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二嬸忙完了手上的活,又去大槐樹下打了飯給家裏帶迴去。


    宣二嬸住在村西,她和她男人宣二,侍奉著公爹,下頭還著養著兩子兩女。


    兒子們都十七八歲了,該是要成家的年紀。


    一家子就是埋頭幹活,想要給兒女成家多掙出點來。


    宣二也是個能幹的,村裏有個大事小情都會叫他出來商量。


    那天秋之雲開說明會的時候,宣二也是能坐在阿鬆身旁聽的。


    他帶著兩個兒子在建房那裏幹完活,打了桶水迴家,在院子裏洗頭洗臉,這才一家人一起吃飯。


    “他爹,我今日可聽說了,咱村這紅薯要是種出來,還能賣錢呢。”宣二嬸吃飯時跟自己男人閑聊起來。


    “若有多的,那自然是可以賣的。不過,嶽丈家裏收成也不好,等咱種成了,也去教嶽丈村裏種。”宣二笑道。


    他們現在村裏人每天在那裏幹活,個個都滿身是勁。


    “那咱要是不教旁人,隻有咱們自己村裏會種,咱不就發財了。”宣二嬸又說。


    “胡說什麽呢?”宣阿爺一聽就火了,手上的碗重重落到桌上。


    宣二嬸被嚇了一跳,幾個孩子們也忙將碗筷入下了。


    宣阿爺板著一張臉。


    他不滿意的盯著自己的兒子和媳婦。


    “你聽聽你這媳婦都說的是什麽話?”


    “爹,娃他娘不懂事,我來說她,您老別生氣。”


    “這何止是不懂事?當初在祠堂裏,小仙人跟咱們是怎麽說的?如今這事情還沒成呢,咱心裏就存著別的想頭了?”宣阿爺怒氣衝衝的問道。


    宣二嬸心裏有點委屈。


    她其實也沒有別的想法。


    就是想著他們村裏要是能種出全新朝獨一份的東西,那以後這個日子可就太好過了。


    “咱村裏的人,別的沒有,就隻知道一件事兒,得懂得感恩。若是山上的仙人,不教咱們種這種紅薯,咱們能得什麽?還不是在山裏苦熬?”宣阿爺這話說的毫不客氣。


    宣二嬸聽了卻不敢說話了。


    她雖說想不通,為什麽秋之雲要讓他們學會了這種種植方法之後再去教給別人?


    但是,公爹說的話卻提醒了她。


    是他們仙山村的人,離不了淨月宗的仙人們。


    相反,秋支雲拿著自己紅薯種植之法,無論去到什麽地方,別人都會把她當神仙供著。


    “你這婆娘,平日裏不說這些閑話,你腦子裏是怎麽想的。”宣二也有些不高興。


    村子一共就這麽大,這些女人們成年湊在一起幹活,沒事的時候就湊在一起閑話。


    宣二嬸這樣的話,要是說出去了,被別人聽到耳朵裏還指不定怎麽看他們家呢。


    “不是不是,我沒敢這樣想。就是今日和小竹一起在西邊洗衣服的時候,她隨口說了兩句,我聽著覺得有點道理。”宣二嬸趕緊替自己辯解。


    宣阿爺又歎了口氣。


    “原來是那個小丫頭,你們別瞧著她可憐,她心機深的很呢。你這個沒心眼兒的,別和那丫頭混在一起。”


    “哎,爹,我知道了,以後我再也不聽他胡說了。”


    “你們還是年輕,沒弄明白這裏頭的道理。”宣阿爺說。


    當時秋之雲他們在祠堂裏麵給大夥講解種植紅薯這個事情的時候,宣阿爺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淨月宗根本就沒有打算把紅薯這種東西藏在自己山上。


    否則他們完全可以自己在山上開荒,自己種植。


    淨月宗將種紅薯之法教給仙山村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仙山村就在無念山。


    秋之雲每天都在念叨的那些種植經,其中就提過天氣,土壤,環境等等,都是影響農作物生長的必要因素。


    雖說秋之雲所說的一些話,他們村裏人聽起來不大明白。


    但到底都是種地的,多少年跟田地打交道的經驗是有的。


    宣阿爺知道,秋之雲教給他們的是一些特別先進的種植方法。


    隻要掌握了這些方法,無論地裏種什麽,可能都有好的收成。


    紅薯是不是他們自己村裏種又有什麽關係呢?


    等到這紅薯種成了之後,他們仙山村能得到的東西就遠遠比收獲了滿倉的紅薯更多。


    “最重要的不是種什麽是種植的方法。你看小仙人手裏麵何止是一個紅薯?”


    “我老了,你們還年輕,這還有孩子們,將來這村子裏的事情,你們能跟著借光的時候多。”


    “千萬要記得,咱們仙山村就是靠著一個感恩,旁人的話你們不要聽,更要謹慎,不要傳。”


    “況且這件事情,不隻是山上的仙人在幫著咱們做,還有皇都的貴人們。咱們踏踏實實幹活,不會有咱們的虧吃,以後隻會有享不完的福。”


    一家人聽完老爺子說的話,都是心服口服。


    “這個小丫頭,我看心真是壞了。還是咱們村救的她呢。”宣二嬸心裏麵非常生氣。


    她生氣的是小竹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是個村裏婦人,沒什麽見識,不知道防備。


    本來依著她的腦子是想不到這一層的,但是被小竹那麽一提又一暗示,她哪裏能想到這些?


    現在再想一想,小竹當時絕對是不懷好意的。


    “我還當這是件好事呢,才迴來特意跟當家的說一說,幸好有爹在,把這事講清楚了,我現在就想明白了。”


    “行了,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你腦子裏麵連想都不應該想。那個丫頭到底是外頭來的,跟咱們村裏哪能是一個心?”宣二對自己的娘子說。


    宣二嬸點了點頭,她心想,以後可要對小竹多防備一些。


    她還想著去提醒一下跟自己關係好的同村,不想,第二天又出去洗衣服的時候,卻聽到一些閑話。


    “這麽說,咱要是也能種出那麽多的紅薯來,拿去賣了,咱村也就富了。”


    “你們這話說的,要是能賣,人家山上的仙人為什麽不拿去賣啊?”


    “咱村地也不夠啊,能種點夠吃的都不錯了。”


    “你們是沒去看育苗棚裏那些苗,長得可好了。”


    “就是長得好,仙人們山上頭不夠種的,這不才用著咱們了嗎?咱們這也是出力,山上的仙人們還能跟咱們計較。”


    “可是那天村長他們一起商議的時候,不是都說了嗎?咱學會了就把紅薯給到別的村也去種。這都答應了的事情,總不能再反悔吧?”


    宣二嬸一聽,隻覺得壞了,村裏好幾個媳婦在小溪邊洗衣洗菜時都在議論這個事。


    而且這些人的想法,宣二嬸也覺得耳熟,邊不跟她昨天和她家男人說的話都差不多嘛。


    她覺得這事情不大好。


    昨天公爹說了這裏的利害關係,宣二嬸已經熄了那些心思的。


    這會兒,村裏卻有人公開說起來了,那不是很快就傳到貴人們的耳朵裏了?


    宣二嬸立刻轉身,本想去找她家男人的,轉念又一想,她家漢子正在領頭幹活,過去一說,那不是更多人都知道了嗎?


    於是,就調轉頭迴了家。


    宣阿爺正在院裏坐著編竹匾,見兒媳匆忙迴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宣二嬸便將外頭那些媳婦們都在議論的話跟公爹說了。


    “這是要反了天啊!”宣阿爺一聽就怒了。


    他起身,叫上兒媳便往樹爺家裏去。


    景澤在山上觀察記錄完阿花的情況,便聽說,今日又要移栽一畝新的紅薯苗,便隨著侍衛們一道下山。


    才剛到村裏,便聽侍衛說起從村子裏聽到一些閑話。


    “是什麽人議論此事?”景澤皺眉問道。


    “都是村裏一些女人,議論的是紅薯種出來,是該賣出去,還是該教外人種。似乎有人覺得仙山村種出來的糧食,多種些,多賣些不是更好。”侍衛低聲迴道。


    “那些村民們怎麽說?”


    “大多數人都是依著秋真人來,也有少數幾個,似乎是聽了什麽說法,這才提起此事,看來像是有人故意在後麵挑撥。”


    景澤點點頭。


    “那個女人你們可曾分出人來盯著?”


    “她這幾日在隨著村裏的女人一起洗衣服,幹活不算勤快,但每天的活都沒有落下,還經常到您和小皇子住的院子附近來轉悠。”


    “傳這些話的女人們,有幾個是與她在一起做活的?”


    “村中女子無論是洗衣洗菜,一般都在那條小溪邊,就算不是一起做活,也在小溪邊能夠遇上。”


    景澤點了點頭。


    “她可有與村子外的什麽人聯絡過?”


    “並沒有發現,隻是她也曾借著送洗衣服,與那些村外來做工的人說話。因為做工的地方人多,不好隱蔽,我們很難靠近去聽。”


    “繼續叮著。”


    與此同時,宣阿爺也帶著自己的兒媳去了樹爺家裏。


    樹爺的老伴兒雲阿奶也在。


    聽他們說起今天村子的女人們在說的話,老兩口都驚訝極了。


    “這些人腦子都是蠢的?怎麽旁人說什麽她們就信什麽?”


    “最近村子裏麵繁忙,也顧不上這些事,到叫人鑽了空子。”


    “我看這是還得嫂子出麵,把村裏的女人們聚到一起,好好說道說道才行。”宣阿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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