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氏把桑玉想成那樣,真的是她多想了。桑玉不過是想著她作為嫂子,小姑子成親,她若是什麽事情都不做的話,也不好。隻那碗,她也沒有打算要洗完,洗幾個就是了,再偷偷的溜迴家去。


    王氏自然不知道桑玉心中所想,那些碗可都是村裏各家借來的,若是都被桑玉給打碎了,她還不得給賠死呀。


    她是不能再冒險了。


    這麽久的相處,她也了解清楚了桑玉的性子。硬碰硬是絕對不行的。便讓桑玉去屋裏被林梨香使喚。


    因著明日裏林梨香就要被嫁去馮家了,她在村裏又沒有玩得比較好的小姐妹,一大早的,王氏便讓林大有去王家把王秀秀接過來了,說是陪著林梨香說說話。自然,那王家人也都一並過來了的。


    見桑玉進來,原本屋子裏林梨香跟王秀秀還在說著女孩子的話,不時的傳出細細的笑聲,立馬就停住了。


    王秀秀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突然闖入的某人,在看清楚闖入的人是桑玉後,她雙唇微抿,臉色不善,一雙眼睛細細的打量著桑玉,似乎要把桑玉從上到下從外到裏都看著仔細。


    桑玉站在門口,見屋裏的兩人被自己打擾了,她臉上一絲歉意都沒有,也不等林梨香招唿,便徑直走了進來,還一邊笑道,“喲,原來表妹也在呀。可是我唐突了,打擾了你們說話吧。”


    雖這樣說,可卻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林梨香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臉上便綻放出甜美的笑容,她站起身,細步輕巧,挽著桑玉的胳膊撒著嬌,“哪裏打擾了。大嫂可是來得正好呢。我還想著去找大嫂玩呢。隻娘說我是不能出門的。現在可好了,大嫂來了,我們也能一起說說話。”


    邊把桑玉往裏麵帶。


    桑玉臉上笑著,順著林梨香往裏走。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呀,說得那麽起勁,我在外麵就聽到裏麵傳出的笑聲了。也說給我這個閑人聽聽吧。”


    林梨香隻把臉側向一邊,臉上不勝嬌羞,那王秀秀見狀,掩著嘴唇笑道,“說什麽呀。還不是說我們新娘子的嫁妝繡得真是漂亮呢。”那長長的眼睫毛清晰可見,隨翼卷起,被滿屋的紅色渲染。臉蛋兒也似乎染上了紅暈。


    王秀秀也是個動人的女孩子。


    林梨香嬌嗔了王秀秀一眼,飛快的把頭低下,手指不停的絞著,黑亮的頭發柔順的在腦後用一根銀簪子挽著,旁邊還別著一簇細小的淡紫色絨花。露出來的白嫩的耳朵已經染上了淡淡的粉紅。


    “秀秀姐,你說什麽呢。”


    王秀秀見她這般,隻握住手絹,坐在凳子上,淡笑不語。


    桑玉這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古代的女子成親呢。雖說她跟林梨香平日裏也有不快,可。於她來說,林梨香就是一個愛搶她東西的小女孩兒,別的。倒也沒有什麽了。再說了,每次林梨香也沒有得著什麽好處。


    聽到王秀秀說嫁妝,桑玉頷首,眼睛完成月牙兒的形狀,“如此。我倒是要看看小姑的嫁妝了。”


    說著,便朝那床邊走去。


    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卻不是鄉下姑娘嫁人時普遍穿的那種嫁衣。竟是一套鳳冠霞帔。


    那鳳冠上花枝纏繞,鴿子蛋大小的珠子閃著溫潤的光澤。霞帔上繡著纏枝的牡丹花,繁花似錦,旁邊,還有一雙大紅色繡著鴛鴦戲水樣的繡花鞋。


    桑玉當下便驚唿出聲,“小姑,居然是鳳冠霞帔呢。我聽何嫂子說,她當時出嫁的時候,也就是一身大紅的衣裳便是了。就是這小林村裏,也沒有穿鳳冠霞帔出嫁的,也就是在戲裏見過。小姑,姑爺可對你真好呀。娘真是給你選了個好人家呢。”


    桑玉嘴裏的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倒。隻她臉上雖然驚詫,心裏卻是平靜得很。


    這鳳冠霞帔雖然於小林村來說是從沒有過的,可那又怎樣。她見過更好的,這仿製的東西自然連眼都入不了了。鳳冠霞帔,算下來也不過二兩銀子罷了。


    林梨香聽桑玉這般說,低著頭不好意思道,“我原也是自己繡了衣裳的,隻沒有想到他們家卻是送了嫁衣過來。我娘說,既然他們都送過來了,我們自然也不好不穿。”


    她垂下眼瞼,手指輕輕的撫摸著那大紅的衣裳,臉上紅暈一直沒有消過。


    看著竟是比以往順眼了。


    王秀秀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殊不知,衣袖裏麵,她的手指深深地掐進了肉裏,隻用衣袖跟手絹擋著,別人並不知曉。


    如今,她已經十六了。比她還要小一歲的林梨香都要成親了,她卻還是待字閨中。也不是無人問津,隻,她這樣的相貌,才情,哪裏是那些鄉下粗漢子能配得上的。她要的,便是那官家風風光光的正房夫人。


    隻,那官家的夫人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得來的,若是個伺候人的丫頭,倒是不難,隻需簽了賣身契,便能進去。依著她這樣的相貌,也能從丫頭的身份慢慢的爬上去,隻到最後,也不過是個姨娘小妾的。王秀秀那般的心高氣傲,自然是不會接受。


    如今,再看了自小便被她視如對手的林梨香都是穿著鳳冠霞帔出嫁的,她更是不能容忍自己要靠爬床上位。心裏也下定了決心,必是要那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十裏紅妝非不入。


    又想起那算命的所說,王秀秀暗自壓下胸口的不舒服,笑著說道,“可不是嗎?表妹還沒進門呢,就被姑爺這麽疼著。可真是羨煞旁人了。”


    桑玉也就隻見過王秀秀一次,還是那次過年的時候,王氏帶著她娘家人過來的。


    她知道得並不多,除了王秀秀是林大山的表妹外,別的,也就一無所知了。


    剛她一進門,就看到屋內坐著兩個女孩子在說話,先還沒有反應過來,後來又聽林梨香叫她秀秀姐,才記起那是王家捧在手心裏的姑娘。


    王秀秀長得漂亮,從來都是王家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疙瘩。就連桑玉,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桑玉是八卦的,閑來無事的人都很八卦。於是,桑玉這一句八卦之言就把王秀秀給得罪了。


    “秀表妹是定的哪家的呢?”


    其實也不怪桑玉這麽問,要知道古代女子十五歲及笄,一般情況下,父母都是在女孩子過了十歲就開始幫她們相看人家了。到了十三四歲,就要定親了。當然,也有更早定下來的。畢竟,鄉下人嘛,都是重男輕女的,女孩兒養大了還不是別人家的人,多養幾年還浪費家裏好多糧食,還不如早些就嫁出去。還能得了彩禮錢貼補家裏呢。


    一般女子都是在十五六歲就成親了。到了十七歲,就是所謂的剩女了。二十歲,便是老女人了。


    王秀秀又是林梨香的表姐,林梨香都是十五歲了,相比那王秀秀至少也有十五歲了吧。十五歲的女孩子,雖不說嫁人,可是一定是定下了親事了。王秀秀頭發並沒有梳成婦女頭,可見她還是個姑娘。


    於是,桑玉便問她定在了哪家。這也是符合情理的。


    王秀秀哪裏定過人家,她這輩子是要當官家太太的。一聽桑玉這麽問,她第一個反應便是桑玉明知故問,就是好看她的笑話。當即便怒不可恕,臉都漲紅了。


    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種事情,叫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兒怎麽說才好。便隻羞憤的低下頭,牙齒死死的咬住嘴唇,心裏已經把桑玉罵了好幾遍。


    桑玉以為是王秀秀害羞了,畢竟這是封建的古代嘛,她也理解。你看那小臉兒可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了呢。


    打趣道,“表妹可是害羞了。這有什麽好害羞的嘛,咱都是至親的人,你說說看,嫂子也好幫你打聽打聽呀。”


    桑玉這純粹就是玩笑了。


    還打聽呢?需得著嗎?人家王家那麽多人,早就打聽清楚了,不然也不會定下親事不是?


    當然,就算她去打聽,也不過是打聽八卦消息而已。其他的事,哪裏輪得著她操心呀。再說,她也操心不上呀。


    王秀秀聽道桑玉的話,隻頭低得更厲害了。


    林梨香見桑玉說到了王秀秀的痛處,她跟王秀秀雖是要好的表姐妹,可也是從小比大的。王秀秀生得比她好,她心裏也有膈應。剛桑玉那般說,她也沒有阻止,就是想讓王秀秀心裏不好過。誰叫那王秀秀剛才在自己麵前說舅媽又給她買了一對好看的玉鐲子。還拿到自己麵前來炫耀。她看過那玉鐲子,碧玉通透,映著那手腕兒雪白細嫩的。心裏不知道有多嫉妒。王氏可是從來沒有給她買過這麽好的東西呢。她頭上的那根簪子,還是從馮家送來的聘禮裏翻出來的,別的,都叫王氏給收走了。


    見王秀秀羞憤的低下頭,林梨香心裏不知道有多爽。


    雖然她還想在繼續看看戲,可如果在不阻止,隻怕王秀秀就哭了。這可不吉利呀。


    “大嫂,別說了,秀秀姐還沒有定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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