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被桑玉說得渾身冒冷汗,可她也是知道的,如今這種情況,她是怎麽都不能承認的。騙婚哪,那可是要進大牢的。


    隻硬著聲音道,“什麽騙婚,我們可是有正經的婚書的。”又想起桑玉跟何大一家走得極近,便又補充道,“村裏人都是知道的,便是那江氏,也是清楚的。”


    村裏人哪裏知道這麽清楚的,再說了,當初成親的時候,也就隻是一句話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辦酒席。林家都說了桑玉是他家媳婦兒,想來那婚書自然也是有的。畢竟,沒有婚書的婚嫁是不作數的。林家那麽聰明,還有著一個林大發在,應該是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桑玉見王氏如今還在嘴硬,她隻微笑道,“如此,就請娘把那婚書拿出來給我瞧瞧,我就算是被休出去,也認了。”


    王氏手裏哪裏有婚書,便是那作假的,也是沒有的。


    隻王氏還嘴硬道,“我說有就有,難不成我還會騙你。那騙婚的罪名,我可是承擔不起的。”


    桑玉聽言,秀眉一挑,“如此,便請娘把那婚書拿出來我瞧瞧吧。”


    王氏見桑玉還是要婚書,她也惱恨自己,沒事跑來這裏做什麽啊。又氣的那李氏,怎的那麽嬌氣,時時都要人照顧。若不是那李氏,她也不會被桑玉逼著要婚書。此時,那王氏竟也把李氏給厭惡上了。卻是忘了,是她自己說要來找桑玉去照顧李氏的。


    王氏隻幹笑著,也顧不得什麽裏子麵子了。


    “那婚書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張寫著字的紙而已。好了,我來這裏也夠久的了,你四弟妹懷了孩子,我還得迴去照看著呢。就不跟你說了。你不是要繡東西嗎?我這就走了。”


    說罷,也不等桑玉迴話,竟是慌慌張張的走了,好似後麵有什麽追趕的野獸一樣。


    林大山正扛了鋤頭迴來,那塊田昨兒個隻剩了一點兒,今天才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做完了。


    就看到王氏行色匆匆的從自家出來,竟是沒有看到自己。


    “娘,你這是幹什麽呢?”


    好歹也是他親娘,林大山想了想。還是張口喊道。


    王氏從桑玉那兒出來,心裏七上八下的,又在思忖著該怎麽辦。就聽到有人在喊她。


    原來是林大山。


    王氏的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可還是站在原地,等林大山過來。


    “你,這是去地裏了?”


    林大山點點頭,扛著鋤頭走到王氏麵前,“我想著春耕就要到了。就先把地挖鬆了,到時候也好下種子。”


    說到春耕,王氏想著家裏的地也沒有耕的,往年裏都是林大山在耕,便對林大山說讓他也幫家裏的地一起耕了。


    林大山點點頭,說有空就去。


    雖然覺得有些不合適。王氏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林大山。


    隻這件事情確實不太好問,王氏朝前後左右看了看。十分戒備的樣子。林大山見狀,心裏覺得奇怪,“娘,你這是做什麽啊?”


    王氏瞪了他一眼,放低聲音說道。“小聲點兒,我有事問你呢。”


    如此。林大山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娘,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我聽著呢。”


    王氏又朝四周看了看,才放低聲音說道,“我問你,你跟你媳婦兒成親這麽久,怎麽她那肚子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呀?”


    不說王氏奇怪,你看都半年多了,怎麽也得有點兒消息吧。如今李氏都懷孕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跟李氏一樣的。


    林大山聽了,頓時覺得尷尬無比。他皮膚雖然黝黑,可還是能看出那黑中,帶著一抹紅暈。


    好歹林大山也是個男子,被自己母親這麽問,他也不好意思迴答。


    那王氏是過來人,麵對的又是她自己的兒子,自然沒有林大山那般尷尬,見林大山這樣的表情,王氏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她看著林大山,目光中帶著審視。


    “老大,你跟娘老實說,你跟那桑玉可是圓房了?”


    若說前一句話讓林大山羞紅了臉,那這一句話,卻是讓他的臉瞬間變得跟白紙似的。


    他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王氏見林大山這樣的表情,心頭便明白了。


    她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林大山一眼,再也忍不住的罵道,“你怎麽這麽不爭氣,不過是個女人罷了,便是用強的,也早就成了。如今就連你四弟的媳婦兒都懷了孩子了,你還是老大呢。別人像你這般的年紀,娃兒都能去打醬油了。”


    見林大山聳拉著腦袋,王氏也不想再罵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慢的說道,“我也不怪你,你那媳婦兒也的確是個厲害的,你又那麽疼她。你疼她我也不管了,隻你要記住,你若是沒有得到她的人,她隨時都是能走的,你留也留不住的。”


    林大山聽言到此,才抬起頭看著王氏,“娘,你這是什麽意思?”


    總算,他慢慢的恢複了神智了。


    王氏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才冷冷的說道,“你那媳婦兒想來是懷疑那婚書的事情了。今天,又堵著我問了一遭。要不是我反應快,隻怕你那媳婦兒就跑了。”


    這言下的意思,就是讓林大山趕緊行動,把桑玉弄上床才是正理。


    林大山隻訥訥的站在那裏,王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才離開了。


    林大山不知道他是怎麽迴到家的。


    他腦子裏一直都是王氏剛才說的話,桑玉知道了那婚書的事情了。


    若是桑玉離開了,那自己該怎麽辦?難道又要過迴以前那樣的生活嗎?


    不,他不願意了。那種生活太過冰冷,而他,已經習慣了有桑玉在的溫暖。


    便是傷害,隻要能留住桑玉,他也會去做的。


    林大山是這樣想的。


    桑玉還不知道林大山所想,她在家裏繡著東西,見林大山進來,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個溫暖的笑,“你迴來了。”


    林大山表情悶悶的,聽見桑玉的話,隻嗯了一聲,把鋤頭靠在牆上,也不說話。


    桑玉雖然心裏有點兒奇怪,可也沒有多問。倒是那紅衣,伏在桑玉的繡鞋上,歪著腦袋看了林大山好一會兒,才埋頭繼續眯著眼睛。


    中午,吃了午飯,桑玉覺得有些無聊,便去找江氏串門子。江氏正在研究桑玉上次教她的平繡,那平繡也是極難的,江氏繡了好多天,拆了又繡,繡了又拆,如今,她手上的便是最新繡的,也就隻有一株小草,桑玉看了,隻說還行。


    兩人又就著那平繡討論了一會兒,便到傍晚了。江氏也要準備做晚飯了,如今不多時便要春耕,何大也是趁著這陣子閑,就去鎮上找了活幹,工錢也是每天都結的。也還是好,等忙過了這陣子,便打算把何俊生送去學堂了。到了明年,再把何連生也送進去。雖不說考什麽功名,好歹能認兩個字也是好的。


    桑玉辭了江氏出來,看著天邊的夕陽。夕陽深紅,就像那沒有煮熟的雞蛋裏麵的蛋黃一樣。


    林大山剛從地裏出來,還沒有到家,就看到桑玉站在何大家的門口,抬頭望著天邊,眼睛中似乎有著什麽,他不懂的什麽。


    扛著鋤頭走到桑玉身邊,輕輕的說道,“桑玉,迴家吧。”


    桑玉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不知道何時,林大山竟然來到了她身邊。輕輕的點了點頭,兩人便肩並著肩往家的方向走。


    隻是行走,並沒有說話。隻是那氣氛卻是寧靜得讓人不忍打擾。


    快到家的時候,桑玉停住了腳步。


    “大山哥,咱們買頭牛吧。”


    林大山站住,扭過頭詫異的看著桑玉。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看桑玉神色寧靜,林大山不禁自嘲的笑笑,看來他是真的老了啊。


    “大山哥,咱們買頭牛可好?”


    桑玉又再一次的問道。


    林大山這才正視桑玉。


    “桑玉,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大山不敢相信,牛是什麽,一頭成年牛得好幾兩銀子呢。也就隻有這時候能用上,平日裏還得好生的養著,那牛又吃得多,哪有那麽多糧食喂。


    桑玉輕輕的點了點頭,“我自然是知道的。”


    既然知道,那還說要買。


    此刻,林大山也摸不清楚桑玉的想法了。


    桑玉接著說道,“你一個人幹活,還要幫著那邊做,有頭牛也輕鬆些。”


    原來是為自己著想。


    林大山的眉頭也放鬆下來,他走到桑玉麵前,伸出手來,摸了摸桑玉的頭發,語氣輕柔的說道,“沒事的,我都習慣了。不用牛我也能把活幹完的。況且,家裏還有爹跟幾個弟弟,累不到我的。你放心就是了。”


    桑玉隻笑,卻不再說什麽。林大山說的話恐怕連他自己都不信吧。


    低著頭繼續走,林大山見她不再堅持,也鬆了口氣,若真是買頭牛迴來,到時候養不活可怎麽辦。


    迴到家裏,林大山打水洗了手,便去廚房跟桑玉一起做飯。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在想今天王氏說的話。偷偷的看了眼正在淘米的桑玉,她低垂著頭,露出雪白的頸子,那白皙閃著玉色的肌膚,讓他忍不住喉結劇烈的滾動了兩下。又怕桑玉發現,便又馬上低下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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