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句話說出後,在場的人一片寂靜。


    張司縣和謝捕頭兩人對視一眼,不明白周安到底是什麽意思。


    謝捕頭費力的站了起來道:“周安,別說糊塗話了,趕緊走,我再替你攔他一下。”


    張司縣也在掙紮著,道:“這不是你以前遇到的對手,這是一個真正的二流高手,他已經有了炁團,已經產生質的變化。”


    不是這兩人對周安不信任,事實上,他們對周安一直無比的信任。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


    二流高手的炁是已經變成炁團的,精純程度完全是三流高手無法去比的。


    可以這麽說,一個二流高手是完全可以秒殺三流高手的。


    張司縣和謝捕頭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陳縣令想要栽贓嫁禍。


    他們想讓周安跑,想讓陳縣令的計劃告破。


    ……


    唯獨葉霜不同。


    葉霜冷冷清清的道:“周安,行。”


    她同樣信任周安。


    她的性格,表麵上冷清,其實是一個心思純淨的姑娘。


    心思純淨,不代表傻。


    她也是現場,唯一相信周安能斬殺二流的人。


    陳縣令語氣變得冷漠,手中的毛筆抬了起來,直指周安。


    “有夢想是好的,但別讓夢想成為空談。”


    “是不是空談,試試就知道了。”周安緩緩道。


    他舉起手中長刀,身上的氣勢正在逐漸提升。


    “葉霜!”


    這一次,他沒有叫葉先生。


    葉霜迴過頭來,冷冷清清的看著周安。


    “助攻。”周安淡淡的道。


    葉霜點了點頭,手中浮現一把符紙,被她扔了出去。


    下一刻,水火冰風雷電刹那間浮現。


    陳縣令身上的白光被這些符紙擊中,微微晃動。


    與此同時,周安動手了。


    他抬起手中長刀,腳下踏著遊龍步,頃刻而至。


    長刀如虹,帶起一道刀光,但這次的刀光不同。


    刀光沒有離開長刀,而是凝聚在長刀之上。


    收放自如,舉重若輕。


    刀光被極限壓縮著。


    周安感覺到,體內的炁正在飛速抽離。


    這種消耗的速度,比起之前快了兩倍不止,但蒙在長刀上的刀光更加密集了。


    “嗤!”


    長刀進入光幕,就像利刃進入白布。


    陳縣令一驚。


    “怎麽可能!”


    “他竟然突破了我的防禦!”


    “他還是人嗎?”


    不僅是他,就連張司縣和謝捕頭都驚呆了。


    陳縣令的防禦有多離譜,他們是知道的,就算他們四個人聯手攻擊,也沒有讓防禦破掉。


    現在周安就像切豆腐似的,輕而易舉的就破掉了。


    “老謝,我怎麽在他身上,看到了以後?”張司縣怔怔道。


    “我也看到了,我仿佛看到他站立在群山之上。”謝捕頭吞了口唾沫。


    以三流戰二流。


    這種戰績若是傳出去,周安必將揚名。


    他們突然感覺,自己有點目光短淺。


    因為這一切,是發生在周安身上啊!


    兩人不禁想起,周安在樹林裏,顛獸教教主的那一刻。


    發生在周安身上,一切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


    “不!不可能!”


    陳縣令看著緩緩接近的長刀,語氣中已經帶著瘋狂。


    他揮動毛筆,阻擋葉霜的冰火雷電雨雪風。


    頭頂上的書凝聚出的文字,在頃刻間不斷匯聚,最後變成了一個字。


    “殺!”


    殺字出現,飛快地落在周安胸口。


    這一個字,天地變色。


    但讓陳縣令沒想到的是,周安竟然沒有躲避,任由這個字落在胸口。


    “你為什麽不躲!”陳縣令怒吼道。


    周安麵色平靜:“躲了,就殺不了伱了。”


    長刀貫穿陳縣令胸口。


    刀上麵的白光驟然炸開。


    一個血洞,浮現在陳縣令的左胸。


    “轟!”


    周安同樣倒飛出去,隻覺得胸口一沉。


    人在半空中時,他感覺到自己被誰接住,轉頭一看,發現是冷冷清清的葉霜。


    葉霜一隻手攬住周安的肩膀,另一隻手攬住周安的雙腿。


    此刻,這種接住的姿勢,角色有點對調。


    葉霜剛落地,就聽到陳縣令瘋狂的聲音。


    “哈哈哈,同歸於盡,兩敗俱傷,好好好,你成功了,但你也要死!”


    陳縣令披頭散發,滿臉瘋狂,胸口的血洞正在流著鮮血。


    他搞不懂!


    為什麽周安要同歸於盡!


    但現在他明白了。


    “獅子搏兔尚且用盡全力,原來你想和我一起死!”


    陳縣令跌坐在地,看著空空蕩蕩的左胸。


    要不是他是二流高手,此刻早已氣絕。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葉霜,如果非要抱的話,我覺得應該是我抱你,而不是你抱我。”


    周安很嚴肅的道。


    葉霜微微一愣,這才冷冷清清的把周安放在地上。


    周安站了起來,看著胸口破爛的衣服,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這東西真有用啊!”


    眾人這才順著視線看去,就見到破爛的衣服裏有一件軟甲。


    此刻,軟甲也破損嚴重,但並沒有讓周安受傷。


    “你!這是什麽情況!”


    陳縣令狀若瘋狂。


    本來他以為兩人之間是同歸於盡的,甚至做好了準備,但現在他心裏不平衡了。


    顯然,周安靠著這件軟甲,根本就無事發生。


    “這個啊,我自己打造的,不然呢,你以為我瘋了,我會和你同歸於盡啊?”周安笑眯眯的道。


    他之所以能夠突破陳縣令的防禦,其實是源自於融合鑄造法之中的融合。


    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沒有用這一招,而是在探索著陳縣令的底線。


    當他看到自己一刀,能夠讓書微微晃動時,就已經有了把握。


    融合鑄造法可是百分比提升。


    用一句很通俗的話——那是不講道理的。


    加上他把所有刀光極限壓縮,破開防禦是很正常的。


    至於硬接一個殺字,則是來源於軟甲。


    其實他也不算硬接。


    在洞穿了陳縣令之後,胸口的軟甲已經接下了殺字,但他知道,如果真的硬接,肯定會受傷。


    所以在危機時刻,他使用遊龍步,躲開了後麵的攻勢。


    這一切,軟甲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畢竟沒有軟甲的話,在殺字接觸到胸口時,自己估計已經變成了一堆碎肉。


    陳縣令愣住了。


    突然,他一片死灰。


    “果然,你們這些有天賦的人,都是得到上蒼垂簾的,這世間就是這麽不公平。”


    他知道自己輸了,但是勾動了以前的記憶,他仿佛想到,自己在科舉中遭遇到的不公。


    張司縣也終於恢複,站了起來。


    他和謝捕頭互相扶持著,看著周安的眼神,變得非常複雜。


    這個年輕人,已經不能算是個人了。


    以三流,殺二流,簡直離譜!


    這事要是傳出去,估計都沒幾個人相信。


    葉霜冷清的問道:“殺嗎?”


    周安搖了搖頭:“他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長刀上的刀光炸開時,已經將一切生機斷絕。


    周安來到陳縣令麵前,看著陳縣令一臉死灰的表情,歎道:“這世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


    陳縣令抬起頭,臉上的死灰沒有散去。


    “你這是勝利者的安慰嗎?”


    “沒有用的,我清楚的經曆過。”


    “你知道嗎?從小我就被那個混賬父親灌輸,說讓我認真讀書,隻有讀書是最公平的。”


    “後來,一次科舉,一次分封,我才知道,公平這兩個字是有多可笑。”


    “你的努力,在他們看來就是個笑話,我本可以去更富饒的土地……”


    話沒說完,陳縣令被打斷了。


    這一次,打斷他的不是周安,而是冷冷清清的葉霜。


    葉霜這種冷清狀態,說的話極少,但這次卻說了很多。


    “陛下的科舉,已經盡最大可能公平了,他真正做到了,讓寒門子弟有出頭的可能。”


    “其實……讀書人沒有踏入門檻,能做到高位的,也有很多。”


    陳縣令搖頭道:“不一樣的,我付出了努力,但我為什麽就是踏不了那個門檻呢?”


    “你為什麽要踏入門檻?”葉霜問道。


    陳縣令微微一愣,隨後說道:“不踏入門檻,我又如何能走到高處?”


    葉霜冷清的道:“甄選。”


    陳縣令沉默不語。


    這時,張司縣接話了。


    “其實……陛下在改變。”


    “但改變需要時間。”


    “從科舉到甄選,已經解決了寒門入仕的問題,至於公平,陛下也在想,隻是你等不起而已。”


    謝捕頭道:“說到底,其實你是一個自私的人。”


    “你愧對在村裏等你的女人,你在外麵娶了三個,你修行水葬法,甚至對曾經的村子,用百家飯養你的村子動手,殺了二十幾個孩童。”


    “你還殺了自己的原配和所有妻妾,你不是等不起,你是想走捷徑,而且還是個自私的走捷徑者。”


    陳縣令更加沉默。


    過了好半晌,他終於開口了。


    “或許……我錯了。”


    陳縣令仰躺在地麵,看著灰暗的天空。


    “還是感謝你們,至少我沒有殺了她。”


    周安持著刀,沒說話。


    陳縣令就這麽躺著。


    慢慢的,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啪!”


    周安把刀收入刀鞘,在張司縣和謝捕頭驚愕的眼神中,伸手放在葉霜的肩膀。


    “頂不住了,真難搞啊!”


    這一刀,真的把他的所有炁都耗光了。


    現在他還感覺雙腿發軟。


    以三流戰二流,要不是他是個開掛的,還真不可能。


    好在有了一點恢複。


    葉霜看著搭在身上的手:“為啥不扶他們。”


    周安很正常的道:“我為什麽要搭男人?”


    “哦。”葉霜冷冷清清的迴了一句。


    “嘶……”


    張司縣和謝捕頭對視一眼。


    這貨……臉皮有點厚啊!


    “張大人,善後的事情交給你了,葉霜,扶我迴家。”周安道。


    張司縣點了點頭,這事情還是得交給他們這些專業的人。


    周安被葉霜扶著走出了村子。


    “找得到吧?”


    葉霜輕輕的點頭道:“嗯。”


    “有心事?”周安繼續問道。


    葉霜停下腳步,如同星月的眼睛盯著周安,輕聲道:“周安,你說……有公平嗎?”


    周安明白了,合著剛才陳縣令的一句話,讓這個心思純淨的姑娘產生了疑惑。


    其實這種衝擊,對於其他人還好,但對葉霜確實有點過火了。


    周安想了想,突然笑了。


    葉霜奇怪的道:“你笑什麽?”


    “想吃東西嗎?”周安問道。


    葉霜左右看了看,發現沒別人後,神秘兮兮的點了點頭。


    “那不就得了?”周安道。


    葉霜沒懂。


    周安虎著臉道:“公平與否,是一個人一句話就能界定的嗎?”


    葉霜想了想,搖著頭道:“我不知道。”


    周安頗為頭疼的道:“不知道就多吃點東西,你這腦子不能想太多。”


    葉霜哦了一聲:“那明天早上我想吃包子,不想吃麵了。”


    “你不是天天都吃麵嗎?”周安疑惑的道。


    葉霜停了下來,扶著周安,認真的道:“吃膩了。”


    “嗬,女人。”周安道。


    兩人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荒野之中。


    ……


    翌日,周安從床上起來,整個人精神百倍。


    昨晚上,葉霜把他送到房間之後,他就早早的休息了。


    整整一晚上,他睡得很香。


    尤其是想到陳縣令已經死了,就連做的夢都是香的。


    等到早上起來後,昨晚上的虧空早已經補充。


    “今天善後,也不知道會搞出什麽樣的轟動。”周安洗漱完畢,邊洗邊想。


    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尤其是當陳縣令死了之後,後續的事情其實很麻煩。


    死的是一個縣的縣令,這事情瞞不住。


    隻能看鎮詭司怎麽忽悠百姓了。


    “講實話也不行,不然失去了威信。”


    周安這樣想著,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出門之後,這次沒有去吃麵,而是找了一家包子鋪。


    晚上葉霜說想吃包子,周安就叫了三個人的份量,又點了兩碗稀粥。


    兩個人,為什麽吃三個人的分量,因為這姑娘的胃太好了。


    沒過多久,兩碗稀粥才剛剛上來,葉霜已經扮作灰衣的狀態,來到了小攤前。


    “吃吧。”周安敲了敲碗。


    “哦。”葉霜毫無精神的點了點頭,小口小口的喝著粥。


    “你今天狀態怎麽不對?”周安問道。


    剛才葉霜就隻顧著喝粥,連包子都不吃,不是她的狀態。


    葉霜抬起頭,喪喪的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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