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岑域踏入那片白霧時,他能明顯感受到前方的寫字樓裏有生命在快速地流逝,他歎了口氣,盡管成為了異類,但他此刻還沒有喪失曾經的人性,他記得院長曾說過,倘若能幫人一把,力所能及的話,就幫一把,問心無愧就好。


    嗡,岑域身邊的空氣發出低鳴,他的身上開始出現裂痕,臉上的除了眼睛外,其他的一切都在消失,兩道淚痕從眼角向下蔓延,胸膛的裂痕開始扭曲,組成了一個圓瞳的形狀,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


    片刻後,岑域恢複了異類的模樣,超頻狀態下他現在還無法維持幻形,他稍稍活動了下筋骨,空靈的少年聲帶著決然響起,“欺詐·替位。”


    幾道黑光飛速向四周射去,穿透了牆體,直接到達二樓室內,留下了幾個圓瞳印記,隨後,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二樓室內,隻留下一個幻影在原地破碎成無數光點。


    ......


    遍地的都是溫熱的血肉,紛亂的房間裏迴蕩著利爪撕碎軀體的沉悶聲響以及絕望無助的哭喊,錢淮驚恐拚命地往角落裏擠,就好像這樣能給他帶來些許安全感一樣。


    原本還剩下十多個的幸存者此刻在急速減少,怪物堵在門口,鋒利的爪牙像是麥田裏的鐮刀,而生命就像易斷的麥稈,刀刃過後,寸草不留。


    更讓殘留的幸存者崩潰的是,怪物一直不停地用悲慟的語氣說著一些奇怪的話,與其說是在和他們對話,不如說是在給怪物自己開脫,就像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一樣。


    “是不是隻要殺了你,你就不用跑了...”


    “隻有跑起來才活下來...”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動了...跑起來啊!!!”


    怪物巨大地爪子瘋狂地拍打著一具幸存者的屍骸,瞬間屍骸就成了碎裂的血肉,破碎的石塊四處飛散,它低著頭哭泣著,碩大的淚水滴在屍體上。


    此刻隻剩下了拚命往角落裏擠的錢淮,怪物抬起頭,那雙猩紅的雙眼注視著錢淮,緩緩向他走去,地麵上聚集的薄薄一層鮮血被踩出了啪嗒啪嗒的聲音。


    就在錢淮已經恐懼到雙目失去聚焦的時候,一道黑光突然從牆壁裏穿了出來,隨後,另一個無臉怪物出現了。


    ......


    入目是雜亂碎裂的桌椅,破碎的地麵,遍布房間還冒著熱氣的血肉與骨骼,老實說這樣的環境並沒有讓岑域感到惡心反胃,相反身體很誠實地開始興奮起來了。


    盡管他自己永遠也不會屠殺人類,但從成為異類的那一刻起,他與人類的掛的上鉤的也就隻剩下他還未泯滅的人性和曾經的迴憶了。


    在出現在房間裏的那一刻,岑域就已經看清了屋裏的形式了,一個被玩壞了的幸存者和一隻...背著刺蝟殼的白色大狗狗?


    他來不及多想,手臂上的裂痕開始閃耀著暗紅色的光芒,一拳將牆壁破開,將幸存者丟了出去,他相信,隻有二樓的高度不會讓這個才死裏逃生的倒黴蛋摔死的,而接下來的重中之中是,怎麽將這隻惡犬怪物處理掉。


    看到岑域將它的獵物救走了,怪物眼中出現了掙紮的神色,開始喃喃自語,“有人救也能活下來嗎...”可也就猶豫了那一瞬間,下一秒,怪物卻更加狂暴了,彌漫的白霧此刻湧向了怪物體裏,它咆哮著。


    “沒有人能救她...為什麽她沒有活下來!!!”


    “所以跑起來吧,隻有跑起來才能活著!”


    “所以讓我殺了你...你就不用跑了!”


    一道肉眼可見的白浪翻滾,原先收攏起來的白霧此刻快速地擴張了出去,躺在外麵還愣神的錢淮被吹飛,摔在遠處暈倒了,整棟寫字樓頃刻倒塌,岑域雙眼幽光一閃,“欺詐·鏡花水月。”他的身體變的有些透明,碎裂的石塊從他身體裏劃過,他輕鬆地從廢墟裏走了出來。


    在廢墟之上,茫茫白霧裏,四十多個麵色慌亂扭曲的身影快速凝聚,他們的全身上下都是由白霧組成,快速飄蕩在岑域四周,如果錢淮還清醒著,他一定會尖叫出聲,因為這些霧鬼都是他的那些慘死的同事的樣子。


    而岑域看著這些霧鬼感到了一絲棘手,因為剛才他試探著將一個霧鬼打散了,但是下一刻,白霧又凝聚起來了,並且在接觸那些身影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在微弱的減少。


    要知道,超頻狀態下的岑域的體力是很恐怖的,倘若換成一個普通人,估計隻要接觸兩三下,普通人就會癱軟倒地,然後那群霧鬼就會在他身上不斷地踩踏過去,將他活活抽幹成碎渣,那種樣子就像在極致的混亂踩踏事件裏被踩著殘渣。


    這時,倒塌的廢墟裏傳了一聲咆哮,一隻巨大的白色惡犬從石堆裏衝了出來,白色的硬殼沒有讓它受到任何一丁點傷害,它甩了甩腦袋,看著不遠處的岑域,張開了滿是尖牙的大嘴,下一秒,連綿不斷的裹挾著白霧的音波向岑域飛來。


    而剛好此刻,岑域從鏡花水月裏退了出來,這個能力不能維持太久,處在幻影狀態下對於身體的負荷很大,現階段隻能維持三四秒左右,下一次至少需要五六分鍾,去等身體恢複過來後才能再一次使用,如果執意要繼續維持下去,一則消耗會成倍地增加,其次身體也會受到損傷。


    岑域看著撲麵而來的音波暗道麻煩,對於這種不知道情況的東西,他可不想稀裏糊塗地去硬接,隻能閃身向周邊退去,可在閃避的過程中他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向他湧來的霧鬼。


    站在廢墟另一側,岑域看著向他跑來的怪物和又湧了過來的霧鬼,他感覺有些麻煩,但也僅限於有點麻煩而已,他現在有個猜測需要驗證一下。


    “主宰·天平轉換。”


    大量的黑霧從岑域體裏湧向惡犬怪物,而同時四周彌漫的白霧同時也被染成了暗紅色,下一刻十幾隻模樣各異的怪物從紅霧中出現,它們和之前的霧鬼一樣也是有霧氣組成,唯一不同之處在於,它們是由紅霧構成。


    還在衝刺的惡犬怪物此刻大腦有些過載,它緩緩停在了岑域的不遠處,本就被悲傷與憤怒衝昏的頭腦這時徹底宕機了,它不能理解,為什麽白霧會被染成暗紅色,就像努力打拚了一天,疲憊地迴家希望獲得妻子一個溫暖的擁抱,卻看到了一個光著上身的小黃毛從臥室裏走出來一樣,難受委屈充斥著它的內心,以至於莫名其妙沒入身體內的黑霧它都沒有太多在意。


    而岑域卻沒愣著,一揮手,茫茫紅霧將惡犬怪物圍住,紅霧鬼也蜂擁而上,很明顯,由怪物化作的霧鬼戰鬥力明顯強於由人類化作的霧鬼,片刻,白霧鬼被打散,而這次,它們沒有再凝聚了。


    岑域看著被紅霧鬼團團圍住的惡犬怪物心裏很是舒適,此刻攻防異位,他也體會到了之前惡犬怪物群毆的快感,隻是可惜,這紅霧隻是一次性消耗品,因為這是他用主宰能力將自己體內的黑霧交給了怪物,而作為交換,他獲得了怪物之前召喚出來的白霧。


    而讓他有遺憾的是,天平轉換隻能作用於作用對象的召喚物,不能用黑霧直接交換作用對象的命,而且現在的他隻能做到等價交換,而身為主宰竟然還要給別人這麽多東西,實在是有損臉麵,爭取以後做到給別人一點點黑霧,然後直接獲取別人的召喚物。


    一想到那種場麵,岑域就忍不住抱手後仰,什麽叫大師級黃毛啊。


    白霧鬼的消散讓惡犬怪物從懵圈中清醒過來,它仰頭咆哮了一聲,白霧又從它身邊浮現,隻是這次有些稀薄,之前那麽多霧氣是它從昨天晚上辛勤地一點點積累起來,一下子全給了岑域,它感覺有些難以接受。


    四五個白霧鬼又再次從白霧裏凝聚,怪物再次向岑域衝鋒而來,並且這次明顯是帶著極大的怨氣而來,那幽怨的眼神中帶著怒火與委屈。


    而岑域看著衝來的惡犬有些想笑,此刻整個紅霧都是他的替位用的坐標,也就是說,他可以瞬間出現在紅霧籠罩的範圍的任意處,他停在原地耐心地等著它衝刺在眼前,還很貼心地將紅霧鬼撤在一邊。


    而惡犬怪物沒想那麽多,此刻它隻想衝過去將岑域撕碎,在它那雙猩紅的瞳孔裏,岑域的身影越來越近,在接觸那一瞬間,它張開了嘴,鋒利的牙齒向前咬去,可下一刻,紅霧從它嘴裏溢了出來,嘭,它全力衝鋒卻隻徑直擊穿了一個紅色幻影,龐大的身軀重重摔在地麵上,巨大的衝力將廢墟衝散,活生生犁出了一條路,而惡犬怪物躺在地上,停止了思考。


    岑域看了眼天空,已經到了深夜,玩鬧也該結束了,他平靜地看向從地上站起的怪物,那身白色的盔甲和厚重的皮毛讓它在這麽多次的碰撞中毫發無傷,顯然想通過紅霧鬼的傷害來解決它比較困難,還得是自己親自來。


    “欺詐·爆裂之槍。”


    滔天的紅霧瞬間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柄暗紅色的尖槍,隨後岑域握住了槍柄,全身裂紋閃耀著暗紅色的光芒,他用力一蹬地,反作用力瞬間擊碎了地麵,而岑域以極快的速度飛向惡犬怪物,唿嘯的破風聲響徹整個寫字樓廢墟。


    而怪物也是咆哮了一聲,將所有白霧聚攏在身前,形成一麵白色的蒼白之盾,然後它也衝向了岑域。


    “跑起來吧,跑起來才能活下去!!”


    兩者之間的距離被急劇拉斷,片刻後,暗紅色的槍尖輕而易舉地破開了單薄的蒼白盾牌,瞬間就貫穿了怪物的胸膛,岑域手握長槍蹲在怪物胸膛上,一個反蹬將怪物踹向遠方,同時也引爆了爆裂之槍,暗紅色光芒一閃,怪物的胸膛被破開了一個大洞,黑色的血噴灑而出,如同一朵淒美的黑玫瑰。


    惡犬怪物無力在站起,它躺在地上,雙眼看著岑域走來,它劇烈地喘著氣,哀求著向岑域問著。


    “為什麽...她沒有活下來...”


    “她...”


    “到底是誰...”


    岑域頓了下,沒有迴答它的問題,而是消耗黑霧凝聚了一把黑色的爆裂之槍,他將爆裂之槍刺向了怪物的頭顱,瞬間,黑色的長槍貫穿了怪物的頭顱,將它釘在了地上,這時,他這才迴答它的問題。


    “她或許是你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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