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帆請秋之雲在他們酒樓裏大吃了一頓。


    吃飯的過程當中,他還在不住的觀察秋之雲的表情。


    他自己是覺得自家大廚做的這桌菜,在自己以前吃過的酒樓裏麵算是好的。


    但如果比起秋之雲的手藝來,那可就不太行了。


    不過還好,秋之雲吃的很香,也很開心,在離開酒樓之前,還大大的讚揚了一番他們大廚的廚藝。


    謝雲帆也放下了心。


    這就說明他們家大廚的手藝得到了秋之雲的認可,畢竟以後是要賣吃的。


    謝雲帆與秋之雲在酒樓門前告別,他就高高興興的迴了家。


    剛剛一進家門,就被門前的小廝通知,大少爺請他過去。


    謝雲帆趕緊想了想,自己最近有沒有犯什麽錯誤,好像確實沒什麽呀。


    但還是趕緊整理了,整理衣服,去了自己長兄的書房。


    謝雲舟已經迴家很久,本來以為弟弟很快就會迴來,沒想到在家裏等了好長時間,這才看到自家弟弟晃晃蕩蕩的迴來。


    “迴來了?”謝雲舟也沒有抬頭,仍然在翻看手中的賬簿。


    謝雲帆突然有點緊張,怎麽就好像自己又做錯了什麽事情,被長兄抓了個正著一樣。


    “哎,這不是剛剛進鎮嗎?大哥,我這一路可辛苦了。”謝雲帆蹭到兄長身邊,順勢就撒個嬌。


    “哦?一進鎮就迴來了?”


    “那是,我可是緊趕慢趕,南江府的事都處置完了,還不得趕緊迴來,帶迴來的東西正在入庫,我還給爹和大哥帶了南江府的特產迴來呢。”


    “哦,特產啊,比烤紅薯好吃不?比酸辣粉怎麽樣呢?”謝雲舟抬眼看他。


    “咦?大哥,你瞧見我了?”謝雲帆笑嘻嘻。


    “臭小子,有好吃的也不知道給爹和你大哥我帶一碗迴來。”謝雲舟抬手就敲了他一下。


    “嘿嘿,這不是怕你們不喜歡嗎?出來的新東西,我先替你們嚐嚐。”


    “那嚐的結果如何?”


    “嗯,好吃,果然很好吃。哥,下次我帶你去吃啊。”


    “你不隻是吃了吧?把人家姑娘請到咱高升酒樓去,說什麽了?”


    “哎?哥,你都知道啊?這鎮上還真沒有能瞞得住你的事兒。”謝雲帆趕緊給兄長端過去茶。


    “見你請她去酒樓,本想去拜訪,不過,聽你們聊得都是正事,因此便算了。”


    “哥,那位姑娘就是淨月宗的仙人,這紅薯就是她種出來的,紅薯的各種吃法也是她研究出來的。她現在手中還有很多人間見不著的新作物,我覺得與她合作,咱們不虧。”謝雲帆正色道。


    謝雲舟也點了頭。


    “隻是她與陳永福應當有些舊怨?”謝雲舟點頭道。


    “不錯,那姓陳的在咱們這裏搶東西成了習慣,竟然帶人去搶仙山村的地,那可不就撞上了?秋姑娘在仙山村嚐試種植紅薯,背後是有貴人暗中助力的,我還聽說,那位貴人好像是位王爺?”謝雲帆消息還挺靈通。


    “此事可能確準?”謝雲舟忙問。


    “還不知道,不過,秋姑娘許我隨時可傳信,還可以去仙山村參觀,等我去了,再多觀察打聽一番。”謝雲帆道。


    “不必如此著急,順其自然。咱們謝家如此朝中無人,比不得陳家。而且,陳永福被大令賞了板子的事情,已經傳到陳家在京城的宗族之中,你看這個……”謝雲舟說著,取出了封信來。


    那是二叔代表祖父寫的,是來訓斥謝雲舟的。


    說他身為天和鎮的一鎮之長,在縣令麵前理應有幾分薄麵,為何眼見得陳家人出事,卻不肯出麵幫助關說解釋?必定是他在這裏經營不善,因此才失了謝家的體麵。又說他們謝家與陳家如此也是姻親,理應同氣連枝,陳永福遇事,謝雲舟不應該袖手旁觀。還讓謝雲舟好生備了厚禮去安撫陳永福,還要趕緊想辦法,幫陳永福奪迴屬於陳家的土地雲雲。


    “我呸!誰要給那老家夥求情了?就算大哥你在大令麵前有兩分薄麵,難道要你不知好歹,去為一個犯了法的老賊求情?要是那樣,才真是傷了咱們謝家一門的體麵呢。咱還幫他搶人的地?二叔是不是瘋了?還有祖父,真是糊塗了吧?”謝雲帆看到這內容就炸了。


    “這信你還真當是祖父的意思?你可別忘記,二叔正在給咱們那位優秀的三堂弟求娶陳家女,不知他又怎麽知道這些,連咱們都不知道的細節?”謝雲舟冷笑一聲。


    “蠢貨。”謝雲帆氣得罵道。


    “在家裏說說便罷了,外頭可得謹言慎行。”謝雲舟隨意叮囑了一聲。


    “哥,那你說……”


    “如今陳永福又不在鎮上,我們就算想交好,也沒有辦法啊。放著吧。”謝雲舟笑笑。


    兩兄弟正在說話,忽聽外頭有人通報老爺來了。


    兄弟二人立刻起身,開門去迎父親。


    他二人的父親謝彥之穿著一身短打,手裏還提著個漁簍從外頭進來。


    謝彥之今年剛至不惑,若是好生裝扮,也是個翩翩雅士,隻是他現在看著更像是個尋常漁翁。


    “帆兒迴了?今日釣的不錯,得了兩條大魚,叫廚子燉個魚湯,給你們兄弟補補。”謝彥之如今在鎮上住久了,少去迴想家中之事,反而身康體健起來。


    他如今麵上也黑了些,時常外出活動,人似乎也健壯了些,就連說話的聲音中氣也足了。


    “爹,這是又去哪裏釣魚了?”謝雲舟喚自己的小廝進來,將漁簍拿進小廚房。


    “與人到江上去垂釣,風景上佳。”謝彥之說著,坐了下來。


    謝雲帆趕緊給他爹送了一碗茶。


    謝彥之一口氣喝了半盞茶,這才被下人伺候著洗臉淨手。


    “聽說京城有信送來?可有什麽要事嗎?”謝彥之等下人們退出去,這才問道。


    “都是些家中瑣事。”謝雲舟笑道。


    “帆兒這次出去,一路可順當?”謝彥之明知長子沒說實話,卻不追問,而是笑著看向幼子。


    “一路順利,爹說的幾位老掌櫃,我已找到,族中奪去了四個鋪子,又攆走了十來個人,我都已經重新收攏帶出來了,這一路上安置了幾位,還有李掌櫃和毛先生隨著後頭的貨物一起迴來。”謝雲帆忙道。


    “好,好,都是咱家的舊人,迴來之後我再見見,安置的事情,你們兄弟做主。”謝彥之點頭。


    “爹,迴來的路上,我去拜見了外祖父與舅舅們,家中的事,他們已知,舅舅有手書一封。”謝雲帆說著從袖裏掏出信來。


    謝彥之拆開,一目十行的看完,臉上露出了喜色。


    “好,太好了!你們四舅與小舅,得中舉人,已經備好來年到京城會試。”謝彥之大喜。


    他嶽家是遼安許家,本也是大世家之一,卻在戰亂之中出事,隻剩下他嶽父一家,帶著幾房庶支旁支僥幸逃生。


    家裏的產業也多被一些趁火打劫的小世家給吞並,幾乎一蹶不振。


    幸而嶽父心定,帶著族人隱於遼安,務農讀書,如今總算是有了進益。


    “你外祖父身體可好?”謝彥之問小兒子。


    “外祖父如今養得精神很好,平日還能下田耕種呢。就是外祖母年前病了一場,這半年也未見好,孩兒去時,外祖母隻勉強起身見了一麵。大舅母暗地裏說,其實外祖母身子已經不妙,家裏將後事都已經備齊。孩兒便擅自作主將從六通閣求購的一枚清補丹留下了。”謝雲帆說起外祖母的身體,不由麵帶愁容。


    “隻盼她老人家能轉危為安,至少熬過你兩位舅舅的會試,哎……”謝彥之歎了一聲。


    “仙家靈丹,自有妙用,外祖母一向積德行善,服用靈藥,必能大好。”


    “隻是……那丹藥花費不菲,祖父一直來信,催著我們交上銀兩,好去求購,我這次私自用了,隻怕……”


    “我等身為兒孫,孝養長輩,自然傾盡所有。隻是如今你外祖母情勢危急,事急從權,這是你的孝心,若有說什麽,為父我也得替我兒出頭,不叫人誤解了你去。”謝彥之斂下眼眸。


    “是,多謝父親體諒。”謝雲帆笑道。


    謝雲舟也鬆了口氣。


    他還怕父親如之前那般想不開,凡事鬱結在心裏,被京城那些所謂的親人一個孝道壓在頭上,如今看來,父親心境也有所不同。


    謝雲舟又看了弟弟一眼,示意他將與淨月宗合作的想法,也與父親說一說。


    “淨月宗?好似是在無念仙山的那個仙門吧?”謝彥之迴想了一下。


    “正是那處仙門。”


    “好,不過,你打算如何與他們合作?是以謝家之名,還是……”


    “父親,那位仙人與兒子有幾分私交,他們仙山避世慣了,如果咱這一大家族的人都貼上去,隻怕人家不耐煩。”謝雲帆眼珠轉轉。


    “那就談談私誼,那仙山上有一位名為寧懷的仙長,曾在為父幼年時,救我一次,隻是仙緣難逢,沒想到如今你竟有此緣分,這樣,你備上些厚禮,遞拜帖給仙長,就說為父牢記舊年襄助之恩,請仙人賜見一麵,以了我當年無力答謝的遺憾。”謝彥之想起過去,不由笑了起來。


    “爹,您還遇過仙人?”謝雲帆驚了。


    “幼年往事,為父庸碌,不是有機緣的人,一向不曾提起。還有,等那兩位掌櫃來了吧。他們都曾是你母親陪嫁產業中的老掌櫃,如今族中,哼,連婦人私產都出手搶奪,隻怕對我們這一房早已經沒有半分情誼。我卻不能坐視你們母親留給你們的產業就此消失。為父拿些體己出來,你們兄弟二人操持,將你們母親的產業重新立起來吧。”謝彥之想了想,又道。


    謝雲舟和謝雲帆兄弟二人幾乎同時鬆了口氣。


    他們本就想著,與淨月宗的產業應當想個辦法與謝家剝離出來。


    父親這話說了,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好事。


    謝氏宗族趁著他們母親去世,悄然奪了母親當年陪嫁的兩處產業。


    如今他們一房勢弱,還不能硬搶迴來。


    但,他們可以重新以母家的名言將產業再立起來,隻需要一步步積蓄力量,總有一天,會將屬於他們的一切都拿迴來。


    “爹,哪裏需要您出私房錢啊?兒子們已經有準備了。”謝雲帆立刻恢複平日的活潑。


    “你們隻管去做事,如今宗族裏產業也多了,咱們這一房下一季往族中交銀,便少個三成吧,畢竟咱們手裏經營的產業越來越少了。”謝彥之溫和一笑,眼中卻劃過一絲暗芒。


    謝家父子搬去心頭上的那塊石頭,一家三口熱鬧談笑。


    秋之雲迴到仙山村後,就被阿鬆村長給拉住了。


    “分錢,小仙人,我們要給您分錢。”


    阿鬆村長麵色紅亮,聲如洪鍾。


    他這輩子都沒這麽慷慨的說過分錢二字,如今說出來,簡直太爽快了。


    村裏的兩位老夫子已經幫著司守財將賬目算完了。


    原本賺得還要多些,不過,秋之雲舍了些湯和粉出去,也用了些原料。


    “這舍湯成本由我來擔著。”秋之雲笑道。


    聽她這樣說,司守財立刻便重新勾算數字。


    淨月宗分到了一小筆銀兩,不多,但所有人都很高興,尤其是村裏人,覺得他們終於可以迴報山中仙人了。


    秋之雲安排好了後麵的工作,讓他們加緊開始建設。


    又雇傭幾個村民,往山腳另外一處平地,給她雇迴來的那群乞丐們用布料搭建臨時房舍,還要按她的意思,建起豬圈、牛舍、雞棚、鴨棚等。


    大夥都覺得給秋之雲幹活是最爽快的,她會給你個圖,雖然畫的不怎麽樣,但這件東西應該怎麽做,都是清清楚楚的。


    然後,秋之雲又去找了一下吳大有。


    “謝雲帆?哦,是南江謝家人。”吳大有一聽,就想起來了。


    他在京城,對於這些世家大族都比較了解。


    “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是謝家長子謝彥之之子,謝雲帆的兄長謝雲舟就是如今天和鎮的鎮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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