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降了下來,男人的臉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克裏斯的眼神瞟向船艙的那一頭,機械人又重新將麵具貼在了頭上,但是明顯十分倉促,並沒有完全貼合,最邊緣的地方,微微的翹了起來。


    “大叔,你還有什麽事嗎?“男人強擠出一副笑臉,雖然得知妻子離世,但沒有留給他一點時間去悲傷,他還要代替妻子照顧他們的女兒。


    (往事)’


    吳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眼神瞟向圈圈和老人,屏住唿吸都不敢說話。


    “克裏斯大叔!”圈圈平靜的說道,她此刻眼角已經徹底幹了,一滴淚都沒有流下。這麽多年來纏繞在她心底的痛苦與模糊的雙親,終於有機會在此刻解開。


    她努力的恢複著情緒,把目光探向麵前老淚縱橫的克裏斯。


    “對不起,圈圈,對不起。”老人哭出了聲。兩行清淚從渾濁的雙眼中不停的向外淌著。


    向山聽到這一切,無比的震驚。


    在他印象裏,父親這個角色永遠都是早出晚歸,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母親很早之前就去世了,他的整個世界從那時起,就隻有父親單薄的身影。


    他永遠也忘不掉那個雪夜,剛剛十歲的孩子和匆忙出行的父親,永別的那個夜晚。他也永遠忘不掉,對哪個男人來說,工作重於一切。


    艾爾法那張由光點組成的臉強擠出一個笑容,他的眼睛滿懷歉意的對向山投去了遺憾的目光。


    沉穩厚實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我就急匆匆的趕了過去。”


    ‘(往事)


    “克裏斯,你還有什麽事呢?”女人微笑著說出了這句話,沒有絲毫不滿。但是她的右手緊緊的揣在大衣裏。


    克裏斯撓撓頭,花白的頭發和雪花混在一起根本無從辨別,他咧開嘴笑道:“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對小張說。”他的眼睛不經意間瞟到了女人的臉上:“我想應該沒問題吧,你不會介意我占用你丈夫幾分鍾時間吧。”


    女人輕笑


    了一聲:“當然不介意,你和克裏斯下去說吧。”她說完就翹起了二郎腿,雙手並列疊在腿間。


    “你快走!”克裏斯壓低了嗓子說道。


    他把男人帶到一旁路燈下,距離飛行器也不過五米的距離,把他們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中,隻有這樣才能降低那個機械人的疑心。


    “大叔!你都知道啦?”男人急迫的說道,他眼中閃過一道光芒,隨後就暗淡了下來,他微微側頭瞥向了身後的飛船。


    克裏斯點了點頭,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親昵的用手拂去男人肩頭落下的積雪。還把目光指向飛行器的方向,對那個機械人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察覺到了,剛剛也用設備查認確定過了。”克裏斯說著,右手一翻,一個小號的全息投影出現在他的手中,畫麵上的內容,正是剛剛監視器拍攝到的畫麵。


    男人先是興奮的伸出了手,使勁抓著克裏斯晃動著。眼簾忽的一垂,輕聲歎了一口氣:“大叔,謝謝你,但是,圈圈還在她的手裏!”


    這個男人不久前還是一副青年才俊的模樣,現在滿臉的倦意,真不知道他究竟經曆了什麽事情。


    克裏斯搖了搖頭:“放心吧,交給我們了。”


    耳中的通訊器響了起來,是艾爾法的聲音。


    “我馬上就到,你先保護好他的安全,我去想辦法控製那個機械人。”艾爾法說道。


    沒過多久,街道的那一頭亮起了一束潔白的光,片刻間一艘小型的民用飛行器好象一匹撒韁的野馬一般,七歪八扭的向他們衝了過來,


    “轟!”一聲巨響,飛行器狠狠的撞上了女人的飛船,火光騰的一下燃了起來,照亮了四周滿地的雪花。一側的噴射器猛地炸裂,碎片四處飛濺。


    “對不起,對不起!”一個清秀的年輕人搖搖晃晃的走了下來,隨手還拎著一個小型的滅火器,滿臉歉意,敲響了女人的飛船。


    舷窗被震碎的七零八落,女人陰冷的目光投了出來,幾絲紅光透過那雙美麗的眼睛,射在年輕人的臉上。後排的擋板升了起來,阻隔了年輕人的視線。


    “怎麽了?你還好吧?”克裏斯眼中閃過一束狡黠的光,他


    溫柔的問著飛船上的女人。


    她的目光瞬間就恢複了正常,點頭對克裏斯輕笑:“我沒事,哎?他呢?去哪了?”


    克裏斯指著不遠處的居民樓說道:“他特別擔心你們,這不,衝進去拿滅火器去了。”


    女人狐疑的望向大樓,果然,那個男人正在敲打著壁掛滅火器的玻璃,還迴頭衝她點了點頭。


    “你快下來吧,上麵太危險了!”克裏斯伸手挽住了女人的胳膊,又迅速掉轉過頭:“年輕人!你怎麽迴事!不看路嗎?”他還湊近年輕人的身邊:“怪不得!你怎麽能喝酒呢!你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你沒聽說過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駕船若喝酒,親人兩行淚嗎!”


    女人看到克裏斯滿臉嚴肅的批評著年輕人,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她扶著克裏斯的手臂,裝作一副受驚的模樣,從飛行器上走了下來。聳了聳鼻尖,確實有一股酒精的味道。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盡快脫身,帶著這兩個人類盡早迴到天空之城的駐地比較安全。”女人這樣想到,正好看見了一旁的克裏斯還在大聲的嗬斥著年輕人,她趕忙向前走了兩步,攔住了克裏斯。


    “克裏斯,算了吧!咱們還不如趕快處理好這件事,不早了,你看你身上的這薄薄的衣服,這樣下去會凍傷的!”女人關切地說道,隨即就把頭轉向了年輕人的方向,拍了拍年輕人壯實的肩膀:“年輕人,你沒事吧?咱們趕緊把火滅掉就好了。”


    年輕人的嘴裏噴出一口酒氣,舉起了手中的便攜式通訊器:“大姐,真不好意思,我看,咱們還是報警處理吧,對不起,對不起。”他連聲說著對不起,筆挺的腰肢彎了下來,不停的鞠著躬。


    女人一聽報警,狠狠的捏了一下拳頭,意識到背後的克裏斯的目光,趕忙又鬆了開來:“不用,不用,咱不麻煩警察同誌啊,咱們解決就行了。”說罷,從年輕人手中奪過滅火器,扳開旋鈕,噴出一道濃濃的霧氣,那冒著火光的發射器立刻蒙上了一層霜,火勢明顯小了幾分。


    克裏斯冷冷的盯著女人的動作,他對著年輕人勾了勾手指,壓低了嗓子說道:“艾爾法,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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