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寒冬到來,整個遺落之村被白雪完全覆蓋了,遠遠望去,一望無垠的白色世界顯得那麽安寧和蕭索……


    村中唯一的一顆古樹,早褪去了綠色的衣裳,裸露的身軀上此刻也堆積滿了白雪,一隻白色的大鳥在樹梢的洞口來迴走動,似乎有所忌憚與害怕,剛走到洞口的身影顫抖著退了迴來。寒風徐徐,大鳥忍不住抖動了一番羽毛,或許是饑餓與寒冷使然,退後的身影停了下來,接著毅然向外走去……


    越接近洞口,大鳥鎮靜後堅定的信心越是薄弱了幾分,似乎明亮的洞外有什麽恐怖的生物存在,直接威脅到了它的生命。近了,距離洞口更近了,洞外明亮的光線在白雪的照耀下竟有點晃眼,新鮮的空氣更是讓它差點窒息……隻要一秒,隻需要給它一秒,就能飛上天空,遨遊在天空它才會得到自由,才能找到屬於它的自信……


    大鳥鼓足了勇氣,豎起耳朵聽了一陣,頭向洞外慢慢探了出去。


    “轟!”一聲脆響,一團黑色的物體瞬間撞上了它的頭,大鳥閉上了眼睛,身體成自由落體向下墜落……


    一個小小的白色身影從古樹旁不遠的雪地裏站了起來,快速向大鳥的落地趕去,笨拙的步伐讓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扔下了手中的雪球,快速移動的過程中傳出了陣陣的笑聲……


    “莫琤,你小子行啊!”


    白色的身影聽見問話,轉過身,一下子投入了老者的懷裏。


    “修爺爺,你怎麽來了?”


    修蛇極其疼愛地為懷中的小家夥拍去雪花,爽朗笑道:“還不是你那爺爺怕你出個啥事,這不拉不下麵子,讓我來看看!”


    莫琤有點不滿了,瞪了一下修蛇,嚷嚷道:“爺爺那是小看人,你看我不是把蒼禽打落下來了嗎?”邊說邊掙開修蛇的懷抱,走到邊上邊上,拾起大鳥,洋洋得意地掂了掂。


    修蛇笑意更濃了。“是啊,也不知道是誰為了弄這麽一隻畜生,還浪費了整整三天,我看人家不是被你打下來的,怕是被你折磨得不成樣子,自殺的吧!”


    饒是小孩子臉皮厚不懂事,莫琤也是滿臉羞紅,在修蛇麵前再得意不起來了。三天前莫琤練功時,這隻倒黴的大鳥一不小心把自己的糞便從高空拋向了他的身上,在夥伴們的嘲笑下,抱著士可殺不可辱的心理,小小年紀個頭沒1米的莫琤就跟這隻鳥耗上了,雖然結局還算報了大仇,可是用了整整3天的死耗,還是覺得臉麵無光。


    其實莫琤算夠有成就了,不說這古樹有100多米高,單說那蒼禽本就是很記恨的生物,常人所見避之不及,跟它作對普通成年男子都有所困難更別說小孩了。莫琤是得主上所傳,巫術中的《巫典》對生物有威懾的作用,加之三年來略有小成,不然結果如何還有待揭曉,饒是他仗著自身的優勢,也是弄得狼狽不堪,小小的身板上此刻還有道道的抓痕呢。


    “別喪氣了,這不已經報仇了,趕緊跟我迴去,你爺爺出關想要見你!”


    莫琤原本有點失意的小臉,立刻笑意盈盈,手中的蒼禽向修蛇拋去,身影卻向外飄去……


    “修爺爺給你下酒,我去見爺爺了!”


    修蛇右手一探已穩穩接住了蒼禽,苦笑了一下,目光卻一直追隨著小家夥遠去的身影久久不肯收迴……


    主上仍是一身黑色鬥篷掩蓋,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顯得有點蕭索,可如果有人能見到鬥篷裏的麵目,一定會驚訝那幹枯得隻剩一層皮臉上的淡淡笑意……


    主上的目光一直停在山腳處,直到一道白色的小身影快速向山頂襲來,才有了點淡淡的光彩。他知道那道身影是自己喜悅的源頭,可以說他這輩子最有成就的事怕就是3年前收了莫琤這個孩子為傳人。巫術的傳承並不像武者一樣普通,相反其中危機四伏,幸運的是莫琤都挺了過來,而且做得比當初的自己還棒,沒想到道家的靜心訣和巫術結合會如此強悍,小小年紀的莫琤越來越讓自己心驚了,不過或許連主上這樣的強者都沒想到一輩子孤獨的自己,在小家夥身上越來越感覺到了親情的可貴了。


    “爺爺!”莫琤顧不上額頭微冒的汗水,小身子快速竄了過去。不想主上一個瞬移,莫琤迎上去的身子險些沒跌倒。


    莫琤臉上寫滿了不滿,小嘴嘟著,卻沒在移動了,就這麽站在了老人身前。


    主上頓時覺得內心有點不忍,不過黑色的鬥篷掩飾了他的表情,很快靜了下來。


    “這三天你有沒有練功?”主上的聲音沙啞而略帶責備。


    莫琤低下了頭,小小的身子動也不動。“爺爺!”


    “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還叫我爺爺幹嘛!”看著莫琤乖巧而委屈的模樣,主上想嚴厲也嚴厲不上來了。“說說你最近都學了什麽?”


    莫琤這次不再敢調皮了,嘟著嘴低聲道:“我最近學了《春秋雜談》,學了修爺爺的一尾渡輕功身法!”


    “看見了,不過你隻學到了一尾渡的形,還沒學到它的精髓,以後多加練習!”


    莫琤低著頭,想到自己學習修爺爺的看家本領一尾渡時,修蛇那因自己領悟快而誇張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麽笑,我還沒問你事呢。前天你去張爺爺那學春秋時,怎麽把張爺爺氣成那樣了?”


    莫琤這次小臉完全白了下來,提到學武學巫術自己就來勁,什麽功法到了自己手上都能快速掌握,可是提到文修就像焉了的白菜一點生機都沒,為此張爺爺不知打了多少次小報告,而自己在爺爺這的懲罰已經多不勝數了。


    “說!”主上的聲音嚴厲了不少。


    莫琤低著頭,喃喃道:“我做了一對聯!”


    “什麽對聯?”主上問道。


    莫琤扭捏了一秒,在主上抬起右手前,終於大聲朗讀了出來:“先生先死,先死先生!”


    主上表情一愣,差點沒笑了出來,難怪三長老那麽火冒三丈地跑來找自己訴苦,原來是這小子的一句對聯啊,這不是連自己這幫老家夥也罵了嘛,還真是一個壞小子啊。想想平時老三一幅幅文縐縐的模樣,想到就有氣,如今這小家夥這一鬧,倒有為大家解氣的效果了。不過主上可不是個喜來瘋,還知道自己現在正教育這小壞蛋,鬥篷裏皺紋般的壞笑,趕緊收了迴來。


    “混蛋,難怪你張爺爺那麽生氣。今天你也別想過得安穩了,去你張爺爺那賠禮,什麽時候原諒你了,你什麽時候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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