葉在舞,唯有少年還靜至於安詳的夜色中,盡管此刻草木皆兵。


    當月漸漸被雲所隱去,林中在沒有光的情況下更加的安靜了。


    “該出來了吧!”少年似乎自言自語,但眼睛卻是注視著遠方。


    語畢,方見一道道黑影閃過,頃刻,樹下卻已站了十人,“啪!啪!啪!”拍手的是一手持長劍身著黑衣的中年人。


    ”嗬嗬,冷月不愧為冷月,當真是好魄力!”


    “找我何事?”少年淺淺一笑,但殺氣卻更盛了,濃烈的劍意迅速蔓延開來。


    “為死在你手上的兄弟討個說法?”又是一白發老者憤然而道。


    “討說法?還是要我交出這雲辰無上訣?”少年冷笑徒然而至,腳尖點立於樹枝之上,盡是飄逸,眾人卻不語了。


    “嘖嘖,讓我看看,派頭真大啊,我還以為都市之中高手都滅跡了,陰陽,墨門,法家,鬼穀,蜀山,昆侖,名家,縱橫,雜家,農說你們幾家真給麵子!”


    “大家不要和他廢話,一起上吧,若等他練成這無上訣,我等將再難出手!”一人號召,十人響應。


    黑影紛圍而至,手中武器均指向少年,寒寒劍光將這夜也割碎了,少年身影急閃,白衣輕掠,陰陽術所催動的陰陽符將棵棵巨樹爆烈成灰,化為一縷青煙。


    十道黑影尾隨一道白影,邊站邊追,兵器交接在一起所產生的火花成了夜空之中格外醒目的亮點。


    如果說這十人是當今世上絕世的高手,那少年不可說不是絕世中的絕世,那刁鑽的長劍z總能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擋住來自另一方的攻擊,他就是冷月,都市之中的殺手,武者之中的絕世強者,他的資質已近乎完美,令人嫉妒,這卻也是當他擁有這雲辰無上訣後引起十麵埋伏的緣故。


    雲辰訣據說來自未知神界的功法,共15層,15層練完方可直接羽化


    成神,其威力可想而知,至少比其他隱一流的世家所遺留下的功法還強之不知多少,練得此法,同等級的戰鬥中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甚至可以越級挑戰,各大派教無不垂涎,而如今落入冷月之手更是為之後怕。


    “冷月,你還有路嗎?”看著近在咫尺的懸崖,追了兩天的人有了必勝的信心,不由譏笑道,此刻的冷月卻是真元耗盡,但在十人圍追下還能擊殺兩人,重傷四人,卻也不負他這殺手的稱號,但他畢竟不是千手觀音,元力盡無的他此刻是走投無路,麵對他的隻有懸崖和長劍。


    “沒有。”冷月拭去嘴角因真元反噬而微露的鮮血,頓了頓又同樣滿是諷意地冷冷笑道:“卻也不會為你們所殺。”四人聽完均意識到什麽,卻是太晚,隻見那單薄白衣就那麽淡然那麽從容地由空中飄落至穀底,如落花入泥,如葉落地,隻留清香,冷月麵朝長空,雙目緊閉,臉上卻滿是安詳的笑意。


    至此都市第一殺手冷月跳崖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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