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在新豐的唐軍,士卒忙成一團,幾名隊正唿喊著,催促著士兵將糧草、器械等物資捆綁,然後放在車上。


    “克明,讓士卒們加快速度,萬年戰事拖了一日,就越加危險,趁著隋帝暫時退卻,盡快支援萬年,擊退蘇定方!”李世民與杜如晦行走在軍營之中,說道。


    “殿下,事情已經差不多,今夜就讓士兵努力加一把力,就能將一切都辦妥!”杜如晦說著。


    兩人順著營寨邊走邊聊,當巡視了一圈之後,李世民也是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擦了擦額頭的細汗,走進大帳。


    “過了今夜,明日就趕往萬年,這裏,就仰仗克明,協助侯君集,守好新豐。”李世民坐下,飲了一口甘冽的井水,說道。


    “殿下放心,克明一定守好此地,不讓隋軍寸進一步!”杜如晦說道。


    “嗯,有你在,孤就放心了。”李世民點點頭,又喝下一口井水,說道:“聽聞蘇定方帶兵打仗很有一套,孤雖親往,但一時三刻,未必能將蘇定方擊敗!”


    “你與侯君集在此,若是隋軍不來則罷,若是來了,隻可堅守,不可妄出啊!”李世民又說道。


    杜如晦點點頭,說道:“殿下,臣一定與侯將軍齊心同力。隻是,若是萬年戰事不佳,殿下還需沉住氣,須得不急不躁,待敵露出破綻,再一舉攻之!”杜如晦有著擔心,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作為一軍的主帥,秦王殿下時常帶著親兵前去探查路線,他總是覺得這樣,才能夠對地理了然於胸,才能做出適當的布置。畢竟,雖然有斥候探查,但有哪裏及得上自己去瞧呢?這樣的舉動,雖然利於秦王排兵布陣,但危險也就增加了,多少次,秦王麵臨危險,若不是有著運氣,加上出神入化的箭法,這才屢次化險為夷。


    秦王的年紀,畢竟太過於年輕,雖然讓人感到一股衝勁,看起來朝氣蓬勃,但也很容易陷入敵軍的計謀之中,尤其是在如今這種關頭,更需要趁著冷靜。隋軍雖然被暫時擊退,但實力並未受到削弱,危險仍在。因此,杜如晦就如此的說道。


    李世民也不以為意,畢竟杜如晦是他甚為倚重的一人,所說的,也是為他的好,當即就點著頭,說道:“克明無憂,如今我軍處於劣勢,化解萬年的危機,也不過是為了全線的戰局,隻要隋軍稍有退卻,孤就返迴新豐!”


    就在兩人說著的時候,一個人卻是一頭撞了過來,卷起一陣涼風,口中嚷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李世民沉聲,問道:“君集,何事如此驚慌,莫非是隋軍殺來了不成?”眸子中,已經帶著寒意,楊浩,你去了不過一日,就率兵再度圍攻,莫非欺大唐無人?


    “是!”侯君集點頭,又猛地搖頭,喘著粗氣,說著:“不是!”


    “這究竟是怎麽了?”杜如晦端來一杯井水,遞給侯君集,說道:“侯將軍,不要太急,喝點水!”


    “咕咚、咕咚!”侯君集猛地灌下一口甘冽的井水,這才一抹嘴唇邊的水漬,著急的說道:“殿下,隋軍已經攻破藍田關!”


    “什麽?”李世民猛地站了起來,圓睜著雙眼,猛地走上幾步,死死的抓住了侯君集,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殿下,此事千真萬確!”侯君集嘶啞著聲音,說著。“據隋軍連續轟擊藍田關城牆,就在今日申時初,隋軍強行攻城,這時城牆大多損壞,隋軍又暗中派遣了大將,一個時辰之後,藍田關終於被攻破!”


    “該死,那殷開山、龐玉究竟在做什麽?”秦王李世民大怒,狠狠的一揮手,砸在了案幾之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殷開山不敵隋將薛萬均,力盡被擒。龐玉卻是投降了隋軍!”侯君集繼續說道。


    “龐玉此人,當年走投無路,投奔了大唐,孤待他不薄,何故如此!”秦王的眉宇之間,有著憂愁。


    “殿下,如今藍田關已失,其他已經於事無補,唯有商議應對之策,才是正事啊!”杜如晦說道。


    李世民身子一震,深深的喘息了幾口氣,沉默半響,這才開口,說道:“克明,你說得對!”又對侯君集說道:“這事,知道人可多?”


    “殿下,藍田潰兵與臣在半路上遇見,臣知道事情重大,因此令人看守潰兵,問清楚了情況之後,這才前來相告!”侯君集一拱手。


    李世民不由一點頭,說道:“此事,做的甚好,在未商議一上策之前,這些潰兵一個不能放出來!”


    藍田關的戰事,雖然早晚必被士卒知道,但若是在有應對良策之前,安排一個有效的計劃,就能避免減輕甚至是避免軍心浮動。


    侯君集應了一聲,匆匆走出大帳,李世民吩咐了一聲,叫過兩個士兵,守在大帳門口,不可讓他人入賬之後,就與杜如晦說了起來。


    “殿下,為今之計,不如退保長安!”杜如晦咬咬牙,說道。


    “退保長安?”李世民有些不安的踱了幾步,心中暗自忖著,或許,退保長安是一個最好的決定了。


    藍田關一失,隋軍就可以不用攻打駐守在長安之東的萬年、新豐、驪山一線。來整部攻下了藍田關,擺在他麵前的,有三條路。


    第一,就是攻打新豐、驪山一線;第二,就是直接攻擊長安;第三,則是攻擊漢中通往關中的三條要道。在李世民看來,來整不是庸才,一定會選擇最好的辦法,那就是直接攻擊長安,這樣,兵力空虛的長安就旦夕可下。而他李世民,為了保證長安,就不得不引兵迴救。若是來整在半路埋藏了伏兵而擊之,接下來的戰局,就是李世民迴長安不能,守新豐不住!隋軍隻需久困,得不到補給的李世民落敗就是意料中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隋軍已經沒有了投石機,還有炸藥,若是退保長安,以長安高大的城牆,更能撐住一些日子。對於李世民來說,越早迴到長安,就更為保險一些,至少,長安城內有足夠的糧食,足夠高大的城牆,保證他李世民打一場防守反擊戰!


    “殿下,這是良策,應急速決斷,若少有延遲,恐怕就貽誤良機啊!”杜如晦看見李世民陰晴不定的臉,就說道,臉上帶著焦急神色。


    “克明,你說得對,為今之計,退保長安,或許是最好的決定!”李世民說著,心中不免歎息,本來以為擊退了隋帝,可以稍微緩一口氣,可是,隨著藍田關的陷落,更大的危機迎麵而來,將李世民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如履薄冰啊,這讓李世民怎能不感到巨大的壓力?他雖然曆經百戰,可是仍是血氣方航的年紀,這份重擔壓在她的身上,還是十分的沉重啊!


    “不過,軍心不得不考慮,怎樣,才能順利的退迴長安?”李世民說道。


    “陛下,就在軍中散布消息,說隋帝已經退往潼關,新豐暫時無憂!”杜如晦緩緩沉思著,皺眉時皺時鬆,說道:“殿下體恤士卒,迴軍暫時休整!”


    李世民聽了,無奈的說道:“看來,也隻能如此了。”頓了一頓,說道:“漢中三道的諸位將軍,就讓他們撤迴來吧!”這個時候,守住那裏,就沒有用了,而且,隋軍若是兵出藍田關,就可以或攻擊,或斷糧道,漢中三道根本守不住。


    三個時辰之後,渭南隋軍大營。


    楊浩緩步走在大營之中,看著忙碌的士兵,說道:“淩愛卿,明日,就讓秦、羅兩位將軍,先行出發,在新豐之東,另擇一地,駐紮下來,然後挖掘壕溝,依上次朕的辦法,就能保證李世民的地道之法,無功而返。”


    淩敬說道:“陛下,正應如此!李世民無比狡猾,又對長安地理熟悉,非不如此,不能破地道之法。”


    “嗯,隻要穩下根基,朕再領大軍緩緩而至,屆時,再依計行事,李世民又如何能守住新豐大營?”楊浩說著,微微頷首。


    “若是來將軍能夠攻下藍田關,局勢對陛下就大為有利了!”淩敬說道,心中不免惋惜:“又或者,蘇將軍能夠攻下萬年,李世民在這兩處的要隘一失,李世民就不得不撤迴長安!”


    “這兩地,想必李世民一定是輔以能臣,重兵把守,急切之間,那裏那麽容易攻下?”楊浩說著。畢竟冷兵器時代,據險而的一房,往往占據很大的優勢。當初李唐屢次攻打蒲阪,守將堯君素、王行本在極度艱難的情況下,都能堅持了兩年之久,如今隋軍攻打藍田關、萬年兩地,最多不過半月,攻不下來,並不奇怪。


    但話雖然是如此,楊浩的心中,仍然是想著三路並進,攻打長安。


    就在這時,一匹快馬急切的奔到隋營之外,喝道:“開門,速速開門!”說著,那人亮出一塊腰牌。


    守營的將士一見,當即不敢怠慢,打開城門,那人策馬進門,這才翻身下馬,問道:“兄弟,你可知道陛下在何處?”


    “陛下剛剛從左邊走了過去,你快追,還來得及!”守營的士兵說道。


    “多謝!”那人說著,急忙朝著楊浩的所在奔去,不一刻,就看見在親兵擁簇下的楊浩,急忙奔上幾步,半跪在地上,說道:“陛下,有軍情到!”


    “說!”楊浩聽了,一揚眉。


    “陛下,根據前方斥候傳來的消息,李世民似乎改變了行程,並沒有朝萬年行進,而是朝著長安行進!臨走之前,新豐的大營被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那人說著。


    “可曾還有其他消息?”楊浩問道。


    “其他目前還沒有探知!”那人迴答。


    “繼續探查,務必要將唐軍的一舉一動,盡數掌握!”楊浩說道。


    那人應聲,又朝著營外跑去。


    “陛下,李世民突然撤兵,一定是有了異變!”淩敬說道。


    “不錯。”楊浩點點頭,這個時候,李世民撤兵,顯然不是為了引誘自己上當追擊,畢竟隔得距離尚遠,就算自己會派兵追擊,從路程上來說,追兵到達新豐的時候,李世民恐怕早就入了長安了。李世民不是笨蛋,自然不會想出這種笨辦法。


    “再等等,或許就有消息了!”楊浩說道,走上兩步。如今隋軍有著優勢,因此就並不著急,迴頭瞧了一眼淩敬,說道:“淩愛卿,陪朕下會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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