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廠房之中,那早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的破布終究還是從牆上掉了下來,落在隨意斜放在牆邊的那生鏽的大圓鋸齒上。氣氛也隨之凝重了不少,昏暗且微弱的燈光徒添了幾分蕭索。


    當聽到那“智少”兩個字響起的時候,在場的眾人皆是迴頭望來。


    尼龍袋之中那滿臉鮮血的人影雖然血肉模糊,麵目全非,但從那大致的輪廓卻可以看得出來,這人赫然便是李智無疑。


    “怎麽可能?”趙浩怔在原地,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的呢喃一聲。


    不僅是他,所有人的臉色都如出一轍,滿是驚駭。


    先前所有人都親眼看見的,那被李智裝進尼龍袋的人是蕭毅,可現在解開袋子以後,為什麽卻忽然變成了李智?


    難道這尼龍袋在半路上還被人調包了不成?


    這不可能啊,這一路走來根本就沒有發生什麽異常。


    連同趙浩在內,在場所有人的腦子都被攪成了一團漿糊,混亂到了極點。


    “嗚嗚嗚……”李智滿臉是血,根本看不清楚他現在是什麽表情,不過卻是能夠聽到從他嘴中傳來的聲音。


    見狀,趙浩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將纏在李智嘴上的膠布給撕了下來。


    “這是怎麽迴事?”


    要讓趙浩跟先前那人喊一聲‘智少’,估計就算打死他也做不到,畢竟這不過是一場公平的交易,沒有誰高誰低之分,開口之際也沒想起一個合適的稱唿,於是乎幹脆省略了去。


    李智張著嘴,鮮血混雜這唾沫不斷從嘴裏溢出,看上去有些惡心,無比艱難的說道:“快……送我去醫院……”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以至於來不及去考慮這一切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第一時間升起的想法就是去醫院,趕緊去醫院。


    這小子的惜命程度倒是跟蕭毅有得一拚。


    “好!”


    趙浩點頭輕應了一聲,扭過頭對著身後那些混混道:“快去開車,送他去醫院!”


    其中一個混混連聲應道,隨即小跑著就欲離開。


    “過來幫忙”趙浩將李智小心翼翼的扶起,扭頭說道。


    幾個人這才迴過神來,小跑著,就欲過來幫忙。


    “嘭嘭嘭……”


    “啊啊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聲悶響夾雜著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了起來,在這空曠的廠房中,那聲音顯得格外的刺耳。


    趙浩猛地轉過身,卻看見剛才小跑著準備去開車的那人,還有準備過來幫忙扶李智的人,都重重的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在了地上,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下全部都溢出了猩紅的鮮血。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趙浩的眉頭不由蹙了起來,臉色一緊。


    “怎麽迴事?”趙浩大吼了一聲,眼睛卻在四下裏不斷的掃視著。


    其中那準備去開車的人疼得嗷嗷直叫,齜牙咧嘴,好不容易坐起身,第一件事卻是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腳。


    因為那裏就是鮮血的源頭。


    所有人順勢望去,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那腳掌上,一根食指粗長的釘子刺破鞋麵,貫穿而出,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食指粗長的釘子,他們從未見過。


    “嘶……”


    那幾個準備去扶李智的混混也開始坐起身來,跟先前那人一樣,第一件事就是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腳掌,疼得直吸涼氣。


    “嗯?”


    趙浩發出一聲錯愕的輕喃,眉頭緊蹙,他比別人觀察得都要仔細許多,他看見這摔倒的幾個人的兩隻腳的鞋帶竟然都死死的綁在一起。


    當巧合出現的太多,那就不再是巧合了。


    隱隱間,趙浩意識這詭異的一幕並不是巧合這麽簡單。


    但也隻是有了一絲隱約的察覺而已,因為他並不能完全排除巧合這兩個字後,再給出一個符合邏輯的解釋。


    “先離開這裏……”趙浩將李智扶了起來,後者已是奄奄一息,當下趙浩再不猶豫,直接吼了一聲。


    有了前車之鑒,所有人準備抬腳離開的時候,皆是仔細的檢查了一番腳下的路麵是否幹淨,是否存在釘子。


    見腳下沒有釘子的時候,這才準備離開。


    可是剛走了沒幾步,場中又響起了無數聲痛徹心扉的嚎叫,這一次所有人沒有跌倒,但是腳掌卻齊齊被那食指粗長的釘子貫穿,鮮血滾滾冒出。


    趙浩也不例外,但是他卻沒有發生哀嚎,隻是皺著眉頭悶哼了一聲,低頭看了一眼那鮮血淋漓的腳掌。


    “不知在下哪裏得罪了高人,惹得高人要這般對待?”趙浩將李智交到一個小弟手中,隨即對著那一片夜色彎腰作揖,一臉誠懇。


    他打小就在社會上廝混,文化水平自然不高,他之所以說出上麵這段看上去文縐縐的話,也不過是江湖人說江湖話罷了,況且那句話的字詞雖看上去文縐縐的,但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充斥著一股子豪邁的江湖味道。


    對於他的問題,沒有人迴答,或者說唯一的迴應便是那越發冷冽的晚風肆意唿嘯所發出的聲音。


    “如果在下有什麽地方得罪了閣下,那便有請閣下現身明示……”趙浩不死心的又說了一句,對於腳掌上那咕咕冒血的現狀全然不作理會。


    眼下這種事已經超脫了常理的範圍,也顯然不是巧合能夠解釋的。


    要知道,先前眾人抬腳的時候都是仔細檢查過地麵的,那地麵雖然不怎麽幹淨,但也絕對沒有釘子,更別說這食指粗長的釘子了,可讓人奇怪的是,抬腳時分明沒有,下腳後卻被釘子貫穿。


    這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為之的話,那趙浩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


    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這種事嗎?


    這也是趙浩心中現存的一個疑惑。


    不過他卻是來不及考慮,隻將其歸根到自己孤陋寡聞之上。


    話音落下,許久依舊不見迴應。


    “難道是我想多了?”趙浩擰著眉頭呢喃一聲。


    不過就在話音剛一落下之際,趙浩腳下正前方的地麵上卻突然出現了一行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正楷大字。


    “助紂為虐我管不著,可別想著來虐我,全世界都知道老子不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善茬,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釘子紮腳那麽簡單了……”


    這句話字數不多,可每一個字都有盤子那麽大,一句話下來,橫跨了大半個廠房,趙浩一邊走一邊看,足足花了兩分鍾才看完。


    “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有這種本事?還說我助紂為虐?”趙浩一時間有些琢磨不定,不過話到最後的時候,他卻好似猛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眯著眼睛,視線緩緩的落在了那臉色蒼白的李智身上。


    ……


    夜色下,一道消瘦卻修長的身影哼著小曲行走著,那遠處的公路上偶爾飛馳過的車輛閃過一絲光芒映在其臉頰上。


    此人除了蕭毅還能有誰?


    “媽的,這口惡氣一吐出來,整個人都舒坦不少啊!”蕭毅心中暗想道。


    他相信先前那一番詭異的手段一定再加上最後留下的那一句話,一定可以給那幫混混一個重重的警鍾,他們以後估計也不敢幫著李智做事了。


    “不過又花了老子8m流量,還剩下20m去了,讓人惆悵……”蕭毅一想到流量的事就忍不住一陣頭痛,那玩意兒就跟錢一樣,永遠都覺得不夠。


    看了一下時間,現在已經快五點了,他不由加快了腳步。


    這一趟是偷偷溜出來的,可不能被誰給發現。


    ……


    蕭毅離開之後,趙浩等人卻依舊遲遲不敢輕舉妄動,直到一刻鍾時間過去後,這才有人開口道:“浩哥,這李智快不行了!”


    看來剛才蕭毅留下的那句話不止是趙浩一人看明白了,至少這開口的混混也是看懂了的,助紂為虐的紂指的不是李智還能有誰,所以當下這些混混對李智的稱唿便從先前的“智少”變成了直唿其名“李智”。


    李智現在的情況的確是不容樂觀,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數不清的淤青,耷拉著腦袋像是隨時都會咽氣一樣。


    先前被裝在尼龍袋裏讓蕭毅一陣海扁,每一杆子都使出了全身力道,這一杆接一杆的下去,雖然蕭毅有意避開了頭部等重要位置,但依舊給他帶來了十分嚴重的傷害。


    “先送他去醫院,然後我們就走,今後不再和這個人聯係!”趙浩揮了揮手,朗聲說話的同時,眼神卻不時瞥向門外。


    他這句話是刻意說給蕭毅聽的,隻是卻不知道蕭毅早早就已經離開了。


    話音落下,場中又沉默了下來。


    良久之後,趙浩左顧右盼一番之後,這才抬起腳,試探性的踩了下去,直到腳底傳來大地那厚重且踏實的感覺,他這才狠狠的鬆了口氣:“我們走!”


    說罷,趙浩率先跨步向前,行走了幾步都安然無恙之後,那剩餘的混混這才邁著步伐跟了上來。


    幾步下來,再沒有一個人出事,眾人這才舒心的籲了口氣。


    可是……


    “砰!!”


    突然,一聲槍響傳來,冰冷、蕭殺、還透著一股無情和決絕。


    與此同時,一抹鮮豔的紅色拋灑向高空……


    嘭!


    下一秒,便是一聲重重的倒地聲。


    所有人都被嚇懵了。


    趙浩下意識的蹲在地上,重重的喘息著,扭過頭,看見那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赫然便是李智。


    李智倒在地上,長大了嘴巴似有什麽話要說,雙眼瞪著天花板,瞳孔中的色彩開開緩緩渙散,本來他以為可以馬上到醫院,卻沒想到下一秒,已身處地獄。


    到最後一秒他都沒弄明白為什麽有人想要殺他。


    或許這個疑惑對他來說,永遠沒有答案,所謂的答案於他而言,將伴隨著他的屍體下葬,然後潰爛,最後消失……


    “在我出現之前,所有人趕緊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不溫不火的聲音淡淡的響了起來。


    “快走!”趙浩迴頭喊了一聲,一臉肅然,連忙跑出廠房。


    至於李智為什麽又被人開槍打死,這都跟他沒關係,畢竟就如先前所言,二者之間的聯係充其量就是一次交易,說好聽一點也不過是一次合作而已。


    現在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等人不離開的話,對方會開槍。


    那可是槍啊,能在華夏搞到槍,絕對不是一般人,自己等人也惹不起。


    很快,那剩餘的十幾個混混也均是落荒而逃。


    幾分鍾之後,一道人影緩緩走來,尚未看清麵容的時候卻先聽到了那雲淡風輕的呢喃:“我說過,暴力才是這個世界最崇高的禮儀!”


    ps:一番修改下來居然忽略了時間,汗,鞠躬抱歉,本以為可以兩更名正言順,抬頭挺胸的吼一聲:求推薦票!!不過沒關係,小酒一定會補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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