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自是不知道,她的一個大麻煩就這麽徹底解決了。(.)


    她苦惱著呢。


    喬慕風走後,她就一直苦著臉,禮物呀,她到底要準備個什麽才好。


    可王嬤嬤說的親自下廚肯定是不行的。


    首先吧,她本身廚藝就不好,做的東西一點都不好吃。不好吃的東西,對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喬大將軍來說,肯定是一種煎熬。


    當然,也許他會覺得很感動,從小缺愛的孩子都會這樣。可她一點都不能保證將軍大人吃完了她準備的東西不一整夜的跑淨房。


    想想都覺得好笑,這是令人難忘的生辰禮物呀。


    其次吧,考慮到她的廚藝,讓繁星幾個來廚房裏幫忙,但這樣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她親手做的嗎?


    她切菜不好,炒菜也不好吃。


    更何況,吃完了宴席的將軍大人,胃裏還有位置吃她做的東西嗎?


    王嬤嬤說得對,禮物不論貴重,要有心才是。


    “丁蘭。”


    桑玉朝外喊了一聲。


    沒一會兒,就看到個穿著淺碧色裙子鵝蛋臉的丫頭走進來。丁蘭笑吟吟的給桑玉福了福身,“夫人,有何吩咐?”


    她長得白白淨淨的,目光清澈,淺淺一笑,嘴角就有兩個深深的酒窩,看著特別的討喜。


    桑玉眉尖輕蹙,說道,“你去開了庫房門,咱們去庫房裏看看。”


    說不定她的嫁妝裏有什麽稀奇的東西呢,正好可以拿來當生辰禮物。


    丁蘭為人穩重,桑玉就把庫房的鑰匙交給她管著。那庫房裏,不光有她當時的嫁妝,還有喬慕風給的聘禮。因她本就沒什麽親人了,當時就連著嫁妝一並抬到了將軍府裏,登記造冊,厚厚的一本,王嬤嬤當時也讓她過目的,她隨便翻了幾頁就丟一邊了。


    那麽多,得看多久呀。


    鑰匙她原自己收著的,丟在黃香木的盒子裏,被王嬤嬤說了好幾次,不勝其煩,隨意扔給幾個丫鬟裏最穩重的丁蘭,讓她收著。


    丁蘭訝異,卻還是笑著應了是。又喊了繁月進來給桑玉重新梳頭換衣。


    一行人才浩浩蕩蕩的往桑玉放置東西的庫房走去。


    那庫房就在雨落軒後麵的一個小院子,青石鋪路,院子裏種著幾棵石榴樹,上麵掛滿了紅豔豔的石榴。牆角一棵桂花樹長得尤為茂盛,深綠的葉子中間,一簇簇的黃色小花米粒大小般點綴其中,遠遠就聞到一股醉人的香氣。


    院子裏有兩個婆子守著,見了桑玉忙蹲身行禮,連頭也不敢抬。


    桑玉讓隨行的丫鬟婆子都守在院子裏,隻讓丁香丁蘭繁月王嬤嬤跟她進去。


    繁星在廚房裏研究新的點心方子,每一個吃貨其實都是個有潛力的大師傅。


    庫房的門上一把黃銅大鎖鎖的死死的。丁蘭從腰間取下一大串鑰匙,找出其中一把,在鎖眼裏扭了幾下,才把門打開,那把黃銅大鎖依舊掛在門上。


    裏麵很幹淨,一點灰塵都沒有,透過屋頂的琉璃瓦,還有細碎的陽光照進來。


    丁香打開窗,用木棍撐著,瞬間屋子裏就亮堂起來了。


    她放下窗紗,那窗紗能遮蔽陽光,但又不會讓屋子裏顯得黑暗。


    因為庫房多是貴重之物,其中更不乏各種古物珍奇名貴藥材,不能被陽光照射,隻在四角的牆壁上掛了夜明珠,桑玉大的頭頂上方,一顆大大的夜明珠,正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庫房忌明火,世家大族多用夜明珠照明。<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丁香開窗,也是為了讓庫房裏的空氣不那麽沉悶。


    “真幹淨呀。”


    桑玉摸了下靠牆而立的多寶閣,褐色的酸枝木有一種厚重古樸的感覺,上麵一塵不染。


    丁蘭抿嘴笑道,“庫房每日裏都有人來打掃,奴婢都是親自守著她們做的,做完了,奴婢再細細檢查一遍,確保打掃幹淨了,才又鎖上門。”


    不光是打掃,還要定時的找專人來保養,玉石古玩,孤本字畫,寶石器皿,綾羅綢緞,可都不一樣呢。


    桑玉隨手拿起架子上一個黃楊木的小盒子,盒子上雕刻著精美的牡丹花,那牡丹惟妙惟肖,甚至連花蕊都看得一清二楚。


    輕輕打開,裏麵絹綢上躺著一枚魚戲蓮葉的玉佩,那玉通身雪白,不染一絲雜質,在夜明珠柔和的光下,有一種十分潤澤的感覺。


    王嬤嬤站在桑玉的身後,看著她手裏的玉佩,笑著說道,“這塊魚戲蓮葉玉佩是將軍當時迎娶夫人時的聘禮。夫人看這玉佩瑩潤潔白,是上好的和田玉,瞧這荷葉連細細的紋理脈絡都看得清楚,鯉魚身上的片片魚鱗,這樣精致的雕工,也隻有當代玉雕大師劉玉成才能做得出來。”


    桑玉拿出玉佩對著夜明珠的光輝細細一看,果然如王嬤嬤說的,清新雅致,精心至極。


    隨便一個玉佩就這麽有來曆,桑玉隻覺得心裏頓感失望,把玉佩放迴盒子裏裝好,丁香接過,小心的輕輕放迴到架子上。


    架子上多擺放的是玉石古玩,牆邊還立著幾對一人來高的插瓶,上麵或是紋著金絲纏枝梅花的圖案,或是富貴花開絢麗多彩,或是綴著各色寶石,絢爛奪目價值連城。


    桑玉默默的走過。


    心裏越發失落。


    王嬤嬤跟丁蘭對視一眼,丁蘭輕輕的搖頭,然後快走幾步,跟在桑玉的身後。


    “夫人想找什麽東西,不妨告訴奴婢,奴婢幫著夫人一起找。”


    桑玉轉身看她,一臉幽怨。


    “本夫人想著來庫房找找看,能不能挑樣東西給將軍。”


    “唉。”


    她長長的歎口氣,一切盡在無言中呀。


    丁蘭不說話了,連王嬤嬤都無奈了。


    夫人出身並不好,哪裏比得上將軍府厚蘊。這屋裏的許多東西,都是將軍迎娶夫人的聘禮,都是從將軍府的庫房裏或是將軍自己的私藏裏挑出來的好的。


    如今將軍生辰,總不好又把這些東西送迴去吧。


    這也,太敷衍了吧。


    桑玉默默的在裏間逛了一圈,裏麵的庫房都是放的些字畫孤本,她也不懂這些,就像那些畫兒,她也覺得畫的好,可硬要她說出到底是哪裏好了,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至於那些孤本,算了吧,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來了也才不過兩年多,前兩年都在努力生活爭取不被餓死,哪有時間去關注曆史的事情呀。


    默默的把一幅山水畫卷好放迴檀香木的長盒子裏,桑玉走到另外一格,拿起一個紫黑色的巴掌大的小盒子。


    那小盒子上倒是沒刻上什麽花紋,桑玉摸著盒子木頭本身自帶的紋理,也覺得挺順手的。


    輕輕的打開,裏麵是一塊橘紅色的石料。


    方方正正的,一指長,摸在手裏光滑潤澤。


    正是刻章的壽山雞血石。


    桑玉眼睛一亮,拿著盒子轉身就朝王嬤嬤問道,“嬤嬤你說我給將軍刻個印章怎麽樣?”


    她眸如星燦,紅唇微張,臉上帶著驚喜的樣子。在柔和的夜明珠光輝下,如玉做的嬌人兒,精致可愛。


    不等王嬤嬤說話,桑玉就拍板決定了。


    “丁蘭你再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刻印章的材料,也不拘是玉石,木材瑪瑙什麽的,若是有好的,也都給本夫人挑些出來。”


    丁蘭笑著應好。


    王嬤嬤看著桑玉指使著丁蘭丁香繁月忙著找東西,她自己走到桑玉身側,問道,“夫人可是決定了?”


    桑玉扭頭看她,一本正經的點頭,“當然。”


    如此,王嬤嬤也不多說什麽了。


    桑玉當然知道王嬤嬤的擔心,可她就是不說。


    心裏偷偷得意。


    哼,別以為她除了織布什麽都不會了。


    要知道,當初有段時間她喜歡上了刻章,奶奶還專門給她請了位大家當老師呢。


    桑玉帶著幾個丫頭走了,每個丫頭手裏都捧著個雕花木頭盒子。


    王嬤嬤跟在桑玉身後,皺眉沉思,憂心呀,可看夫人信心滿滿的樣子,她還是什麽都別說了,反正夫人就是刻得不好,將軍也會很開心的。若到時候夫人不滿意這印章,大不了她再去庫房裏找找看,或是讓夫人給繡個荷包什麽的,將軍也不會計較的。


    桑玉可不管王嬤嬤的心塞,心情大好的走在最前麵。


    迴到雨落軒的時候,繁星新做的點心剛好出籠了。見桑玉浩浩蕩蕩的迴來了,小丫頭高興得眼睛都眯起來了,行了禮,便去廚房裏端新作的點心。


    桑玉很給力的吃了好幾塊,丁香給她倒了杯清茶,桑玉慢慢的小口抿著。


    口裏滿是茶葉的清香,她滿足的歎了口氣。


    待到丁蘭把刻章的工具找來,桑玉便把幾個丫鬟都趕出房門,還吩咐說,誰也不許進來。


    雕花迴廊裏,繁月低聲說道,“你們說夫人真的會刻章嗎?”


    夫人會織布她們都是知道的,可從沒有人看到過夫人刻章呀。


    再說,夫人那手細細嫩嫩的,怎麽看也不像是拿刻刀的手呀。


    丁蘭往正屋那邊看了一眼,雕花木窗開著,隻能看到桑玉背對著窗戶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什麽東西。


    她抿了抿唇,聲音清淡,帶著幾分笑,“會不會有什麽關係,咱們將軍還差那麽幾枚章?將軍那麽疼夫人,便是夫人隻送一塊刻章的木頭,將軍也是當個寶貝的。”


    繁星也跟著點點頭,“我倒覺得夫人送個石料就不可以,若是刻章傷到了手,將軍又該心疼了。”


    她這樣一說,另外三個都明顯一愣。


    丁蘭率先起身,然後丁香繁月緊跟其後,急急的往正屋方向走。


    繁星萌比,趕緊追上去,“繁月,你們這是幹啥去呢?”


    她拉住繁月的袖子,繁月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沒心眼兒的小丫頭,成天的就隻知道吃。


    見她兩隻眼睛圓溜溜的,黑白分明,一臉茫然。


    繁月無奈的歎了口氣,小聲道,“你自己剛剛說的,若是夫人傷了手,不止將軍要心疼,咱們可是夫人的大丫鬟,福嬤嬤可交代我們了,說一定要好好看著夫人的。”


    繁星眨眨眼,看著前麵石階上焦急走來走去的丁香丁蘭,一臉無辜的說道,“可是,夫人已經把門關上了呀。”


    繁月抬頭一看,原本大開著的雕花大門此時緊閉,頓時泄了口氣。


    最後就是王嬤嬤來了,桑玉也不開門。


    隻在裏麵脆聲說道,“王嬤嬤別擔心,本夫人有分寸的。”


    王嬤嬤鬆了口氣,若是夫人真的不會刻章,也不會想到要送親手刻的印章了。


    這心還沒完全放下,就聽到裏麵脆生生的聲音,“本夫人記得箱子裏還有皇上賞賜的白玉膏,本夫人會記得用的。”


    王嬤嬤身子一僵,隻覺得頭暈。


    桑玉一邊拿炭筆在石料上描樣,嘴角勾起,眼睛黑亮清澈,像隻狡黠的小貓兒。聽著王嬤嬤在門外苦苦相勸,桑玉放下手裏的東西,走過去把門打開,王嬤嬤驚喜的看著她。


    “嬤嬤隻管放心罷,我不會傷著自己的。”


    王嬤嬤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一片苦心,桑玉快速的說完後,砰地一聲把門又關上了。


    丁蘭一臉呆萌的望著王嬤嬤,“嬤嬤,怎麽辦?”


    王嬤嬤欲哭無淚,隻想說,讓我去死一死。


    一個時辰後,桑玉伸伸懶腰,手有些發酸了。把炭筆放迴到盒子裏,看外麵天色也不早了,估摸著喬慕風也該迴來了。把東西都收拾好,藏到梳妝台下麵的小櫃子裏。


    才把門打開。


    王嬤嬤一直在外麵等著,見桑玉出來,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夫人,您,您沒事吧?”


    桑玉眉眼彎彎,露出大大的笑容。十根手指在王嬤嬤麵前晃了幾下,雪白蔥嫩的手指上被炭筆染的黑黑的。


    “沒事兒,本夫人好著呢。”


    見王嬤嬤還是一臉擔心,桑玉心情十分好的說道,“嬤嬤要還是不放心,一會兒讓丁香端了水來,我把手洗的幹幹淨淨的,嬤嬤再好好的檢查一遍看看。”


    “肯定沒傷著的。”


    都沒有用刀,怎麽會受傷呢。


    王嬤嬤嚴肅的點頭,“老奴肯定要好好看看的。”


    又喊了丁香去端水。


    等桑玉把手洗幹淨,夜明珠把屋裏照得通透明亮,十根手指蔥白如玉。


    看到果然沒有傷痕,王嬤嬤總算鬆了口氣。


    又不放心的苦勸了許久,直到聽到外麵小丫頭喊給將軍請安,她才閉上嘴巴。


    桑玉可是早就說過了,誰也不許把她給將軍準備禮物的事說出去。


    要給將軍驚喜的。


    喬慕風進來的時候,就覺得屋子裏氣氛有些凝滯。


    桑玉板著臉坐在榻上,王嬤嬤微躬著身站在旁邊,臉上有些擔心。


    “這是怎麽了?”


    他一向冷然,不說話的時候也讓人感到沉重的壓力,此時他聲音冰冷,雙眼寒冰似的看向王嬤嬤,王嬤嬤臉上頓時有些發白,連身子都顫了顫。


    桑玉自是看到了,忙從榻上跳下來,幾步跑到喬慕風的麵前,擋住他的目光。


    她目光清澈,紅潤的小嘴微微嘟著,肌膚雪白如玉,此時正仰頭看他。


    “沒什麽。是嬤嬤見我剛吃了好幾塊點心,想著馬上就要吃晚飯了,勸我少吃點。我不樂意,跟嬤嬤生氣呢。”


    又轉過身朝王嬤嬤說道,“嬤嬤,是本夫人錯了,以後肯定聽嬤嬤的。嬤嬤別生氣好不好。想來明哥兒肚子也餓了,嬤嬤快去廚房裏看看晚膳好了沒有吧。”


    看著王嬤嬤腳步有些發虛的出去了。


    桑玉偷偷的鬆了口氣,拉著喬慕風坐在椅子上說話。


    卻說王嬤嬤出了門,隻覺得額頭上全是汗水,心裏不由唏噓,剛才將軍那一眼,她隻覺得渾身僵硬,心子都要跳出來了。


    太嚇人了。


    幸好夫人讓她出來了,隻怕再待下去,她連站都站不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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