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如果不清楚,可以到泥犁地獄的大門口去看看。‘凡在世好吃懶做,毀青撥苗者入此獄。’我倒是想問一下,在場的諸位,有多少是真的好吃懶做之人?”淳風揚聲道。


    眾人還是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有幾個悄悄的低下了頭。淳風知道糟了,就算是冤枉的人再多,這麽多人,總有幾個是坐實了的。當即改口:“既便是真的好吃懶做,隻要不偷不搶,不坑不拐,苦的隻是自己而已,為什麽要受此泥犁之苦?而且不是犁一兩下,一犁就是幾十年!”淳風說得慷慨激昂。“這個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惡,警告一下也就是了,用得著這麽嚴重嗎?”


    這下子,本來將頭低下去的人一個個又將頭抬起來了,顯然是經過淳風這一番鼓動,心中不平之氣漸起,眼中也開始閃出了星星的火光。


    “至於毀青拔苗,那就更加可笑了。”淳風冷笑不已。“這裏很多人生前都是農民吧!常年在田間行走,?誰能沒有一兩次失足?就是偶爾踏壞一兩顆青苗,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為什麽要受此煎熬?”


    “這個說得倒是不錯。”“對啊,難道人還不如稻草?這個刑罰也太莫名其妙了一些。”底下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淳風心中暗喜,有反應了就有辦法!


    “這些雖然莫名其妙,倒也罷了。“淳風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這位兄弟還請出來一下。”他指了指剛才在大殿上看見的那個名叫“海洋”的人。


    “說俺?”海洋抓了抓腦袋,猶猶豫豫的走了出來。


    “對,就是你。”淳風微微一笑。“你能向大家說一下你生前是幹什麽的,有沒有毀青拔苗過?”


    海洋摸著後腦勺嘿嘿的笑道:“俺就是長安城中一個掏糞的,每天忙個不停還填不飽肚子,連鄉下都很少去,又怎麽會毀青拔苗?”


    “沒錯!”淳風轉過身來看著眾人。“大家看看,這位兄弟一沒有好吃懶做,二沒有毀青拔苗,他被抓來受罪純粹隻是無妄之災而已!大家一定想知道他為什麽會被送來吧?”


    “那個叫鍾馗的判官定他的罪的時候我剛好在一旁聽著,海洋兄弟被送來受這鐵犁斷身的刑罰,僅僅是因為鍾馗說他的名字太囂張了!”淳風吊足了胃口,這才公布答案。“就是為了這麽一個可笑的理由!”


    “怎麽可能?”“這麽來那也太黑了吧!”“簡直是無法無天,為所欲為了啊!”台下這次可不比剛才了,熱鬧得都要開鍋了。


    “大家在陽世的時候,有很多都是窮苦人家。肯定被那些為富不仁得壞人欺負過。大家之所以能夠挺過來,我想,很多時候都是因為相信人死後一切都是公平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是事實確實如此嗎?”淳風一把將腳下的卞穗臣提了起來。“大家看看,這個人是和你們一起進來的,他犯的罪可不是一般的毀青拔苗,按照他的所作所為,甚至將他關到十八層無間地獄裏麵去,永世不得超生都是應該的!可是大家在泥田裏麵受苦的時候,他卻在大堂上舒舒服服的過日子!大家知道為什麽嗎?”


    淳風一揮手,加重了語氣:“因為他從進這個冥界開始,就四處送錢!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他轉過頭來問幾乎已經開始要尿褲子的卞穗臣:“你跟大家說說,你在陽世的時候到底犯了什麽事?”


    卞穗臣哭喪著一張臉,吱吱嗚嗚的不大肯說話。這個本來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難怪他說不出口。


    “老實說!”淳風臉一板,聲音陡地嚴厲起來,威勢十足。


    “我說,我說!”卞穗臣臉都嚇綠了,趕緊點頭不已:“我不過就是搶了幾個小姑娘做老婆而已,這個也不是什麽大罪吧?”


    “強搶民女還不是什麽大罪?”淳風冷笑。“除了這個好像還有吧?”


    “後來那幾個女的自己想不開上吊死了,那個可不關我的事吧?我可沒有逼她死啊!”卞穗臣臉色已經變了,仍然強辯著。


    淳風不再理他,就這麽將他往地上一摔:“大家看吧,這就是地府裏麵所謂的公平,所謂的‘善惡到頭終有報’!好人受著這種看不到邊的刑罰,惡人倒是可以消遙自在!那這一切喝陽世又有什麽區別?”


    底下頓時人聲鼎沸:“是啊,我們總以為地府之中賞善罰惡自有公斷,想不到竟然是這麽個公斷法!”“有了錢就可以為所欲為,那不就喝陽間的世道是一樣的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啊!”


    淳風再次揚了揚手讓大家安靜下來。“這麽一個地府,已經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地府,這麽一個世界,已經不是我們想要的世界!我們三個這次來,便是要毀掉這個腐朽的、黑暗的、肮髒的地府,我們要公平!我們要讓那些人知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這句話是真的!我們要讓那些個貪贓枉法的鬼神們知道,他們並不是可以一手遮天!我們生前不能活在一個清平世界,死後也要一個朗朗乾坤!”淳風越說越激動:“各位,可願和我們一道麽?”


    剛才還是沸沸揚揚的人群頓時沉寂了下去。誰都一樣,空口說說容易,等到真正事到臨頭了,便又思前想後,諸多顧慮了。淳風歎了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麽,猛然間隻聽得一聲大吼:“說得好!我海洋第一個支持你們!”


    淳風大喜過望,一揖到底:“兄台深明大義,淳風無比感激,吾道不孤矣!”說著淳風轉頭對眾人道:“其實我的意思並不是要各位馬上作出決定,你們現在好歹也有個希望投胎,要是跟著我們,一旦事敗,必將永世不得超生。所以我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我在這裏隻問大家一點:如果我們能夠成功,各位願意和我們一起建設一個新的世界嗎?”


    “公子請放心。”這番話過後,倒是有很多人站了出來,畢竟這個相當於白撿了一個便宜。“公子理想如此之大,我們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也枉做了一世人了!”一個人話音剛落,附合之聲四起。


    “既是如此,淳風在此多謝了!”淳風做了個長揖。他對海洋說道:“兄弟,你現在太弱了,和我們在一起不但沒有什麽幫助,反而會白白增加自身的危險。這樣吧,你幹脆先去北邙山鬼王宮找我的師侄無心,就說是我讓你來的,讓他給你築一下基。你看如何?”


    “我孤單一身,隨便怎麽樣都行!”海洋痛快得很。“既然如此,我就先去了!”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等得海洋走遠,淳風轉過身來:“各位,我們三人還有事,先告辭了!”也不管地上的卞穗臣,拉著鬼王和八歧轉身就走。


    還沒有走多遠,耳邊便已經傳來了卞穗臣得慘叫聲。


    ※※※※※※


    還是一扇大門,門上還是一塊大匾,門內照樣還是灰蒙蒙的不知是深是淺。


    不同的是,匾上麵的四個大字並不是象前麵那樣是黑色的。匾上四個大字“刀山地獄”的字為鮮紅色,寫得墨汁淋漓欲滴,竟然好似要有血珠滴下來一般。


    “刀山!”淳風冷笑了一聲。“還真的有這個玩意!那麽是間傳說中的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什麽得都是真的了?”


    “當然是真的!”鬼王也冷笑。“這個可是地府的保留節目,地府可是就靠他們嚇人哪,怎麽不會是真的?


    “言而無信,惑亂世人者入此地獄。”淳風輕輕得將門邊得石碑上的內容慢慢念了出來。“說得倒是好聽,隻是不知道能做到幾分?”


    “幾分?嘿嘿,還有幾分?那個王莽你知道吧?如此一個身前欺世盜名,言而無信之徒,卻正是這一層地獄的主人!你說這個到底能做到幾分?”鬼王冷笑。


    “王莽是誰?”八歧插嘴。王莽盜漢還隻是近幾百年的事情,那時八歧早已遠赴海外,自然不知。


    “一個欺世盜名的奸猾人物,開始滿口仁義道德,竊取天下後卻大肆搜刮,搞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時有‘千裏無雞鳴’之歎。”淳風解釋著,轉頭又問鬼王:“他無論是道行還是資格都不夠,怎麽爬得那麽高?”


    “他本來是要到第十八層得無間地獄中受那萬蟻齧身之苦,永世也不得超生的。想不到這廝以來便一路花錢打通了關節,最後竟然和第十殿的閻君輪轉王扯上了關係。結果自然可想而知,不但不要受苦,反而平步青雲,扶搖直上,最後居然成了這個刀山地獄的主人!如果不是當日地藏王菩薩親口判下他罪孽深重,要永世不得超生,隻怕今時又生在帝王家了!”鬼王苦笑了一笑。


    淳風有些目瞪口呆,半晌之後突然哈哈大笑:“狂瀾既倒,大廈將傾!嘿嘿,這可怨不得我們了!走,我們去見識一下這個大名鼎鼎的‘刀山’究竟是怎麽迴事吧!”首先第一個往門內行去。


    剛剛跨進大門,還沒有來得及看看刀山是什麽模樣,隻覺得一陣寒風掠過,迎麵而來的竟然是兩把明晃晃的鋼刀!


    淳風反應何其敏捷,一揚手,戲雲激射而出,隻聽的當當兩聲,兩把鋼刀反射而迴,連帶著持刀之人飛到了兩丈開外。


    轉眼之間,八歧和鬼王都已經鑽了進來,在淳風身後一左一右站定。不知不覺之間,淳風倒成了三人的首領一般。


    淳風定睛一看,眼前定定的站著四個人。


    那個偷襲自己反倒被自己反擊得倒飛出去的,乃是一個身高八尺得大漢,長著一張長長的馬臉,手中兩把潑風快刀,想來該是傳說中與牛頭齊名的馬麵了。


    而站在馬麵後麵的,卻是一對非常特別的人物。


    左邊一個矮個子,一身白色麻衣,頭頂一盞白色高冠,上書四個正楷“一見招財”,臉色雪白,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哭喪棒。


    右邊一個則是個高個子,一身黑色的麻衣,頭頂一座黑色高冠,上麵的字倒甚是有趣,乃是四個正楷“你也來了”。他臉色黑如鍋底,手中拿著一個黑色的招魂幡。


    “黑白無常!”淳風心中暗暗警惕。他少年時雜書看得極多,對這兩個地府的四大陰神之二印象頗深。這兩人原是地府中上千拘魂使者的首領,手段極為高明,在地府之中盛傳隻要他們二人出馬,天下就沒有拘不來的魂魄!


    讓此二人名聲達到頂峰的事件,乃是在五百年前,他們二人居然將齊天大聖的魂給拘到了地府!當時齊天大聖法力高強,橫絕當世。在他陽壽已盡時,地府上千拘魂使者,竟然沒有一個敢去拘他的魂!最後不得不請動黑白無常,兩人出馬,果然成功當然,幹得不怎麽光彩,是趁孫悟空喝醉而下手的,而且結果也不怎麽樣,反倒是為地府帶來了一場禍事。但是不管怎麽說,這次拘魂總算是成功了,黑白無常的名聲也從此響透三界。


    最後一個人,躲在黑白無常的身後,正是老朋友鍾馗。淳風心知肚明,這三位應該就是他請來的援軍了不過為什麽隻有三個人而不是團團的冥府大軍,這一點讓淳風感到很奇怪。


    這個時候馬麵已經重新站了起來。他也沒有說話,先狠狠的瞪了鍾馗一眼。淳風有些明白了,想必是鍾馗並沒有把自己的實力說明白,而且很有可能是鍾馗為了說動他們,把自己三人說成了並沒有什麽真本領,隻會仗著神器如何如何的人。所以馬麵才會不顧顏麵的偷襲自己,肯定是為了不讓自己使出神器來。在他們的心裏,自然認為有神器的人會走在第一,畢竟是強者嘛。


    “現在地府是越來越卑鄙了,堂堂冥界陰帥,竟然是隻會偷襲的小人!”鬼王開口,自然毫不客氣。


    馬麵一張長臉頓時微微紅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偷襲的舉動無疑是件非常失格的事情尤其是在偷襲居然還失手的情況下。好在他的臉皮夠厚,馬上嘿嘿幹笑兩聲,強辯道:“你家馬爺不過是聽得鍾馗講的你們如何厲害,一時手癢而已,哪裏是什麽偷襲!”


    淳風心頭一歎,這牛頭馬麵本是齊名人物,可這麽看起來,不管是功力還是人品,馬麵比之牛頭都要差很多。如果是牛頭,首先他不會做偷襲這麽沒品的事情,第二就算是做了也不會否認。牛頭和馬麵,一個是正直君子,一個是潑皮小人啊!


    “廢話少說。”一旁的黑無常說話了。“人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今日三位闖到地府來鬧事,到底所欲何求?”


    “所欲何求?”鬼王嘿嘿的笑了。“我如果說蝸想將鬼王宮搬到你們的閻王殿上去,你信不信?”


    鬼王這可不是說笑,剛才三人在路上討論了好久,本來隻是準備在地府救幾個人走,給鬼王宮添加一些生力軍的,想不到地府竟然腐敗若此!既然如此,淳風便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地府既然無能,鬼王宮何不取而代之?自從和秦始皇的靈魂融合之後,他的野心和胃口可是越來越大了。


    鬼王本來也沒有這個意思的,被淳風一說,不由得有些意動。而八歧,對於這種事情通常是兩人怎麽說,他救怎麽做。


    鬼王說得是實話,可是在馬麵無常四人挺起來卻是格笑話一般。白無常嗬嗬一聲輕笑:“鬼王說笑了。地府萬年基業,可是你那區區鬼王宮可以比擬的?就憑你那幾百個從我們這裏逃出去的鬼魂想要代替地府,隻怕是有些癡人說夢吧?我看今日之事,趁著還沒有驚動各位閻君,就此罷了如何?隻要將驅山鐸留下,我保證三位可以安然離去。”


    鬼王仰天一陣大笑:“我說你們這幫無膽的家夥怎麽會沒有帶上大隊兵馬來,原來試看上我這根寶貝了啊!”當即冷冷的哼了一聲:“要想我將驅山鐸留下那才是癡人說夢,你想要,就自己來拿吧!“


    白無常仍不死心,繼續勸道:“你又何必這麽倔強?你們三人就算再厲害,就算是是有神器在手,那又怎麽樣?不要忘記這裏乃是地府,我們要是真的召集十幾萬鬼卒來,你們能擋得住?還是留下驅山鐸走吧!”


    八歧在一邊忍不住了:“我說你們這些人到底什麽意思?要不就打,能收拾了我們那個什麽驅山鐸自然就是你們的,要不就滾蛋,不要在這裏唧唧歪歪!”


    “你是誰?”白無常很不爽,“我和鬼王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哈哈哈哈,”淳風一陣大笑,“你不要管他是誰,你們要戰便戰,不戰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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