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一片,整個天空一片陰暗,要下雨了吧,風有些淒淒的吹著,縱使是七八月的天氣,還是有些冷冷的。


    腳步聲響起,一個人漸漸走近了,“王爺,風大露冷,你又有傷,還是迴屋休息吧。”聲音響起,是蘇定方的聲音。


    “定方,清河那邊,派人去了嗎?”楊浩緊了緊衣裳,收迴目光,看著他。如今不管竇建德手下諸將是分是和,正是他楊浩一統河北的良機!如今李密隻顧攻打洛陽,李淵隻顧西進,都不能分身來管河北,正要趁此機會,壯大實力。


    “王爺,想必魏先生明日就能接到消息了,隻是,除卻竇建德殘餘勢力,其他如楊公卿、郝孝德之輩,也有不少,曆山飛不容小視。”曆山飛,其名為魏刀兒,初隨王須拔起義,後來王須拔戰死,他成為這支民軍的領袖,轉戰與信都、博陵兩郡之間,在河北諸多民軍中,除了竇建德之外,勢力最大。不過如今竇建德身死,隻要清河援軍從信都趕來,前後夾攻,武強、樂壽諸縣必定難保。


    “不妨。”楊浩笑著看了一眼蘇定方,道:“河北諸多民軍,唯有竇建德目光遠大,其餘諸人,不過是打家劫舍的小賊而已,不足為慮。清河隻需要一位將軍坐鎮即可,隻要竇建德殘餘勢力一滅,我騰出手來,南下瓦崗,也不是難事。”


    瓦崗氣勢洶洶,可是知曉曆史的他,知道瓦崗早晚必敗,而楊浩看中的,不過是瓦崗手下諸多的猛將,如秦瓊、羅士信、裴行儼、程咬金之流,更有徐茂功、郭孝恪等能征善戰之輩。他楊浩如今文武不過數人,支持一兩個郡尚可,爭霸天下卻是遠遠不夠了。


    如今遠在清河,也不知道名振那邊怎麽樣了,雖說他為人沉穩,可是李密為人精細,一切可得慎之又慎哪!


    兩人借著昏暗的燈光下了城樓,楊浩卻是想起一事,皺眉問道:“樂壽那邊,可有消息?”


    蘇定方道:“早晨已經派出探子,想必明日能趕到了樂壽了。”


    “唔,樂壽那邊一定要探知準確的消息。”楊浩吩咐道。如果,竇建德殘軍各自為政,則更容易了。


    他走在青石板的路上,和著地上的水,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可是他輕輕的一歎,眉頭緊緊的皺著。


    樂壽王府。


    範願、劉雅、高雅賢、王伏寶等人各自分做兩端,齊善行、孔德紹等人也分列在一旁。此時,除卻範願等少數幾人,其他人均是麵麵相窺,暗想為何不見大王,難道傷勢有這般嚴重?在焦急的等待中,曹鳳在曹旦、竇紅線的扶持中,走了出來,隻見曹鳳眼圈微紅,想是哭過了。竇紅線也是臉上一片悲戚。


    眾人的心中頓時有陰影劃過,難道,大王……


    “眾位卿家,今日召集各位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曹鳳低聲,她的臉蛋掩飾不住的悲傷,看得出來,她的心情非常低落。


    看著曹鳳有些語不成句的模樣,諸葛德威輕咳一聲,將眾人的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他走到大廳中央,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悲傷,“各位達人,下官有一件事情想要想大家宣布,希望大家聽了之後能保持鎮定。盡管,這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諸葛德威說到這裏,眼中流出淚來,他伸手,擦拭了一下即將噴湧而出的淚水,聲音也有些嘶啞起來,“大王威武,以二百八十勇士勇闖薛世雄三萬大軍的大營,獲得大勝。使薛世雄落荒而逃,此乃亙古未有的大勝。可是,上天不公,就在大勝之時,大王卻崩於半道,被高士奎勾結秦王浩謀殺大王,實乃世之不幸啊!”諸葛德威說著,竟是嚎啕大哭起來,說著,他連聲哀叫:“大王啊大王,末將保護不周啊!”


    隨著諸葛德威的聲音,眾人均是麵麵相窺,一時不能言語。盡管早就猜測到了什麽,可是這話語從諸葛德威的口中說來,卻是人人震驚。


    很快,有人反映過來了,發現這種的狀態並不足以表現忠心,於是紛紛哭了起來,當然,其中倒有不少人是真心實意的,畢竟竇建德對這些人還是非常不錯的,每次所獲財物,都盡皆賞賜,自己卻不留分毫。對人,更是禮賢下士,這樣的一個大王,對他們來說,也算是明主了,一旦敗亡,傷心難過者也不在少數。


    一時間,整個大廳一片哭聲,淒淒慘慘。


    良久,曹鳳停止住哭聲,道:“如今大王身死,留下寡婦女兒,還請各位將軍為我們做主。”


    眾人一聽,均是一震,竇建德身死,有沒有兒子,養子倒是認了不少,可是畢竟不是親生,而且因為認得太多,誰來繼承大王的事業?


    一片沉寂中,孔德紹出列發言問道:“不知大王可有遺命?”


    諸葛德威擦了擦淚珠,這才迴答道:“那是事出突然,未有遺命。”說著,又是掩麵而哭。


    “那這……”孔德紹皺眉,大王沒有遺命,那麽誰來接任大王,領導大家?畢竟養子太多,一個不當,就會造成諸將離心,屆時若是各自為政,豈不亂套?他在大廳裏走了幾步,這才抬起頭,道:“王妃,如今大王離去,還請王妃帶領我等,繼續大王未竟的事業。”


    曹鳳淺淺低低的聲音響起:“妾身不過一介女流,如何能領導各位將軍,繼續大王的事業?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哪!”


    一片沉默。


    一旁的劉雅看了阮君明等人一眼,沉默不語。他與阮君明等人一樣,都是竇建德的養子。當初竇建德基業草創,四方危機不停,為了避免互相傾軋,或出於取信,或出於寵信,竇建德認了這些人為養子。可是劉雅知道,即使如今竇建德身死,他也不能跳出來,畢竟還有這麽多的養子,比他厲害的不少。


    王伏寶、高雅賢,還有其他在大廳內的武將各自懷著心思,或憤怒,或激動,或驚恐。可是在這一片沉寂中,沒有人開口,無論是出於什麽的目的。


    良久,諸葛德威上前,臉上,仍是掩飾不住的悲痛之色:“王妃,末將有一個想法,不知該不該說?”


    “哦?諸葛將軍既有良策,但說不妨!”曹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道,說著,伸出玉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


    “王妃,如今最要緊的,乃是冊立新君,團結眾將,才不至於使大王的基業就此煙消雲散,才不至於使各位將軍為大王的離去而分崩離析,故此!”諸葛德威說道這裏,聲音變得高了起來,他深深的一掃眾人,忽地跪在地上,道:“末將以為,公主才是領導諸將,繼承大王事業的最佳人選!”他的聲音響徹在大廳,擊打在眾人的心裏。


    孔德紹的瞳孔收縮,一陣風吹來,桐油燈火被吹得一陣搖晃,他想了一想,道:“王妃,依臣看,公主是最佳的人選。”在淩敬、宋正本下落不明之際,孔德紹可算是這支軍隊的智謀之士。


    一直沉默的王伏寶也上前,道:“末將願接受公主領導,重振我軍,為大王報仇!”


    “不錯,我也願奉公主為主,為大王報仇!”劉雅也站了出來。即使他不能當上大王,其他的人也不要想,而且,公主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大廳內一時噪雜起來,眾人紛紛上前,願意擁立竇紅線為大王,領導眾人。


    曹鳳站起身來,示意眾人安靜,這才上前,一摟竇紅線,輕聲道:“紅線,如今大王已離開我等而去,還請節哀,為大王報仇哪!”


    竇紅線看著眾人,輕輕的走了兩步,一瞬間,她想起了許多的事情,有和父親的點點滴滴,還有認識那人的無數片段。她擦了擦淚水,難道,我真的和他就此成為敵人了麽?可是,父親的仇不能不報!


    在眾人的目光中,她堅定的點了點頭。


    清河郡。


    來整在府衙中徘徊半響,這才問道:“魏先生,你這次把握能有多大?”


    “哈哈,來將軍放心,那武陽郡郡丞元寶藏與我交好,王爺又愛惜人才,想必不日必有消息。”魏征捋了捋胡須,臉上是不住的笑意。


    “可是,如今已經五日了。”來整皺眉。


    “來將軍心急了。”楊善會卻是笑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清河縣至武陽縣,一個來迴,起碼也的七八日。”


    “唉!”來整皺了皺眉頭,道:“如今王爺北上信都、河間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魏征站起身來,看了看天空,緩緩地道:“想必,這兩日就該有消息了!”遠處,一抹紅日,掛在當空,發出耀眼的光芒,或許,王爺此行,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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