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在這裏肝起了熟練度,另一邊,胖商人齊碩已經離開了鐵匠鋪。


    一路上,他保持沉默,但眉頭一直皺著,好像在想什麽。


    旁邊的侍衛都沒有多嘴,默默的前行著。


    這些侍衛也都是恆通商會的老人了。


    大家都懂,有的東西不能多問。


    齊碩前往的方向,是縣衙所在的方向,沒走多久,就抵達了縣衙。


    門口站著兩個捕快。


    往常的時候,門口是不站人的。


    這些捕快摸魚摸慣了,哪裏會在門口值守?


    但今天不同。


    新縣令上任,不讓他們摸魚了。


    除非大家能像周安和餘杭那樣,不吃這碗飯,否則,縣令大人頒布下來的命令,他們還是得執行的。


    “站住,你們有什麽事嗎?”


    捕快攔住齊碩,大喝道。


    今天他們的脾氣不太好,畢竟以前摸魚的日子過去了,換誰心裏都不舒服,所以喊出的聲音自然大了很多。


    齊碩眉頭皺起。


    恆通商會的牌子可是很大的,一個小小的捕快,竟然敢對他大聲唿喝。


    也就是想到這是個小縣城,不一定有識貨的人,齊碩並沒有放在心上。


    “勞煩通傳一下縣令,就說他的老熟人來了。”齊碩道。


    兩個捕快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讓他們在這裏等待,就跑進了縣衙裏麵。


    沒過多久,吳有德從裏麵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時候提著下擺,急急忙忙的,速度很快,順著縣衙門口的門檻就跨了出來。


    “齊兄,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到了,走,跟我進屋裏詳談。”吳有德一臉熱切。


    兩個小捕快見狀,把目光挪向遠方的天空。


    他們也知道了,縣令好像很重視這個商人,所以假裝沒看到。


    齊碩淡淡的點頭,但禮貌做得很到位,拱手道:“吳縣令,先請一步。”


    吳有德也沒有推辭,大袖一揮,在前麵帶著路。


    兩人順著門口,走入了縣衙之中。


    縣衙內,捕快們也開始忙活起來,不複往日的鹹魚。


    “吳大人新來,就把這裏治的服服帖帖的,果真是個高手啊。”齊碩見到這一幕,笑道。


    “哪裏哪裏,不過是盡了一份力而已,幾位跟我進內院詳談吧。”吳有德開始把齊碩等人往內院帶。


    很快,他們順著外院的巷子,走入了內院之中。


    吳有德在這裏沒有房產,也就隻能住在縣衙裏麵,好在這裏的條件還是不錯的。


    齊碩看了周圍一眼,讓侍衛在外麵守著,就跟著吳有德走入了房間。


    吳有德進房後,反手將門關上,倒上兩杯茶,一杯遞到齊碩麵前。


    “這裏簡陋,也沒什麽好茶,這茶還是我從京城帶來的,嚐嚐看如何。”


    齊碩隻是淺淺的喝了一口,就放下茶杯:“還算是不錯的茶,吳大人,閑話就少說,咱們直接走重要的流程吧。”


    吳有德點了點頭,來到一旁的桌子下,翻出一疊卷宗,放在桌上。


    “齊兄,我來到這裏,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裏的情況,全部摸了一遍,大致的情況也都在這,其實很簡單的,隻要咱們把縣裏麵的經濟發展起來,那麽我就有很大的幾率迴去。”


    “甄選的第一關能過,第二關,我相信也能過,畢竟我對自己的才華還是很放心的。”


    吳有德在誇自己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臉紅,甚至還很自豪。


    齊碩隨便拿起幾本書,翻看了一下,然後就興致缺缺的放到一旁。


    吳有德見到這個狀態,心中暗道一聲不妙,搞不清楚原因,所以一句話也沒說。


    齊碩原本就是個胖子,但這時候,身上的氣勢開始變得精明起來。


    那雙小眼睛裏放出的光芒,讓吳有德都覺得有點難受。


    片刻之後,齊碩組織了語言,緩緩道:“吳大人想要發展經濟,我們也是很樂意的,所以才跑過來。”


    “說句實話,在京城的時候,吳大人之所以得到我們恆通商會的資助,也是因為我們看吳大人的才華不錯。”


    “這次的事情是個意外,但不是一個壞的結局,而是好的,我是真沒想到,安定縣還有這條發財的路子。”


    說到這裏,齊碩就搓了搓手,一臉的興奮。


    對於商人來說,還有什麽比發財更重要的。


    如果真的要選擇一種,那就是悶聲發大財。


    “什麽發財的路子?”吳有德問道。


    恆通商會是他在京城留下的背景。


    說起來也不是背景,隻是當初商會讚助的時候。給他出了不少錢。


    從那次之後,吳有德憑借著自己的小聰明,把自己在京城的位置,綁在了恆通商會。


    其實像這種情況,恆通有很多。


    他們這些做商人的,最重要的是能夠把關係疏通。


    有時候關係越好,能獲得的利益也就越多。


    比方說,現在自己想要在這裏開一個分店,那麽就很需要像吳有德這樣的人。


    他們能夠讓自己省下很多麻煩。


    齊碩覺得自己說了這麽多,嘴巴有些發幹。


    喝了一口茶後,才組織好了語言,將後續的事情說了出來。


    “鐵礦。”


    齊碩緩緩道:“安定縣有著豐富的鐵礦。”


    鐵礦?


    吳有德聽到這個迴答,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可是齊兄,礦都掌握在朝廷手中,你不可能拿到這個生財吧。”


    這年頭,礦可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能夠打造兵器,發動戰爭。


    也能夠用它打造各種農具,提高朝廷的農收。


    還能夠打造其他東西。


    反正就是很重要的資源。


    大楚國對於這些資源,是牢牢攥在手裏的。


    誰要是敢碰,不管他位置坐得多高,估計都是掉腦袋的下場。


    “吳大人想多了,我們恆通商會看起來很大,但陛下一句話,就能夠讓我們分崩離析,這些違禁的東西,我們又怎麽敢碰?”


    齊碩搖了搖手,表示這句話嚴重了。


    這年頭尋常的人想要動礦,需要的手續很複雜。


    比方說鐵匠。


    每一個鐵匠都在朝廷登記注冊的,無論是身高體貌還是聲音,都會有一個詳細的記錄。


    這才能夠獲得礦資源,而且還得自己花錢買。


    登記在冊的好處就在於,隻要犯了事情,就能夠順藤摸瓜查到。


    吳有德表示很慌。


    他擔心的在於,齊碩打鐵礦的主意。


    身為一個地方的縣令,確實手握著鐵礦。


    但這些東西,可都有記錄的。


    到時候輕則罷官,重則斬首,這誰也受不了。


    可聽齊碩這意思,好像還有其他打算,於是他就繼續聽了下去。


    齊碩小心翼翼,並且鄭重其事的,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吳大人,有的東西,伱還是要了解一下的,不能說現在地處偏僻,就不了解信息了。”


    一張紙擺在桌上。


    吳有德將紙拿了起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之後,詫異道:“陛下開放權限了,現在商人也能夠倒騰鐵礦,但隻能同大楚國裏買。”


    這消息對他來說,確實夠驚訝的。


    他一個讀書人,又莫名其妙的到了這裏,哪裏會去關心這事?


    齊碩搖頭道:“不久之前,才下的聖旨,準確的說,不能算是買,而是開采權。”


    “咱們這位陛下,可真是打算大展宏圖的。”


    吳有德問道:“怎麽說?”


    齊碩聽到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總感覺,麵前這個家夥好像有些不太靈光。


    這年頭,讀書人考上之後,除了治理好家國大事之外,重要的還要揣摩聖意。


    陛下頒布一道聖旨,如果底下的人不會揣摩,那就容易搞出事。


    齊碩覺得,吳有德似乎就不太會揣摩。


    但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夠臨時換人了,隻能緩緩說道。


    “放下開采權,好處很多。”


    “首先,允許我們在特定地區開采礦產資源,我們能獲得豐厚的利益。”


    “其次,開采權可以提供重要的稅收,還能讓百姓通過挖礦獲得收入。”


    “此外,開采權還可以吸引更多的商人,推動進一步的發展。”


    “最後,持有開采權的商會,可以通過資源開采,提高競爭力和地位。”


    “總之,開采權對於個人、朝廷和商會,都具有重要的戰略。”


    齊碩也不管吳有德聽不聽得懂,就把自己的分析全部說了一遍。


    吳有德也聽得很懵,但總體的感覺就是,這個東西下放了,大家都有好處。


    “原來如此,齊兄之所以說,我就算到了安定縣,也會有恆通商會的支持,其實就是為了鐵礦吧。”


    雖說吳有德這家夥揣摩聖意不行,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他就想的很多了。


    “為了鐵礦?”


    齊碩聽到這裏,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心中已經不太高興。


    “吳大人書讀的挺多,但說話的時候,還是要注意點分寸。”


    這話說得很難聽,雖說他們就是這樣打算的,至少麵子上還是得過去吧。


    “雙贏?懂嗎?”齊碩道。


    吳有德也聽出對方不高興了,連忙點頭,表示確實是雙贏。


    “本來今天挺難受的,齊兄這一通解釋,我心裏舒服很多,晚上的時候我請齊兄吃飯,給齊兄接風。”


    來了之後,當然要接風洗塵,這是常規。


    齊碩略感好奇:“在這一畝三分地裏,你就是一把手,怎麽會難受?”


    “別提了,有個刺頭,早上就說不幹了,真是不給麵子,別讓我遇到他犯事,如果真遇到了,定然要嚴肅處理。”吳有德突然想到周安那張臉,氣得受不了。


    齊碩也隻是聽個樂子,沒往深處去說。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但越是聊下去,齊碩就越覺得吳有德有點短視。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也沒看出來,到了安定縣,這份短視也就越來越暴露了。


    尤其是吳有德嘴裏念叨的那個捕快,說什麽一定要找迴場子之類的,他總覺得有點多餘。


    換作是他,肯定不會和一個捕快生事。


    接風宴在照常進行著。


    另一邊。


    周安在中午的時候,就已經迴家。


    直到晚上,他一直在房間裏麵練習庖丁解牛刀法。


    該吃飯的時候,餘杭提著一籃子菜肉,來到了家裏。


    “整,聚餐!”


    餘杭樂嗬嗬的道。


    自打不當捕快後,兩人就閑了下來,一個肝熟練度,一個讀書,但已經很久沒有聚過餐了。


    今天餘杭就打算起個頭。


    甚至還提了一壇酒。


    “喲,老餘,你今天夠破費的。”周安瞧見這菜,打趣道。


    就算是平日裏聚餐,也沒見餘杭買這麽多肉。


    “這不高興嗎,甄選的事情用不了幾天了,選完之後,就得輪到科舉。”餘杭笑道。


    “到時候就得先離開安定縣了,怎麽也得和兄弟聚聚。”


    周安聽明白了,問了一句:“什麽時候走?”


    眼下巡查的工作快進入到了尾聲,甄選的考試也沒安排多久。


    算上來迴的路途,估計總共也就半個月的時間。


    餘杭道:“咱得提前幾天,估計要不了多久。”


    “那也不用今天整大魚大肉。”周安道。


    餘杭把菜籃子放在桌上:“今晚喝點酒,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心。”


    周安還沒見餘杭怎麽鄭重過,估計是有大事,他也沒多問,先去廚房做菜了。


    到時候在桌上更好談一些。


    不多時,菜就做好了。


    兩人坐在桌子旁,互相對視。


    餘杭給周安倒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碰了碰杯,一口喝下。


    周安同樣喝下杯中的酒。


    他不是個好酒之人,平時也不太愛喝,但不代表不能喝。


    像這種聚餐的情況,喝點也無所謂。


    “老餘,我總感覺你有心事,現在酒也喝了,飯菜也吃著,也該說說了。”周安吃了一口現炒的迴鍋肉。


    餘杭又把酒給滿上,同樣吃了一口肉,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從懷裏掏出一本書,放在桌上。


    “老周,這個東西我覺得還是要給你。”


    周安微微一愣,將書拿了起來。


    當他看到書上麵的文字後,眉頭緊緊皺起。


    “水葬法,老餘,書哪裏得來的?你沒有修煉吧?”


    這本書上所記載的,正是五行葬生法中的水葬法。


    他搞不懂,餘杭為什麽會有這個。


    餘杭把酒喝幹,眼中帶著迷茫:“嗬,說來也巧,陳縣令給的,不久之前,他找到了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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