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慘叫的聲音在黑夜裏麵尤為響亮,傳出來讓人毛骨悚然。


    周安用鍋顛著,眼神極為專注。


    通過這口鐵鍋,他能夠感受到在這個由肉裏組成的怪物裏,那些微小到肉眼無法看到的蟲子正在逐漸消散。


    聽著這慘叫聲,周安嘴角微微上揚。


    “這世界沒有真正的無敵和永生,包括你的分裂和重生。”


    在周安看來,所謂行當中人的根本是炁,任何東西都離不開炁,包括他自己施展的技能也都需要炁。


    這些怪物所謂的分裂和重生,同樣需要炁。


    自己把它們局限在寒鐵鍋裏麵,不斷的顛著,而它們的炁也在不斷消耗。


    每一隻細微的蟲子所含的炁又能有多少?


    等消耗完之後,分裂和重生自然迎刃而解。


    麵前這堆肉山開始逐漸消弱,裏麵的蟲子屍體由肉泥變成了飛灰。


    周安體內的炁也在消耗著,但是比起當初和月江詭異一戰,這點消耗算不上什麽。


    大概過了有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周安這才把寒鐵鍋收了起來。


    前方的街道上隻剩一攤肉泥,再也沒有生機。


    “就這點東西,也敢來找我的麻煩?”周安淡淡的道。


    他覺得蠱神教這幫人,真的有點太過於自信了。


    消除了這次危機之後,周圍已經沒有危險了。


    周安想了想,並沒有迴去,而是直接提著寒鐵刀,朝著鎮詭司走去。


    ……


    此刻,鎮詭司依然燈火通明。


    嚴司府最近心情大好。


    蠱古神餘孽已經去了十之八九,隻剩下一些殘餘力量,不足十幾個了。


    至於他們為什麽知道隻剩十幾個,其實也歸功於他們鎮詭司和大楚國的嚴密。


    像這種勢力,他們手中都有詳盡的資料。


    而現在處理的時候,都是對比的資料上來做的。


    他們有專業的人手,來判定每一具屍體和資料上的區別,以此來判斷是否解決了蠱神教餘孽。


    現如今還有十來個人,嚴司府已經稍微放鬆。


    當然了,這種放鬆隻是精神上的放鬆,在戰略上他並沒有放鬆。


    “大人,周大人來了。”


    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鎮詭司成員進來通報了一聲。


    嚴司府微微一愣,肥胖的身體嵌在椅子裏,看起來有些滑稽。


    他搞不明白,周安這時候來找他幹什麽,但既然來都來了,就讓鎮詭司成員去請上來。


    “屬下這就去請周大人上來。”鎮詭司成員告退離開。


    嚴司府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一旁會客的桌子旁,倒上了兩杯茶水。


    這茶才剛剛倒上,周安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周大人,這麽晚了,來我這裏肯定有事吧,先喝口茶吧。”


    嚴司府招唿了一聲。


    周安倒沒客氣,來到旁邊坐下,灌了一口茶水之後說道:“嚴大人,我今天遇到一些襲擊。”


    當這話說出口之後,嚴司府露出驚訝的表情。


    “還有人想不開來找周老弟的麻煩?”


    他這些話是下意識說出來的,也是由衷發出的。


    這話沒毛病,在亭雲府,現在還有人找周安麻煩,那不是找死嗎?


    整條月江都幹不過周安,你在這亭雲府裏麵,能找出一個和周安過上幾招的,那就算是亭雲府的優秀人才了。


    周安奇怪的看了嚴司府一眼:“大人,蠱神教餘孽不是認為我是古神聖子嗎?我這麽重要,他們可不在乎強不強的。”


    嚴司府聽到這話,眼中露出恍然的神色:“周大人的意思是,被蠱神教餘孽給襲擊了?”


    周安點了點頭,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之後,道:“走吧,和我去看看,順便辨認一下那些蠱神教餘孽。”


    嚴司府也沒墨跡,答應下來。


    兩人出了門,順便還帶了十幾個鎮詭司的成員。


    很快,他們就來到周安所在房子的那條街道上。


    此刻,街道黑暗,由於周安住的地方偏僻的原因,所以這時候安安靜靜的。


    當嚴司府到達後,問道:“周兄弟,屍體在哪兒?”


    既然是叫他來辨認,肯定有屍體。


    周安指了指旁邊的地上,說道:“就在那裏。”


    嚴司府順著看了過去,緊接著,嘴角瘋狂的抽搐起來。


    在周安指的那個地方,有一大堆肉泥,此刻正鋪在地麵上。


    嚴司府覺得,自己腦袋有點抽了,竟然問周安屍體在哪裏。


    據說麵前這個家夥,在他手裏留個全屍都算是新的了。


    不過他們是要來辨認的,現在地上就一攤肉泥,拿什麽東西來辨認?


    嚴司府很無語。


    周安摸了摸下巴,問道:“嚴大人難道很難辨認嗎?”


    嚴司府覺得,自己要不是打不過周安,這時候高低得和周安打一架。


    你見過哪家辨認的時候,是直接辨認一堆肉泥的?


    這就算是請行當中最好的仵作過來,也不一定能辨得出來。


    周安見到這一幕,這時候也知道,好像確實有些難以辨認。


    他思索片刻之後,突然拍手道:“這個我熟,我知道他們的長相,可以通過長相來辯認。”


    好像也就隻能這樣了。


    還好,嚴司府這次帶了一些成員過來,於是就指著其中一個:“”和周大人咱們一起迴鎮詭司,專門和周大人對接這次襲擊人員的身份。”


    鎮詭司成員哪敢說不,他連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連同鎮詭司成員,又一次迴到了鎮詭司裏。


    當然了,也留了兩個成員打掃拿出街道。


    迴到鎮詭司之後,那個成員專門給周安作詳細的記錄。


    周安大致描述了一下,來找他的那些女人的模樣。


    經過將近半個小時的比對之後,鎮詭司成員拿著資料找到了嚴司府。


    周安也在旁邊聽著鎮詭司成員的介紹。


    片刻之後,周安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說,餘孽沒了?”


    剛才鎮詭司成員是這樣說的。


    嚴司府拿著資料,又翻閱了一遍,確認之後,點了點頭:“如果真是這樣,來找周兄弟的那十多個女人,就是蠱神教僅剩的餘孽了。”


    周安皺起眉頭,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這玩意兒從開始到現在,他就僅僅隻是揮出幾刀,再顛了一下鍋子,然後就把這剩餘的十多個蠱神教餘孽解決了。


    這未免也太兒戲了。


    嚴司府看出出了周安想的,說道:“周兄弟是不是覺得太簡單了?”


    周安點了點頭,表示確實是這樣的。


    嚴司府想了想,說道:“按照周兄弟的說法,這些家夥用的是雜門百技中的惡蟲術,這東西大楚國也有過記載,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一邊說著,嚴師傅把具體的原因解釋了一遍。


    所謂的惡蟲術,是雜門百技中最惡心的一種。


    惡蟲術把蟲子種在自己身上,讓蟲子吞噬自己的血肉。


    到最後,全身上下都是這些蟲子。


    而這些蟲子潛伏在血裏,潛伏在肉裏,包括內髒也是。


    到了最後,他們表麵上看起來像個人,但在那層皮底下,全是由蟲子構成。


    而惡蟲術也有強大的能力。


    那就是能夠變化成惡蟲提升戰鬥力,並且具備分裂和重生的效果。


    按照嚴司府的意思,這玩意兒隨便對上任何一個同境界的,都能把那個同境界的活生生耗死。


    可偏偏就對上了周安。


    看起來這場掃尾挺兒戲的,但是別忘了那群餘孽的對手是誰。


    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會發生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但一個連月江詭異都不怕的男人,蠱神教能夠堅持怎麽久,也算是很牛的了。


    周安聽完嚴司府的說法,略為沉思片刻。


    他還是覺得不對勁,他思索著今天晚上的遭遇,尤其是蠱神教餘孽陳芸的說法。


    對方說是要讓這件事情來一個終結,意思是信心滿滿的想要殺掉他。


    可最終的結果卻大相徑庭。


    這裏麵就有點問題了,如此有信心,卻造成這樣的結果,這情況不太對。


    可究竟是哪裏不對,周安總覺得,還差那麽一點,就能夠把東西全部點通透了。


    “周兄弟,伱還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嚴司府見到周安一副沉思的表情,於是開口問道。


    周安迴過神來,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嚴司府把周安說的話來來迴迴想了半天:“按照周兄弟的意思,他們就是來殺你的,雜門百技對上任何一個同境界的人來說都很強的,更不要說惡蟲術這種比較麻煩的,能把人耗死,所以她們是抱著必勝的信心來的,終結這兩個字也應該是這個意思,隻是沒想到周兄弟的實力更強而已。”


    這麽一解釋,好像也對。


    周安沒想通,暫時先不想了。


    這裏的事也差不多了,於是就打算和嚴司府說一聲,如果有新的調查結果就告訴自己。


    而自己打算迴去之後,再想一下。


    周安沒有多留。


    現在蠱神教最後的這批餘孽已經被解決了,鎮詭司可以善後。


    很快,周安就離開了鎮詭司,迴到自己家中。


    在迴來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想著自己的猜想,直到坐在椅子上,喝了好幾杯水之後,他好像想到了一些東西。


    “如果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和苗笑一聯係,這裏麵就有點東西了。”周安心頭想道。


    在離開教坊司前,苗笑曾經提醒他要小心,當時他隻是把這件事情看做一個偶然,畢竟自己被認定成什麽蠱神聖子,很有可能遭到襲擊。


    但現在看來,這裏麵的東西絕不隻是偶然那麽簡單。


    周安覺得,這兩者之間應該連了一條線。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桌麵,腦海中卻猶如翻江倒海一般,飛快的思索起來。


    “首先,苗笑提醒我了,這裏麵就有些蹊蹺,其次,對方說來終結,那麽這種所謂的終結,很可能不是終結我的,這裏麵絕對有其他事情。”


    “她說要讓這次事情來一個終結,換一句話說,無論是她殺了我,還是我殺了她,那麽都算是終結,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這次殺了她,事情同樣算是終結。”


    周安耐心的思考著,當他思考到這裏的時候,就好像把兩個謎團中間架起了一座橋,而他則是站在橋上,正在往清晰的地方走。


    “就是這樣。”


    周安梳理著線索,轉著桌上的茶杯,接著,往更深層次猜測下去。


    “我殺了她們,蠱神教所有餘孽被鏟除幹淨,事情就終結了,但如果真是我所猜想的那樣,苗笑和蠱神教有關係,那麽所謂的終結,就是蠱神教餘孽以自己的死,來讓苗笑徹底脫身。”


    “如果是脫身,這樣的話,苗笑就和蠱神教撇開關係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周安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最正確的方向。


    這裏麵最重要的應該是苗笑。


    “如果事情真如我所想的那樣,那麽所謂的蠱神教餘孽,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讓苗笑從這件事情上摘出來。”


    但是還有一點,周安想不明白。


    那就是為什麽在醫館的時候,當初的那些百姓們會隻是感染輕微的蠱毒。


    周安站了起來,來來迴迴的走動著,最後來到窗戶旁,看著窗外的街道和寧靜的夜色。


    片刻之後,他想出了答案。


    “如果在那個時候就搞出大事情,引發的將不隻是府級的鎮詭司了,到時候搞出來的,肯定還得往上麵升,如果是州級的過來,搞不好會查出點什麽。”


    礦洞還有其他地方的百姓沒有遭殃,隻是中毒而已。


    周安猜測,應該是蠱神教在最初的時候,並不想把事態擴大。


    幾個州級,就把整個蠱神教滅了,如果一開始就讓太多的百姓死亡,那麽到時候州級的鎮詭司下場,引發的後果將不可估量。


    至於後續嘛,周安也想到了。


    當蠱神教接二連三遭到毀滅性的打擊,隻剩下那麽一點點的時候,再搞一出事情,讓鎮詭司快馬加鞭滅掉蠱神教的餘孽,這樣事情就徹底完結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在蠱神教眼中算是意外。


    莫名其妙被安上了個蠱神聖子,所以也就發生了今天晚上這件事情。


    想通了一切,周安沒有分說,直接出了門,朝著鎮詭司趕去。


    他速度很快,並沒有一個人前往教坊司。


    畢竟人多才好辦事。


    當周安趕到鎮詭司之時,嚴司府還在忙碌的處理著。


    他沒想到周安這麽快迴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還是走了上去。


    還沒等他說出什麽,周安就當先開口,將自己所有的猜想全部說了一遍。


    嚴司府聽得一愣一愣的,等到周安說完之後,還在發呆之中。


    周安拍了拍嚴司府的肩膀,嚴司府才迴過神來。


    “怎麽樣?我這個猜想很有可能吧?”周安說道。


    嚴司府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他覺得周安的猜想確實有這個可能,但是這個可能有點跳脫。


    周安看出嚴司府的意思,皺眉道:“無論事大事小,必須了解了解情況再說。”


    有了猜想,他肯定需要事實來印證。


    所以這一趟,去教坊司是很有必要。


    嚴司府陷入沉思,隨後說道:“他們難不成,連陛下都瞞過了?”


    這是皇帝的計劃,而且布置了這麽久,周安突然說出這話,等於是蠱神教將計就計,來騙過皇帝了。


    周安搖了搖頭:“陛下並沒有任何損失,陛下要的是一個結果,那就是蠱神教被徹底滅掉,我想苗笑之後也會被監視著,所以對於皇帝陛下來說,他隻需要達成自己的結果就行了。”


    像這樣的帝王,尤其是整個大楚國的掌權者,他是不在乎過程的。


    隻要事情能夠達到他預期的結果就行。


    嚴司府聽到這些話,覺得也對。


    但還有一個問題。


    “我們是一起過去?”他問道。


    周安想了想,隨後搖頭:“事情還沒有確定,依我之見,我們也不可能在這時候直接上去抓人,所以要先過去看看情況,如果真有這種可能,把她引出亭雲府再說。”


    亭雲府裏麵做事情,束縛實在是太大了。


    這裏的百姓太多,人口太集中,搞不好就會搞出大事情。


    到時候大家一個也別想脫掉關係。


    所以周安才說先去了解了解情況再說。


    畢竟這一切隻是他的猜想。


    當然了,如果這不是在亭雲府內,周安會先把苗笑抓住,盤問出事情的經過。


    嚴司府這麽一聽,琢磨了片刻,說道:“我這就派人去城外。”


    一旦要進行這個計劃,就要將苗笑引出城,把她抓住。


    至於怎麽把苗笑引出去,到時候再想辦法,辦法這東西多的是。


    周安點了點頭:“我去一趟教坊司。”


    這段時間下來,他去過很多次教坊司,連自己都記不清楚,這時候過去合情合理。


    他沒有再說下去,很幹脆利落的離開了鎮詭司,前往教坊司。


    ……


    今夜很黑,月光灑下銀輝,鋪滿大地。


    周安順著安靜的街道,來到了熱鬧的教坊司。


    就算是晚上,教坊司也正是火熱的時候。


    當周安到來時,老鴇剛好就瞧見了。


    這麽長時間下來,老鴇也知道周安的身份了。


    這位可是亭雲府匠作監的一把手,得罪不起的,可以說比來教坊司的大多數人,身份地位都要高。


    所以老鴇很熱情的迎了上來:“周大人這個時候過來,可和以前不一樣了,還是老樣子嗎?”


    周安點了點頭:“叫苗笑上二樓房間吧,還是老房間。”


    說完,他就徑直上了二樓,去到經常去的那個房間裏。


    這個房間老鴇給他留著,周安推門而入後,坐在房間中等待。


    大概等了有幾分鍾的時間,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


    苗笑還是那一身厚實的裝束,緩緩走進房間,順手把門關上後,一言不發坐到了周安的正對麵。


    按照以前的情況,苗笑進來之後,都是先開口的,可這時的苗笑卻很沉默。


    周安挑了挑眉,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今天沒上酒啊。”


    往常的時候,都是苗笑帶著酒水進來,今天桌上隻有寡淡無味的茶。


    周安想到了什麽東西,他眯起眼睛盯著苗笑,感覺今天的苗笑很不一樣。


    苗笑沒有說話,低頭看著桌麵,直到周安輕聲咳嗽之後,這才迴過神來,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周安。


    “以前這個時候,可沒有來過,看來周大人知道情況了。”


    “情況,什麽情況?”周安放下茶杯,意有所指的說道。


    苗笑歎了口氣:“周大人經過我的提醒,又遭遇到了事情,所以已經知道我是蠱神教的人了吧。”


    “你本來就是蠱神教的人啊。”周安笑道。


    苗笑搖了搖頭:“不一樣的,周大人,不要再打啞謎了,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就是蠱神教最後的計劃。”


    周安不再調侃,而是認真的看著苗笑,緩緩的說道:“從你嘴裏聽到這個消息,我非常驚訝,也非常可惜,這麽長時間下來,咱們聊了很多,我也很開心,可是你卻站在我的對立麵。”


    這話沒有絲毫作偽,他對苗笑這個姑娘還頗具同情。


    從小到大,在蠱神教長大,還變成了有神智的藥人,還不能和外界的人過多交流。


    就像被困在籠子裏的貓,頗為可憐。


    但是這種同情,一旦讓對方站在對立麵,周安覺得就隻剩下可惜了。


    苗笑仍然低頭看了桌麵,就像她來的時候那樣:“周大人能聽我說說嗎?你現在殺了我也不頂用,因為我早就知道你會過來,現在的我,並非是我。”


    說著,她緩緩抬起手臂。


    在裸露的手背上,出現一條裂痕。


    周安低頭看去,發現裂痕裏竟然是一隻隻蠱蟲。


    “我此刻的身體,是用蟲子堆砌而成的,這並不是我的真身,我想和你聊聊。”


    周安點了點頭:“你想聊什麽?”


    苗笑終於把頭抬了起來,就像迴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周安是那樣。


    “聊聊蠱神教就好。”


    “聊吧。”周安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


    苗笑開始娓娓道來。


    “當初蠱神教幫陛下征戰四方,我們將死去的人練成藥人,充當衝鋒陷陣的士兵,在戰場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周安聽過這些,點了點頭,沒有打擾,讓苗笑繼續說下去。


    “後來……”


    轉瞬間,房間內充斥著苗笑的聲音。


    當苗笑把最後一個字說完之後,周安已經摸清楚了事情的經過。


    就像苗笑說的,當初,他們為大楚國建立下了很大的功績,可是後頭換來的,卻和功績有所不符。


    陛下給她們賞賜,在苗疆那一塊兒地方,蠱神教也有一席之地。


    但是後來,蠱神教的很多功績,被皇帝抹平了。


    比方說用藥人征戰四方,以及一些其他不能夠見光的東西。


    這也就導致蠱神教在苗疆中,雖然有皇帝扶持,但始終隻保持在苗疆的範圍。


    她們知道自己是什麽情況,同時她們也知道,自己如果再這麽下去,蠱毒深種自身的弊端,就會讓她們陷入滅絕的境地。


    再加上皇帝的對待,在那個時候,蠱神教就開始自求生路。


    於是苗笑也在機緣巧合之下出現了。


    苗笑的出現,帶給蠱神教一抹希望。


    蠱神教有隱瞞惡蟲術,這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周安也見識過。


    當時,蠱神教想要苗笑修煉,苗笑修煉了,成功了。


    後來,蠱神教發現,苗笑可以變成有神智的蠱毒藥人,於是就讓苗笑兩者兼修。


    但是當兩者開始修煉的時候,苗笑身上的蠱毒,反而把惡蟲術中的蠱蟲給吞噬了。


    也正是那一刻,他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苗笑是從小就在蠱神教長大的,她是被蠱神教收養的。


    那個時候,苗笑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出身,在蠱神教長大之後,苗笑也一直表現得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直到這一次,終於出現了異常。


    蠱神教的成員們詢問苗笑,是如何做到成為有神智的蠱毒藥人,苗笑隻是歪著頭,說自己自然而然就成為了這樣的人。


    後來蠱神教翻遍了所有典籍,真的發現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地方。


    ——破魔蠱毒!


    隻有這四個字,但是卻比這天底下任何東西都要重。


    八絕技之一,當初那個神秘的雜門之人,留下來的雜門之中最重要的八絕技。


    相傳這個絕技是所有蠱毒的克星,也是天地間最厲害的奇毒。


    可以讓一切蠱毒化作無形,甚至於將一切蠱毒留在自身,想要怎麽用就怎麽用。


    破魔二字便是如此。


    他們為了確信,於是就嚐試了一遍,發現和當初的破魔蠱毒描述是一模一樣的。


    這一幕,讓蠱神教全都驚呆了。


    他們詢問苗笑,這門功法到底是怎麽弄出來的。


    沒想到苗笑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她確實是不知道的。


    她就感覺隻要有蠱毒進入身體,身體中的炁便以一種特殊的情況運轉。


    接著就變成了這樣。


    但是她卻無法推動體內的炁,甚至描述不出運轉的方法。


    因為實在是太複雜了。


    而且在運轉的時候,會陷入一種特殊的狀態,會讓她忘記運轉的方式。


    於是乎,整個蠱神教就卡殼了。


    隨著後麵的事態越來越大,蠱神教漸漸壓製不住自己身上的蠱毒,她們便把目標瞄向了活著的孤獨藥人。


    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於是眾人就把視線看向苗笑,想出了一個奇葩的計劃。


    她們所有的傳承都壓給了苗笑。


    她們想要讓自己的傳承不滅絕,想要讓苗笑帶著蠱神教最後的希望,從頭再起。


    於是整個門派為了保全苗笑,做得更加瘋狂。


    她們瘋狂的練著蠱毒藥人,就是為了引起大楚國的注意。


    簡單一點來說,就是幫苗笑洗白,讓苗笑當誘餌,而且是假裝的。


    最後讓苗笑成功的成為嶄新的蠱神教,這一切,都是因為苗笑有破魔蠱毒。


    說到這裏的時候,一切都清楚了。


    周安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些礦工還有其他百姓,沒有被害性命,就是為了不引起州級鎮詭司的懷疑,你們是這樣的吧?”


    苗笑點了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你知道的,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上,你隻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在那個時候你有什麽辦法?”


    周安樂了:“不止於此吧,其實你很高興,我和你聊過很久,你對於苗疆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苗笑這時候笑了:“還是你最懂我。”


    這一次的笑容裏,帶著一種釋懷,還有幾分狂熱和瘋狂,就像當初周安見到的那個藥人。


    苗笑的語氣,逐漸從低沉轉化為熾熱:“從小到大我都被她們當做一個工具,我不服,我要掌控我自己,我要成為我自己,沒想到她們這個計劃徹底幫助了我。”


    “你知道嗎?我看過蠱神教的教主,看到她站在教主的位置上指點江山,那一刻我就想,如果我能坐到這個位置上,那麽我想比她做的更好,我有破魔蠱毒,我是八絕技之一的傳人,我能夠讓苗疆變得更好。”


    變得更好?


    周安嗤笑道:“你隻是喜歡這份權力罷了。”


    這一刻的苗笑,終於卸下了所有偽裝,不再是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子。


    苗笑用手撐著桌子:“是這樣的,這一切隻有我配,因為我有破魔蠱毒,她們都沒有,我將會帶領整個苗疆,站到一個更高的位置。”


    “她們以為我是她們掌控的工具,甚至在最後,大師姐都還在房間裏威脅我,沒想到,我殺她們易如反掌。”


    “我隻是在等她們死,等她們死了之後,一切終將煙消雲散,我將以一個嶄新的身份登場。”


    周安歎了口氣。


    他想到了老祖宗說的一句話,知人知麵不知心。


    現在看來,這句話應驗了。


    聊了這麽久,苗笑一直給他一種柔弱之感,沒想到卻是一個骨子裏瘋狂的人。


    苗笑看著手中的茶杯,最後給周安倒了一杯茶水:“知道我為什麽告訴你,他們要來殺你嗎?”


    周安搖了搖頭。


    苗笑緩緩道:“這是對你的一個考驗,我提醒了你,讓你做做準備,如果你還是死了,那就算了,如果你沒死,我們之間就有一次機會。”


    周安摸了摸下巴:“什麽機會?”


    苗笑揭開了麵紗,露出一張臉。


    在周安看來,這張臉僅次於葉霜。


    “我將重建苗疆,陛下會認為我是功臣,我需要一個人,那就是你,你是蠱神聖子,做我的夫君,用你的名義掌控苗疆,苗疆將是我們的手中之物。”


    “你我聯手,殺掉知道我身份的所有人,包括這裏的鎮詭司。”


    苗笑眼中迸發殺氣。


    周安放下手,很直接的道:“煞筆。”


    苗笑一愣,沒想到周安會罵她。


    這個詞以前和周安聊的時候,她就知道意思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苗笑怒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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