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敗他這三個字的意思,翻譯一下就是能不殺就別殺。


    嘖,果然是親姐弟啊,都到了這地步還說這種廢話,真是讓人分外不爽。


    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一腦門子麻煩官司,也不喜歡按照所謂的氣氛做事,所以……


    啪!


    陳奇毫不留情的撥開洋子胳膊,順手一拳砸在對方那張漂亮臉蛋上,覺得這個女人要麽是搞錯了什麽,要麽就是腦子可能有點問題。


    尤裏烏斯許給他報酬,戈爾德在他苦逼的時候請他吃飯,沒追求責任,還給了張名片的機會,阿魯卡多這個不知名的魔術師,雖然現在陳奇在還他的人情,但那瓶藥劑確實是無償贈送的。


    加之冒險確實能獲得機會,故而陳奇樂意和他們一起戰鬥,也可以在自己沒什麽生還希望的時候,當一次墊後的好人,去搏一搏最後的生存契機。


    “廢話真多。”陳奇悶哼一聲,半跪在地上,冷汗簌簌而下,方才沾染到洋子血液的身體,此時已經止不住的開始沸騰起來,血管裏仿佛脈動著熾熱的岩漿,身上的魔力開始無規則的暴走,像是狂風一樣席卷掃蕩。


    若非源自阿魯卡多的黑暗冰寒的魔力,陳奇這會應該已經被燒成灰燼了,兩方勢力以他的身體和心髒拉開戰場,酸爽的簡直不能自理。


    不過在此之前,約定還是要先行完成。


    救人這種高難度的事情,顯然不是陳奇擅長的領域,但有過蒼崎橙子這個前車之鑒,陳奇學會了什麽叫做死馬當活馬醫。


    心下一橫,陳奇解開封鎖黑冰長劍的聖鞭,將洋子的身體層層鎖住,像是給耶穌纏布一樣裹得嚴嚴實實,朝著外側戈爾德所在方向一甩。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陳奇已經沒心思管別的事情了,將尤裏烏斯的聖鞭,以及救援目標洋子全都拋開,一身輕鬆的陳奇,唿出一口冷熱交錯的古怪氣息,享受著什麽叫做冰火兩重天。


    沐浴著冰火能量的細胞,像是無底洞一樣吞噬阿魯卡多給的魔力,以及周遭混沌的氣息,身體的原始屬性在魔術陣內被飛快的侵蝕轉化,與對麵在暴風中陷入冰與泥之間,重塑再生的迪肯相映成趣。


    “地火水風四種屬性,以及代表魔力的空屬性。”


    晶簇如泥巴一樣流進胸口的孔洞,自邊緣不斷衍生出如冰川一般,經積累、壓實、結晶後,分外沉積厚重的軀體,迪肯譏問道:“搶走了隸屬於火和風一半,並站在這個魔術陣裏,滋味如何。”


    “滋味甚佳,像是泡溫泉一樣舒服。”陳奇一副悠然閑適的模樣:“要是有個人按摩就更好了,你要不來給我刮一波痧?”


    此乃謊言。


    與迪肯所擁有的魔力性質不同,陳奇體內的魔力正在暴走肆虐,侵蝕著他的細胞和魔術迴路。


    以扭曲異界為核心輸送的魔力,攜帶著他無法駕馭,狂暴野蠻的古老氣息,隻要接觸到他的血肉,便開始不可逆轉的衰變堆積,宛如失去活性的石頭,將陳奇的魔術迴路和細胞一一封堵。


    無處可去的火係元素開始點燃魔力,進行壓縮內卷,再過一時三刻陳奇覺得他不是作為蠟燭熔化,就是變成溫壓彈爆開,根本不需要迪肯動手,他自己就會被魔力活生生玩死在這裏。


    迪肯也很清楚這一點,不緊不慢的享受著蛻變的過程。


    吸收的晶簇的孔洞,噴射出一股股精粹的魔力,編織元素,壓縮凝實形成黑玉般的骨骼,一縷縷像是冰塊抽絲而成的晶瑩線條,交錯成股,再由股捆結成一束束肌肉覆蓋在骨骼上。


    對於陳奇的嘴硬,他不以為意的道:“我辛辛苦苦謀劃的東西,豈是那麽好吞的,你拿著聖鞭依靠淨化抗衡,還有些許機會可以轉化成功,再不濟也能保住你的小命和魔術迴路,但你卻自己鬆開了聖鞭。”


    以晶瑩剔透的冰晶形成大腦,迪肯精神得到了極致升華,輕鬆將自己的思考切成了八份,繼而分成十六份、三十二份、六十四份、一百二十八份,這些獨立思考的念頭,飛速收集著周遭一切情報,鏈接匯總到他的精神當中。


    隨著思考程度的加深,迪肯的身體開始輕微的顫鳴震動,於被覆蓋的骨骼上篆刻下對應的盧恩符文。


    深沉的黑色自內而外擴散開來,每一秒都在堅實超越之前的身軀,通體盡是魔術迴路,質與量輕鬆便可逾越鍾塔天才,抵達a+這種不講道理的天賦領域。


    “舒服,簡直是太舒服了,這才是德古拉的一小部分力量嗎,如此神奇。”無視眼前的陳奇,迪肯讚歎一聲,雙手一揚在這扭曲異界,以魔力製造出冰雪風暴,飄零的六瓣雪花如鵝毛灑落,將視野可見之處盡皆覆蓋上了一層白色。


    略微享受了一下力量,迪肯眼球一轉,蜂巢般的視覺分毫畢現的呈現出,正在撤退的戈爾德、低沉喘息的尤裏烏斯,以及被聖鞭裹住身軀的姐姐。


    “蛻變最重要的是基石,凡人的身體無法完成元素轉化”迪肯沒有追擊戈爾德,信步走到陳奇麵前,自語道:“所以為了保證基石的完美,我在心髒上篆刻了盧恩,打算在凡蛻燒毀之後,在德古拉血液的加持下,以盧恩在火焰中升華靈魂,迴到這裏完成進化。”


    迪肯很是遺憾的搖了搖頭:“奈何事情並沒有按照我的想法來,材料也不全,以至於那具本來是作為盧恩載體,也是燃料的身軀被你撕裂了,一度被尤裏烏斯逼入絕路,明明是在祂死亡時出生的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與那種力量同調,直至剛才……”


    “直至剛才,你看到你姐姐死了,突然明悟了何為極致的愛?”懶得聽迪肯廢話,不知看過多少這種套路的陳奇說道:“下一步呢,殺掉我取迴力量嗎。”


    “不,隻是完成這場死神的遊戲而已,衰變的魔力是取不出來的。”低溫凝化冰晶,聚合成一把銳利無匹的黑冰長劍,迪肯手腕微抬,將長劍抵在陳奇的脖頸旁:“看在你將聖鞭給了我的姐姐,我允許你說出最後的遺言。”


    “遺言嗎。”陳奇虛弱的抬起頭,想了想道:“我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想要去參與,你放我一馬如何。”


    “真是醜陋。”不屑於陳奇的懇求,迪肯淡漠的一抖手腕,削鐵如泥的黑冰長劍,嗡鳴一聲,橫切向陳奇的脖頸。


    瞳孔映照劍鋒,陳奇麵露讚同之色:“我也覺得很是醜陋,所以你和我的位置需要倒轉一下。”


    求饒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啊,迪肯。


    月白色的魔眼掀起無聲漣漪,將陳奇的自我時間減緩到逐幀跳動的程度,在死亡的威脅下,陳奇不再遮掩痛苦,神情狂暴瘋魔。


    古人雲:不成功,便成仁。


    雖然為了掩護他人撤退而犧牲自我,可以說是很高尚的道德品質,有著殺身成仁的特質,但陳奇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意義上放棄過自己。


    方才的扯淡,不過是為了這一刻故技重施而積蓄的前奏。


    陳奇被侵蝕過半的魔術迴路,震顫嗡鳴起來,不擇來源的吸納魔力,凝結出神秘的輝光,映射抓取來上一秒的自己,讓體內本就狂暴的能量重疊倍增,疊加魔力的動作,宛如重錘敲打鐵氈。


    砰砰,砰砰,心髒不斷地收縮舒張,將一股股血液打向全身各處,本就過載被藥劑提升活性的迴路,在堪稱是毀滅性的魔力衝擊下徹底崩潰開來,魔力一股股沁入血液,再由心室朝外打出點燃,


    先前那貫穿心髒的傷口,其上由阿魯卡多維持的魔力封鎖頓時宣告破裂,在壓力的擴張作用下,迸發而出,化作毀滅噴發的火山,周遭風雪瞬間氣化,黑冰長劍消融軟化,軟趴趴的砍在陳奇的脖頸上。


    不隻是溫度,更是性質的絕不相容,先前與阿魯卡多的談話,湧上心頭,陳奇咧出狂野的笑容,握緊拳頭打向迪肯。


    【如果前麵的步驟成功,到時候你必然會吸引到火與水其中一種元素。】


    【如果是水,我的魔力會幫你引導完成性質變化,感應到高熱之後會自動激發。】


    【如果是火,我的魔力會幫你抑製,但終究是無根之水,你需要自己找個引子,將火焰爆發出來。】


    【無論是哪種,目標都是中和相反的魔力屬性,給對方留下無法彌合的創傷。】


    【執行這個計劃無疑會遭遇危險,但隻有你的迴路資質才堪匹配,尤裏烏斯與戈爾德都無法代替你。】


    “來吧,第三迴合!”


    狂暴吼聲如雷滾蕩,響徹冰雪與火焰,金紅相間的液態火焰如巨龍吐息,正麵燃燒一切阻礙,寒冰化水,冷霧變為蒸汽,所過之處一切盡數熔化,包括迪肯那好似冰川塑成的恐怖身軀。


    嗤嗤嗤,灼熱的蒸汽自迪肯身上升騰而起,遇冷液化凝雨降下。


    迪肯沒有唿痛,但異常猙獰的神情出賣了他此刻的痛苦。


    冰棱疊層閉合的孔洞遭到直接命中,以魔術迴路替代神經,魔力纖維頂替肌肉的冰軀,也被陳奇心髒迸發的血液削成了毫無意義的元素,融合地屬性魔力的黑冰骨骼未曾融化,卻也已變軟。


    整個人像是燒到一半的蠟燭,軟糯的身軀被剝去形態,突兀的攻擊讓他沒有調集足夠強度的魔力和元素對衝,一擊之下遭受重創,緊跟而來的並不是喘息的時間,而是陳奇那趁你病要你命的拳頭。


    即便是王八拳,也足以拿下此時迪肯,更遑論陳奇這參照鞭法,抖身貫勁直取迪肯的一對鐵拳。


    沙包大的拳頭見過沒有?打死你!


    “再三出乎我意料之外,你,還有在法政科潛伏的阿魯卡多,你們都該死。”陷入絕境的迪肯,神情並無紊亂之色,異界在兩人的爭鬥下元素紊亂,陰影被撕開一道裂隙,有溫暖的陽光自穹頂照下,在陽光下身軀愈發透明的他,嗓音沙啞的宣告道:“黑暗時間。”


    晦澀古語引動魔力,迪肯以權限壓榨扭曲異界最後的魔力,死神所賜予的時針之力,化作一雙蝠翼自他身後張開,混沌的魔力在他腳下聚集,圈出了一片黑暗的領域。


    在領域之內,陽光被遮入黑幕,迪肯逆轉局部天象,身影掠閃來到陳奇身前,揮手一拍便將已是重傷的陳奇打飛出去,像是沙包一樣滾落在地。


    在黑暗所及之處,他的速度超越了聲音,出手之時隻能看的清幻影。


    這代表著當陳奇看到迪肯出手的時候,對應的擊打已經轟在了陳奇的身上。


    像是抹布一樣蹂躪著陳奇,迪肯眼神拉出飄逸搖曳的紅光,如影隨形附在陳奇背後,讓陳奇永遠看不見迪肯的正麵。


    完蛋,要被打死在這裏了。


    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陳奇,根本沒有力氣去反抗,隨著迪肯蝠翼振翅,像是風箏一樣被捶得忽上忽下,心裏罵著給迪肯準備了這麽多底牌的家夥,這誰他娘打得過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那些衰變元素的原因,陳奇被捶了半天竟是沒有受傷,身體像是不受力的棉花,迪肯變拳為爪戳下,卻又發現陳奇變得硬度驚人,宛如一塊人型基岩。


    這是怎麽迴事?


    意識到了這個家夥的身體有點不對勁,迪肯本想再嚐試一番,卻無奈發現自己已經沒工夫處理陳奇了。


    扭曲異界不斷崩塌,外界的陽光如瀑衝刷而下,大源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孔,很快這裏就會被修正成公館的影子,若是再不脫離,迪肯就會永遠被壓在介於虛實之間的影子中,成為毫無意義的末影人。


    在影子世界稱王稱霸,他才不幹。


    “你就永遠留在這裏,與陰影為伴吧。”抓住陳奇的脖頸砸入最深處,迪肯振翅一扇,自下而上劃出一條筆直的氣流軌道,飛向陽光所在之處。


    充滿陽光的出口,距離迪肯仿佛觸手可及,隻要飛出去這場遊戲也算是他贏了,就差最後一縱脫離扭曲異界,迪肯麵上已經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但笑容尚未完全展開,眉心正中央突兀綻開一篷血霧。


    砰!


    在血霧飄揚之後,子彈的尖嘯聲才緩慢傳來,魔眼納入迪肯行動軌跡,端持著弧線沉冷的加蘭德步槍,陳奇漠然的扣動扳機,推動子彈穿過迪肯眉心,追殺這個本該死於槍下的狡詐目標。


    “想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哼著小曲,見迪肯飛行受挫下墜,陳奇哼著家鄉的小曲,手指敲打著槍身。


    扭曲異界的規則被大源覆蓋,屬於現實世界的常數替換這個不該存在的地方,將臉頰靠在加蘭德步槍上,陳奇享受著片刻的靜謐,什麽都不用操心,眼中隻有那個掙紮上升的目標。


    腦袋一痛,迪肯所有的思考在這刺目的信號下,纏成了一團亂麻,無法控製身軀自半空墜下,整理思考重新控製身體,他再度振動蝠翼,對著陳奇嘶吼一聲,朝著太陽飛去。


    把玩著這把飽經時光打磨的佳人,陳奇手指穩固的搭在扳機處,凜冽深邃的槍口隨著陳奇手掌調動角度,扣下扳機,底火燃燒爆裂,推動子彈撕裂空氣尖嘯直上,帶著彈殼墜在耳邊那珠落玉盤的脆響,陳奇輕聲吟誦道:“世界等著我去改變。”


    察覺到身後狙擊再至,迪肯迴頭蝠翼扇停,驚人的動態視力讓他捕捉到突破音速的子彈,空氣凝結冰霜形成盾牌擋在前方,抬手虛握捏出一把冰槍,奮力一擲,空爆連綿貫向陳奇。


    叮。


    悅耳的輕響隨著冰盾碎裂的聲音,在迪肯耳邊迴蕩,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知曉這次的遊戲已然結束。


    子彈擊碎冰盾,卻也動能盡失,陳奇最後的手段就此落空,而他卻隻需一次振翅便可迴到正常世界,可謂是大獲全勝。


    然而躺在地上的陳奇,露出宣告結束的微笑,唿出一口濁氣,望著陽光溫暖的穹頂,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冰槍帶著空爆貫穿了他身邊的土地,掀起的爆炸將他與加蘭德步槍,卷向黑暗的深處。


    見陳奇終於迎來終結,迪肯振翅大笑朝著出口飛去,穹頂的陽光即將完全覆蓋,但隻要代表大源的光芒還沒有將異界傾覆,他便可以脫身前往現實,隻有陳奇才會永遠留在……


    無懼於太陽的迪肯伸出手掌,帶著自我實現的堅硬與冰冷,指尖已經觸摸到了陽光,然而,又是一篷血霧自他的眉心中央綻放。


    刺痛打斷了思考,迪肯愕然的望著那已經完全傾覆而下的大源意誌,隨著陽光一起向著黑暗墜去。


    他不可思議的轉動頭顱,確認身後的冰盾並未消散,彈孔隻有一處,他的傷痕也隻有一處,不可逆轉的墜落,迪肯仿佛看見了對方最後那抹莫名的笑意,像是在對著他說:“讓子彈飛一會。”


    不明白這個道理的迪肯,墜入身軀被無盡黑暗所吸引,大源的意誌已經完全覆蓋了這處異界,他即將被永遠夾在陰影之中,成為一隻毫無存在感的末影人。


    “休想。”述出自己的意誌,迪肯拚盡全力爆碎雙翅,身形如雲梭突刺,在被大源壓扁之前先行一步墜入黑暗,隨著吸力翱翔,前往那僅剩的一個出口。


    連接扭曲異界,能夠前往惡魔城的那個連接時分秒三針的中心孔洞。


    在孔洞的後方,一尊披著神秘紫袍,巍峨屹立的白骨死神,俯瞰著鬧劇的收尾,透過這個即將崩潰的孔,向很久未曾見麵的魔王之子——阿魯卡多,頷首致意。


    遊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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