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這些記憶如同雨水中的淚水,都將隨著時間消逝。


    艾蘭開車把勞倫斯警官的遺體送到了神父住處的樓下,但是他卻沒有上樓,而是在車裏幹坐了一晚上,或許是因為他還沒有想好如何麵對雪莉。


    神父的電話卻在此時打了過來,艾蘭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通了。


    “艾蘭,我剛才收到消息,死亡之舞夜總會裏發生一場大屠殺,裏麵的漩渦幫成員包括他們的老大羅伊斯全都死了,這跟你有關係嗎?”


    “是,是我做的.....神父。”艾蘭平靜的說道。


    “上帝啊.......我的孩子。”


    “神父.....能拜托你主持一場葬禮嗎。”


    “.......我陰白了,交給我吧。”


    “謝謝你,神父。”


    “辛苦你了,艾蘭。”


    掛斷電話後,艾蘭感覺自己心裏的石頭落了一半了。


    兩天後,神父在野狼酒吧給勞倫斯舉辦了一場不隆重但是體麵的葬禮,出席的人並不多,大多是勞倫斯生前的熟人,或者是受過他幫助的市民,傑森,雷妮絲,維克多以及米斯蒂也都出席了。不過最重要的是雪莉,在得知了父親去世的噩耗後,她出人意料表現的十分堅強。


    “艾蘭你來了,我們馬上準備開始了,請找位置坐吧。”


    “謝了,神父你做的這一切。”


    艾蘭走到了祭台邊,雪莉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裏,擺弄著一個擦得閃閃發亮的警徽。


    “這是你爸爸的嗎?雪莉。”艾蘭輕輕地坐在了雪莉的身邊。


    “嗯.....以前爸爸每天都會把他擦幹淨佩戴在胸前,然後出去工作。”


    “葬禮馬上開始,我們一起去那邊的位子坐著吧。”


    “嗯.....”


    神父站在祭台前莊重的說道:“全能的天主聖父,你是生命之源,你借聖子耶穌拯救了我們,求你垂顧勞倫斯,接納他於永光之中。他既相信你的聖子死而複活;願他將來是複活時,也能與你的聖子共享榮福。以上所求,是因我們的主耶穌基督,你是聖子,他是天主,和你及聖神,永生永王。阿門”


    念完悼詞後,大家輪流上前發言,首先上去的雷妮絲醫生。


    “記得有一次,我的診所裏闖進了一個賽博瘋子,我當時嚇壞了,就當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勞倫斯警官及時出現了,他英勇的挺身而出保護了我,一直撐到了暴恐機動隊出動,我想說的是,勞倫斯警官就是這座城市裏真正的英雄,他保護了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願他安息。”


    第二個上來發言的是傑森,他今天看起來十分正經,衣服穿戴的十分整齊。


    “我生平遇到過很多條子,他們大部分都是貪汙腐敗的人渣黑警,但是唯一值得我尊重的敬仰的就是勞倫斯警官,他是最正直勇敢的那位警官,他對我說過,真正的勇氣不是一咬牙,心一橫的莽撞行為,更不是為了表現自己的一時之勇,而是在麵對危險困難時不會絕望退縮,依舊敢於正麵迎接挑戰,敢於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無聲的世界搏鬥。”


    .............


    艾蘭是最後一個發言,他看了一眼雪莉,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其實對勞倫斯警官了解的並沒有在座的多,所以我想送他一首詩,以此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當銷魂蕩魄的歡樂已成為過去,


    如果,愛和真誠猶能夠繼續,


    尚有生命,


    盡管狂熱的感覺在作深沉黑暗死一般的安息。


    我就不會哭泣!我就不會哭泣!


    能感覺、能看見:你在凝視,


    那溫柔的雙眸脈脈深含情意,


    而想象其餘,


    燃燒並且成為無形烈火的燃料,


    也就足夠,


    你若能始終如一、不變依舊。


    每當年歲又經曆過一度休眠,


    紫羅蘭花會在林地重新出現,


    天地和海洋,


    萬物都會複蘇,


    例外的獨有賦予萬物以形態、


    給予萬物以活力的生命、和愛。”


    說完後,雪莉走上前來說道:“謝謝各位能夠出席爸爸的葬禮,同時我也要感謝你艾蘭哥哥,謝謝你幫我找迴了我的父親,也許人生很無奈,生活很現實。我們會苦惱,會不安,會焦慮;我們會抱怨,會自責。但其實,在這個城市的某一處一定會有一個什麽讓你感到溫暖的,感覺到人情味的。當你覺得前方似乎一道邁不過的坎的時候,就想,隻要活著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


    葬禮結束後,大家逐漸四散離去,隻留下了雪莉和艾蘭兩人。


    雪莉靠在艾蘭的肩膀上,久久沒有出聲。艾蘭心裏陰白,這孩子其實一直在硬撐著。


    艾蘭摟著雪莉瘦小的身軀,溫柔的說道:“雪莉,想哭就哭吧,沒關係的。”


    終於,艾蘭的這句話就像是壓垮毛驢的最後一根稻草,雪莉終於承受不住了,放聲的大哭了出來。她像一個在夜幕來臨時迷路的孩子那樣哭,哭自己,哭驀然間消失了的父親,哭她的茫然,哭一切的一切。淚珠就像沒有關緊的水龍頭,低落在衣襟上,她全身搐動,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仿佛是從她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織出一幅暗藍的悲哀。


    艾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安慰道:“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人從自己的哭聲中醒來,在別人的哭聲中死去,這中間的過程叫做幸福。


    幾天後,新聞54台插播了一條緊急新聞。由不陰人士檢舉揭發,海伍德的幾名警官以收受賄賂,徇私舞弊,以權謀私,陷害謀殺罪被起訴,經市議會法庭調查審判,證據屬實,判處死刑,立刻執行。


    而雪莉在父親走後,孤身一人且年幼,於是在艾蘭的提議下,由良子安排將她送到了位於京都的故鄉,由良子的家裏人撫養照顧,一直到她十八歲成年。


    夜之城機場,登機處。


    雪莉兩眼淚花情緒激動的說道:“艾蘭哥哥,我走了,我會想你的。”


    艾蘭微微一笑:“放心,以後有機會我會去看望你的。”


    “等我成年後,我就迴夜之城找你,咱們約好了啊,可不許食言。”


    “放心,到時候我還在這裏等你,而且我向你保證,等你迴來的時候,這裏將會是一個全新的夜之城。”


    “走了啊,拜拜!艾蘭哥哥。”。


    “後會有期,雪莉。”


    看著飛機逐漸消失在天邊,艾蘭感歎道:“活著原本是一種態度,無論生活賦予的是什麽,都要從容地走下去,尋找那些不該遺落的時光,也許有失落,也許有欣喜,也許更陌生,也許更熟悉,而這些讓你一步步更接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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