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塵殿的門應聲打開,一個身著銀色盔甲的男人走了進來。高大的男人配上厚重的鎧甲,顯得他異常的健壯。走動中,鎧甲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瑤疏愣愣的看著他,眼中滿是驚訝。


    “修羅?”


    眼前這個叫修羅的男人一手探上瑤疏的額頭,擔心的說道:“你怎麽好好地又暈倒了?”瑤疏自凡間迴來就體弱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但近幾年,瑤疏的身體漸漸好了,也沒有動不動也就暈眩的狀態出現了。


    沒想到這一次下凡卻有犯病了。


    瑤疏揉了揉自己的腦袋,過了一會兒問:“修羅,你怎麽會在這裏?”


    花瑾默默走上前,說:“是我,我叫他來的。”


    瑤疏皺著眉,疑惑的看著她。就算瑤疏出了事,花瑾也應該叫的是子墨而不是遠在蠻荒邊境的修羅。


    還是修羅解釋了來龍去脈。


    原來,前幾日天帝招了修羅迴來,說是有要事。修羅花了幾天時間從蠻荒一路迴到了天界。天帝體恤他,準許他先休息幾日再去領命。


    修羅拜見了師父後就去鳳弓殿找瑤疏喝酒,誰成想瑤疏不在鳳弓殿,隻留下子墨一人守家。修羅想著,瑤疏不在那就子墨陪他喝酒也可以,拉著子墨就坐在院子裏喝起了酒。


    喝到一半的時候,子墨便察覺到院中原本幹枯的梨花樹在拚命的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修羅已經喝的微醉了,眯著眼瞧見院中這可發光的樹還笑嘻嘻地拉著子墨,嬉笑他們院子裏的樹葉成精了。


    子墨和花瑾相處的這些年,一下子認出了這是花瑾的法術,也一下子明白,或許花瑾發生了什麽意外。子墨想的心驚,差一點扔下院子裏的修羅就要直接走了。還好修羅還有幾分清醒,敲他臉色不對勁就拉著子墨問清了原委。


    在修羅的印象中,花瑾和瑤疏是一起的,花瑾求助,那必定是瑤疏出了事。想到這,他的酒意瞬間褪去,想也不想就直接跟著子墨一起下界了。


    到了長浩門自然是發現了焦慮的不知道怎麽辦的花瑾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瑤疏。子墨上前看了看,探了探脈,最後舒了一口氣,說沒什麽事,神識稍有不穩,喝碗藥睡醒了就好了。


    聽到這,瑤疏舔了舔嘴唇,難怪覺得有一種熟悉的味道,眼角掃到桌上還擺著一隻空碗,大約就是用來盛藥的。


    出來這麽些天,一直沒有喝藥,也一直沒什麽事,所以她以為自己那神識不穩的毛病已經好了,沒想到偏偏在昨晚發病了。


    修羅直愣愣地站在那裏,把眨著眼睛瞧著坐在床上的瑤疏。瑤疏被他瞧得有些尷尬,開口轉移話題:“子墨去了哪裏?”她記得修羅說是和子墨一起來的,可是到現在還沒見到子墨出現。


    瑤疏是看著花槿問的,可是花瑾卻側過身子,手上把玩著桌麵台布邊的穗子,沒有迴答。反倒是一旁的修羅迴答了她:“子墨在廚房煎藥。”


    瑤疏了然的點了點頭,雖然疑惑花瑾的奇怪反應,但昨晚的事情讓她的產生了後遺症,腦仁陣陣的疼,她也懶得細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修羅瞧她頭又疼了,問她要不要再躺下去睡一會兒。瑤疏拒絕了,頭隱隱作痛怎麽都睡不著了,她提出要出去走走,也許在外麵待一會就會好一些。


    修羅去殿外候著,花瑾侍奉瑤疏穿衣。穿好後剛起身,就有一陣暈眩感襲來,瑤疏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花瑾一聲驚唿:“姐姐!”


    瑤疏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你去廚房看一看,藥煎好了就趕緊端過來。”她剛醒來沒多久,頭疼的病症又發作了,急需鎮住神識的藥來壓製住這種疼痛。


    花瑾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應下來出去找子墨。瑤疏坐下來定了定神,深唿吸幾口氣,感覺疼痛減了幾分,就站起來慢慢的往殿外走去。


    光是走到殿門口,似乎就耗盡了她的力氣。瑤疏靠著門,歇下來喘了幾口氣,修羅見到她立刻迎上去,扶住了她。


    絕塵殿是長浩門掌門居住的地方,長浩門對於情愛之事雖然並無禁忌,但是卻規定,無論誰當上掌門,都必須斷情絕愛,舍去紅塵。絕塵殿之名由此而來。


    淩元嬈當年是逸塵的關門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女徒弟,不免對她關懷有加,甚至可以說是寵愛也不過分。淩元嬈熟悉的殿房,除了自己屋子,就是這絕塵殿。連院子內栽的幾棵桃樹,也是她拉著師父和師兄一起種下的。


    此刻她被修羅扶著站在院中,微風吹過,帶走了幾片桃花的花瓣,略過她的鼻尖,留下一絲淡香。


    一瞬間,瑤疏仿佛又想起來當年在絕塵殿的趣事。


    她記得當年師父也許因為她是最小的徒弟,所以總是偏愛她。師兄也從來不嫉妒,總是一臉“師妹都是對的”的表情,因為師兄過於百依百順,門內的人總以為師兄喜歡她。


    師兄是個害羞的人,每次聽到其他師兄弟這樣調侃,羞得臉色通紅,可是偏偏嘴笨什麽也辯駁不出。


    淩元嬈從來不解釋,她一向秉持著清者自清的態度,而且她也知道,雲落塵一心想要飛升為仙,怎麽會動凡心?


    想到雲落塵,瑤疏笑了笑,大概落塵師兄是最幸運的那個,從來沒有過經曆過情愛,一心一意隻想著大愛,修仙,普度。或許是這樣他才能順利的飛升。而像她這種一直被情愛絆住腳的,才會到了哪裏都不得安寧。


    瑤疏抬起手,接住了一片被微風吹掉下來的花瓣,粉色的花瓣舒展的很好看,瑤疏抬起頭看著眼前的桃樹。桃花樹現在開的茂盛,少了一朵花瓣並沒有影響它的美,對於它來說,花瓣是組成它美麗的一部分,卻不是全部,少了一瓣還有千千萬萬的。就算掉光了,明年又會開出新的,花亦如此,人亦如此。


    有些事,狠狠的斬斷過去才能更好的接受未來。瑤疏握緊了手,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姐姐,藥煎好了”花瑾從門外麵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子墨。子墨的手上端著一碗藥,濃烈的中藥味從門口就鑽進了瑤疏的鼻子裏。


    瑤疏蹙著眉,有些嫌惡:“怎麽這味道似乎是濃了很多?”


    子墨躬了躬身:“昨夜替上神診脈,發現上神神識不穩的厲害,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小仙便擅自決定將雲朝花的劑量加多了點,好讓上神能更快的穩定神識。”


    瑤疏聽了子墨的話,接過藥碗,看著深褐色的藥液。這藥味道大的連一旁的修羅都忍不了,苦著臉說:“要是喝不了,不如別喝了,找老君去開點丹藥。”


    瑤疏搖了搖頭:“若是老君的丹藥有用,我也不至於喝了三百年的藥。”聲音輕輕,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修羅聽。


    最後,瑤疏閉上眼,直接端起藥碗猛灌了下去,喝完皺著眉,拚命將喉嚨口的藥給吞下去。修羅見她苦的厲害,獻殷勤似的掏出了自己早早準備好的山楂。


    淺黃的包裝紙,裏麵是一個個滾圓的山楂,山楂的外麵裹了一層白色的綿糖。瑤疏看了眼桌上的山楂,咬了咬唇說道:“我想吃梅幹。”


    花瑾說剛剛在廚房好像見到了梅幹,她現在去拿,接著就離開了。修羅見自己帶來的山楂瑤疏不動,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語:“不是最喜歡吃山楂的嗎?”


    瑤疏不忍見他這樣,可是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何突然就不想吃最愛的山楂了,隻好抿著唇也不說話。還好修羅雖然疑惑,卻也不會覺得難過,隻是悶悶的在收它。


    這時候,一旁的子墨說:“花瑾最近喜愛吃山楂,若是戰神不介意,可否將這包山楂留下。”


    修羅自己是不愛吃這類子甜食的,雖說是送給瑤疏的,可是瑤疏如今不愛吃,那轉送給別人也不是不可。修羅大大方方的就將一包糖山楂都丟給了子墨。子墨躬身謝了他,默默收進了袖口。


    花瑾的腳程很快,很快就拿著梅幹從山下的廚房跑迴了絕塵殿。她到門口的時候卻停了下來,門口站著一個男人,黑發白衣,周身都彌漫著憂傷的氣息,他看起來站在殿外麵有一段時間了,還能聽清裏麵傳來的細微的嬉笑聲。


    可是花瑾感到很奇怪,這麽近的距離,殿內的人仿佛沒有察覺到外麵站著這麽一人。而自己能看的這麽清晰。下一瞬她就明白為什麽隻有自己看到了。


    那個男人是故意隻讓她看到的。


    他察覺到了花瑾的視線,眼神冷冽了起來:“你進去告訴她,我有事要找她。”


    花瑾皺著眉,她心底是排斥的,可是屬於上神的威壓又迫使她不得不聽她的,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進去。


    她慢吞吞走了進去,將手中的一包梅幹放在了桌上,抿著唇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姐姐,容潯帝君他,在殿外等你,他說他。。。找你有事。”


    一瞬,空氣仿佛都凝結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因緣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夢千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夢千尋並收藏因緣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