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山去了鎮上幹活,桑玉在家裏也無聊,想著如今也快是四月了,春蠶還該是出來了吧。也就不經意的跟江氏提了提,沒想到不多久,江氏就把蠶種給她拿過來了。


    桑玉心裏歡喜,把那蠶種放在紙上攤開,小小的一堆,也不多。隻,她那蠶才剛出來沒有多久,林大山還等不及看桑玉養的第一批蠶長大,就離開了。


    桑玉還沒有來得及跟林大山說她已經不怪他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分開的,卻沒有想到離別來得這麽突然。


    林大山的離開是非常突然的,隻有一天從鎮上迴來,便思緒不安,一直到吃過晚飯,才吞吞吐吐的跟桑玉說他要去服兵役了。


    服兵役?


    桑玉到這裏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見說有服兵役的事情。不過,想來也是正常的,不然,打仗的時候哪裏有兵呢?


    桑玉便問怎麽都沒有聽到村裏人說過。


    這服兵役可不是什麽小事,每戶人家都得出一個人的。雖不說鬧得沸沸揚揚的,可至少也該聽人說過吧。可,如今林大山突然迴來就說要去服兵役,事先一點兒預兆都沒有。桑玉便覺得很奇怪了。


    林大山其實也弄得不是很明白,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說道,“其實,也不算是服兵役。我今天在鎮上幹活的時候,就有個人來找我,說有一位大人看中我了,想讓我去官府裏麵做事情。我想著大抵是衙門裏頭的官差,也算是體麵的職位。就答應了。想來也是跟服兵役差不多的,家裏的糧食土地都是免稅了的。”


    桑玉原是以為不過是普通的兵役嘛,哪裏知道這其中還有這麽一段。當即便有些驚詫的望著林大山。她把林大山好生看了半天,也沒有覺得他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能被別人看中的。


    心裏便想是不是被騙了。


    也不知道那人是跟林大山說了什麽話,林大山隻認定了那人說的是真的。他是去衙門裏當差的。


    如此,桑玉也不再多言。隻心裏想著若是發現被騙了,迴來就是了,反正林大山一個大男人的,也沒有什麽能被騙走的。


    卻說那林大山,心裏滿是興奮的。他一向都覺得他配不上桑玉,如今突然有這麽一個天大的餡餅砸到他頭上,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他都選擇了相信。其實,古代人哪有現代人戒備心那麽嚴重。況且。那來找林大山的人,身著錦服,麵目清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還能來騙他這麽個什麽都沒有的人?


    隻說要迴家跟媳婦兒商量一下,明日裏再去給答複。


    那人也略想了下,便同意了。


    這一晚上,桑玉倒是睡得好。林大山卻是興奮得一晚都沒咋個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的,還來不及等桑玉吃完飯,林大山就坐不住了。“桑玉,你自己吃早飯吧,我,我要去鎮上了。碗。你就擱著,等我迴來洗好了。”


    說完,也不等桑玉迴話。就飛快的走了。


    桑玉隻不停的搖頭,希望那林大山不要被人騙了才好啊。


    林大山隻用了半個時辰就到了鎮上,來到昨天說好的那家客棧前麵,他又躡手躡腳起來,半天都不敢進去。


    在門口盤桓了半天。那錦衣公子的小童正巧要出去,就看到林大山在客棧門口不停的來迴走。


    忙走過去笑道。“可是來了,公子可等了好久了。”


    林大山被那童子說的臉上一陣尷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那童子也隻當沒有看見,便把林大山引了進去。


    此時,房間裏已經站了十來個人了,都是壯漢。


    林大山一進去,原本還在說著話的人都朝他看來。林大山臉上一陣滾燙,那引他進來的童子已經出去了,林大山隻得降低他的存在感,站在那最角落的地方。


    不過一會兒,那童子就引著一個伸著墨色錦服的白淨男子進來了。那男子生的清俊,皮膚也白白的,渾身有著一股圓滑的感覺。


    眾人見他進來,也都停止了說話。那男子走到眾人麵前,輕搖著手中的紙扇,那紙扇上寫著兩個大大的從善二字,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想必各位今天來這裏,已經是想清楚了的。隻,在這裏我可是說清楚了,我挑中你們,是因為你們有可取之處。興許你們現在並沒有發現,不過,這不重要。接下來,你們必須要在軍隊裏待上三個月。最終合格了,才能在衙門裏當差。當然,你們若是現在想反悔,也是可以的。”


    那從善公子眼睛輕飄飄的掃了眾人一眼,當即有人聽了他這話,就說家裏有妻兒孩子,不願意了。那從善公子也沒有生氣,隻讓人送他下去,還讓人給他拿了二兩銀子。


    眾人看著那銀子,眼睛都直了。這鄉下,辛辛苦苦幹一年,也就隻能賺上二兩銀子,這還不算要用的錢。


    如今,這從善公子一出手就是二兩,還是對個要走的人。原先還有些意向要走的,此刻也猶豫了。


    林大山雖然看著那二兩銀子心裏也很是驚訝了一把,可他本來就是要打算留在這裏的,也就隻驚訝了一下,臉色就恢複如常了。隻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了。


    到最後,剩下來的還有八個人。


    這八個人,便要同時進入軍隊中鍛煉了。


    其實說是鍛煉,也不過是想讓他們學著軍隊的紀律,以及一些基本的訓練的東西。


    他們如今骨頭都已經長成了,年歲也不小了。以及沒有什麽可以改造的地方了。


    從善公子又交待了他們一些事項,比如說是什麽時候出發之類的。


    林大山從那客棧走出來,迴頭望了那客棧一眼,便迴家去了。


    沒想到他居然隻有一天的時間了。明天的這個時候,就要走了。也不知道桑玉會不會舍不得,會不會想他。林大山苦笑一聲,桑玉現在還在怪他呢,哪裏會想他。


    桑玉並沒有在家,她去何大家裏了。就是去問江氏,何大有沒有要去服兵役的。


    林大山跟何大兩個一向關係都很好的,若是兩人能相互照應著,桑玉也能放心呀。


    江氏聽了桑玉的話臉上卻滿是驚詫。


    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更何況,皇帝繼位也有十來年了,又治理得當,國家風調雨順的。小林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說過這服兵役的事情了。


    桑玉後又去了林大有家裏,張氏也是這般說的。


    林大山迴來後,桑玉還沒有迴家。他先把他明天要帶走的東西收拾好,也不過是些衣裳,跟桑玉以前做的汗巾子,還有一個繡著青鬆的荷包。


    那荷包他從沒有帶過。他平時又要幹活,哪裏用得著。再說了,在他潛意識裏,荷包要麽是讀書人,要麽是地主家的少爺才帶的,他一個下地的泥腿子,帶那東西也不倫不類的。桑玉給他做了一個,他一次都沒有帶過。


    此時找出來,林大山想了想,還是把那荷包放進了布包裏。


    桑玉迴家後,林大山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正坐在院子裏等桑玉呢。


    桑玉滿臉心事的迴來,她還在想林大山昨天說的事情。雖說是被某位大人看中了,可到底是什麽大人,林大山也一點都不知道。萬一不是什麽好事,可怎麽辦呢?


    林大山就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迴來了。


    “桑玉。”


    林大山喊道。


    桑玉抬起頭,就對上林大山褐色的眼睛。


    心頭猛地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神,“怎麽了?”


    林大山站起來,慢慢的說道,“明天,我就要走了。那邊說讓我去軍隊裏學學紀律,以後也好在衙門裏做事。”


    桑玉聽了那話,猛地抬頭,明天就要走了。怎麽這麽快。


    林大山看她那樣子,心裏是複雜的。他既是開心桑玉不舍得他走,又想著要有一陣子見不到桑玉心頭有些難過了。


    隻,他走是必然。這是一個機會,一個特別難得的機會。他想站在桑玉的身邊,以一種覺得般配的身份。


    想想看,一個鄉下人,要到衙門裏去當差了。這是怎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呀。


    學紀律?


    為什麽要去軍隊裏學紀律?


    桑玉不明白。就在衙門裏讓經驗足的官差教不是很好嗎?還能每天都迴家呢。為什麽要去軍隊裏學呢?會不會很累,會不會受傷?


    桑玉心裏無疑是有林大山的。林大山還沒有走,也才說了這麽一句話,她就完全的擔心上了。


    隻她在看到林大山堅定的目光時,最終還是把話咽了迴去。她跟林大山還沒有和好的,她心裏還有些膈應。


    下午的時候,林大山跟桑玉去了一趟林家那邊。


    桑玉隻跟在林大山身後,便是到了林家,也隻有林大山在跟王氏跟林老頭兒說,桑玉反常的一句話都沒有說。


    乍一聽到林大山說被官府選中要去衙門裏當差,王氏的反應比誰的都大。她幾乎都跳起來了,滿臉不可思議的望著林大山,“老大,你說的可是真的?”


    她雙目圓凳,嘴巴大張著,似乎都能塞進一個雞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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