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校長辦公室。
希爾伯特?讓?昂熱正睡在一張行軍床上。
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依然閃亮，旁邊還有幾份紙質文件等待他批閱。
每個新生入學季都是他這個校長最忙的時候。雖然有艾倫?圖靈領銜的計算機人工智能專家組和裝備部工程師們合力研發的超級ai秘書諾瑪?沃爾科娃?亞當斯助力，但諾瑪無法取代昂熱在學院的地位——學院裏不乏天賦人士，為防止有人利用諾瑪作奸犯科，也根據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原則”，諾瑪單獨簽署的文件無效，每份文件都必須由校長親自過目並加蓋其私章才能生效。經費使用、人事變更、裝備研發等項目自是不提，甚至連食堂要換菜譜這種芝麻綠豆大的破事也得校長簽名。最搞的是，已經2020年了，交風紀委員會和校董會存檔的文件隻有電子版還不行，必須得有紙質版！
不過校董會的理由也很充足。
“電子版文件隻是一堆數據容易消失，紙質版更安全。”
校董會首席董事龐貝?加圖索義正辭嚴地對昂熱說。
“那些紙也可以被一把火燒了！”
“哦，我親愛的昂熱校長，怎麽會有人刻意去燒毀那些紙呢？”龐貝?加圖索的語調很是誇張，“想象一下，如果我們的文件都是數據，隻要入侵我們的係統就可以得到它們。而如果是紙，它們就會被保存在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櫃子裏。當有人想要偷走它們時，隻能打開櫃門，然後……砰！”
他張開雙臂。
“那人就會被炸彈送上天！”
“行吧。不過炸彈炸死了入侵者，文件可是也一並被摧毀了。”
“天哪，昂熱，美國海軍難道沒有教你設置假目標？這可真是他們的失職。”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龐貝。”
昂熱推著龐貝走出辦公室，咣當關上了門。
於是昂熱的提議被全票否決，學院繼續使用校長責任製和紙質文件。
這下可苦了以教育家自居的昂熱。他每天都得花很長時間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打擂台，隻有處理完文件之後才能讀書和備課，繼續為了當好一個教育家而努力。昂熱曾經多次向校董會抗議，校董會也隻是增加了“小事可由諾瑪自決”的章程，大事依然要昂熱決定。
不過，在昂熱看來，這條章程等於沒有：隻要涉及到大額經費使用和學生相關事宜的文件，諾瑪都無權自決。那我要這個秘書幹嘛？他又向校董們反映了這個問題，結果校董會煞有其事地又開會表決，最終達成決議，美其名曰“諾瑪是學院秘書不是校長秘書，不是專門給校長幹活的。而且諾瑪是人工智能容易被人利用，讓她負責學院防務工作已經是權衡再三的結果；昂熱校長信念堅定不會叛變，所以重要文件必須要校長簽章”，把他的訴求頂了迴來。
不過，在某位校董的包庇下，昂熱對圖靈進行了一番“威逼利誘”，讓圖靈給自己設計出兩個批文件機器人，一個負責讀文件，一個負責蓋章。饒是如此，每到新生開學季，昂熱還是每天都得睡在辦公室裏，醒了就開始辦公。
早上七點，激昂的進行曲在校長辦公室響起。昂熱一個鯉魚打挺從行軍床上爬起來，衝進浴室兼廁所，淋浴刷牙洗臉一氣嗬成。待他迴到座位上時，已經又恢複了老派英倫紳士的風采。
……
……
“咚咚咚！咚咚咚！”
四五個黑西裝男子將校長辦公室的門敲得山響。
“門沒關，請進！”
昂熱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來。站在最前麵的黑西裝男子推開門，幾人魚貫而入。
“你們是執行部的小夥子吧，怎麽了？”
“校長，我隻想問個問題。”
“請坐，今天我們暢所欲言。”
領頭的黑西裝語氣平靜，卻蘊含著滔天怒火。昂熱聽出了他的隱藏情緒，微微一笑，讓他們坐下，又將茶壺和茶杯遞給他們。
“那個中國新生憑什麽是s？”黑西裝男子開始大吐苦水，“我們執行部的人靠著野戰功勳才能晉級到a，他一個新生居然是s？難道他在家鄉就殺過龍類？這個s是誰評定的？”
“是我和副校長這老貨共同決定，得到了老屠龍梆子‘噬龍血者’貝奧武夫的認可。”昂熱有些驚訝這個消息傳播之快，但仍一板一眼地迴答，“路明非隻是血統純度s，並不意味著他的最終等級是s。你們都知道，如果在3e考試和“自由一日”中表現不好的話，他也就不是s了。而且s和s也有差別。論戰鬥，五個老貨不如我一個；論製作煉金器械，十個我也不如半個老貨。更何況，路明非還沒有真正覺醒，言靈也是未知。初代獅心會參謀長甘貝特侯爵的言靈類型是精算，他就是文職幹部。我們或在前麵衝殺或在後麵保護，老頭子拿著一支防身手槍坐在他的馬車裏，為我們製定最完美的計劃。你們能保證路明非不是甘貝特侯爵那種類型？”
“但路明非根本就不像混血種！執行部的女孩子都有很漂亮的肌肉線條，路明非卻沒有，而且他也沒有黃金的眼睛！他來這裏已經將近一個月了，每天除了和獅心會會長打籃球跑步去圖書館外加射擊場打靶，就是到處跟著獅心會會長蹭飯，敢情他要把學院變成他玩政治混派別刷資曆的地方！”
“路明非和楚子航高中時就是好兄弟，一起吃吃飯打打球，這有什麽。”昂熱耐心地給這些執行部的漢子們解釋，“而且楚子航是老生，有些知識需要他去向路明非普及。你們再想想，楚子航的黃金瞳熾烈到你們這群執行部精英都會畏懼，但路明非能和他對視，這難道不是他很強大的表現麽？”
“難道獅心會會長麵對自己的兄弟也要亮著黃金瞳？”
“這是古德裏安在新生輔導時做的測試結果。路明非驟然看到黃金瞳的反應是‘像遠光燈那麽亮’而不是恐懼或被壓倒。”昂熱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空口無憑，這是古德裏安提交的報告。”
領頭的黑西裝接過那張紙，仔細讀完，交還給昂熱。
“好吧，我們姑且相信他一次。”黑西裝們站起，齊刷刷深鞠一躬，“很抱歉，打擾了您的工作，校長。”
“這沒什麽需要抱歉的。我在你們這個年紀也會有這種質疑，而且可能帶著武器去子爵的辦公室。”
“我們明白了。校長再見。”
黑西裝們退出辦公室。昂熱向後一靠，長出口氣。
“老貨手底下那些狗仔又開始亂傳消息了！”
昂熱在心裏罵道。
“喂，昂熱，那些執行部的人來幹嘛？”
說曹操曹操到，“老貨”弗拉梅爾拿著個酒瓶子進了校長辦公室，往自己的椅子裏一躺，打開瓶蓋，語氣輕佻。
“他們來質問我路明非為什麽是s。”昂熱收斂住語氣中的怒氣，“是不是你手底下那些狗仔宣傳的？”
“這也怪我？”弗拉梅爾誇張地瞪大眼睛，“守夜人討論區裏可沒人挑起這個話題！”
“不怪你難道怪我？我可是一向合轍押韻。”
“你形容自己是合轍押韻，真是臉都不要了。”
“我正在做份內工作，總比你每天除了喝就是混好點。”
“昂熱，弗拉梅爾——你又通宵喝酒？”
兩人正嘴炮，另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頭發花白的老人大步邁進校長辦公室。一進屋他就聞到酒香，於是他鎖定了弗拉梅爾。
“事先說好，昨天我是迴家喝的。今天早上起床之後感覺不舒服，準備來兩杯潤潤嗓子。”弗拉梅爾倒了杯酒遞給那老人，“要來一杯人類的酒嗎，‘噬龍血者’？”
“當然，你把我當成豪飲龍血的怪物了是吧。”
貝奧武夫劈手搶過酒杯，仰頭飲盡，說了句“好酒”，將杯子丟還給弗拉梅爾，直接坐到昂熱旁邊。
“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
“前幾天執行部裏的幾個家族子弟來找我，問路明非這個新兵蛋子為什麽是s。”
“那是我們兩個決定的，可報給你同意了。”昂熱露出個很奇怪的表情，“我知道你腦子不好，不過這忘得也太快了點吧？”
“滾蛋。”
“剛才也有幾個因戰功晉升的孩子來找我，問新生路明非為什麽入學就是s。”
“我知道，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出去。”貝奧武夫拿起一份文件瀏覽，又放迴原位，“s最近有什麽動向？”
“他和獅心會會長楚子航在一起，都是很日常的活動——你把那些紙放下！我剛整理好一式兩份，準備讓機器人送到風紀委員會和校董那裏，你別弄亂了！”
“那你直接給我一份不就好了？”
貝奧武夫挑眉，手上卻很小心地放下了那遝紙。
“這些文件都是要存檔的。我怕給了你，你轉手就給扔垃圾桶了。”
“現在看來，還是你的思路和理論更好，或者說更適合這個時代。一人一劍的歲月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大數據與人工智能的天下，連批閱文件都用上了機器人。”
貝奧武夫看著那兩個配合默契的機器人，大發感慨。
“這不是你們的問題？放著諾瑪那麽個大秘書不用，非要搞什麽‘校長責任製’。你腦子不行想不明白我能理解，那幾個修士苦行僧似的家夥反對我也能理解。我理解不了的是龐貝和伊麗莎白也反對，到最後隻有圖靈支持我！”昂熱大聲抱怨，“還有這個正在喝酒的老貨也反對，我真是倒了血黴，快成孤家寡人了！”
“你這話說的——嗝兒——龐貝如果不支持你，還有誰能秘密給圖靈撥款讓他研發這兩個寶貝的？而且你以為我們不想？但事實就是你不可能也沒辦法讓諾瑪專權！如果人工智能專權，一旦她被人操控了怎麽辦？咱們老弟兄的命還想要不想要了？”
弗拉梅爾打了個酒嗝，瞪著牛眼反擊。
“所以我們能怎麽辦，和那些比我更頑固的家夥吵架，最後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他們心裏還覺得他們是長老，你隻是個級別高一點的辦事員！”貝奧武夫拿出自己的手機，歎了口氣，“我已經是我們這群人裏比較笨的人了，這個手機跟了我一年多，我還不怎麽會用。但你看看他們……唉！我真是無話可說。長老會已經跟不上時代變遷的步伐了，昂熱。”
“所以我們才需要新鮮的血液。”昂熱眼中有光輝在閃動，“這些孩子就是我們的新鮮血液。我說實話，我覺得現在的長老會就應該做奉天四親王。當然你例外，因為你能打，你是軍人，我們三個是相同的。”
……
……
“再過三天就是新生集體報到的日子了。”
楚子航躺在體育館地板上，仰望天花板。
“新生集體報到都需要幹嘛呢？不會和仕蘭中學一樣，是集體聽校長講話吧。”
路明非也躺下，閉眼養神。
“校長發言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3e考試。”
“報到那天就考試？”
“所謂的‘集體報到’隻是個類似於開學典禮的儀式。和你一屆的新生已經陸續抵達學院，住宿安排也出來了。”
楚子航拿出手機，將一個文件發送給路明非。
“來讓我看看我和誰一間宿舍……這個芬格爾?馮?弗林斯是容克貴族嗎？現在名字裏帶馮的德國人可是很少見，一戰二戰都打光了——師兄你那是啥表情？”
楚子航一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就變得難看，嘴角微微抽動。
“他不是新生。還記得教授和你說過的那個極品麽？”
“記得……不會就是這個容克吧？”
楚子航沉重地點了點頭。
“龜龜，真牛啊，把我分到極品宿舍了！”路明非這下躺不住，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我去找教授問問。”
“教授不管這事，宿舍安排是諾瑪排的表。你別去鬧事。”
“我是去問這容克是個什麽人。再說，我哪裏鬧過事嘛，師兄！”
楚子航這才點點頭，放路明非去了。
……
……
路明非洗了個澡，換上正裝，前往古德裏安的辦公室。
校園風景如畫。路明非走在林蔭小道上，感覺前所未有的輕盈。
遠處的閣樓上，弗拉梅爾和貝奧武夫一人拿著個酒杯，注視著小徑上前行的青年。
“我能看出來，他的預覺醒從很早就開始了，隻不過不像其他人那麽驚天動地而已。”貝奧武夫和弗拉梅爾碰杯，“伏久者飛必高，這種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可以啊老貝，都會說成語了！”
“這是當然。那些終身教授不是說各位君主都在中國嗎？我可是要帶上我的劍去中國和君主決鬥！所以當然要學好漢語。我準備迴家了，下次聚會的時候記得帶上幾瓶酒，你這酒不錯。走了！”
貝奧武夫大笑著，和弗拉梅爾擊掌。
“888888，快死吧。”
“我會給你念悼詞的，尼古拉斯先生。”
貝奧武夫不給弗拉梅爾反擊的機會，大步流星地下樓去了。弗拉梅爾豎了個中指，一仰脖，喝幹了剩下的小半瓶。
希爾伯特?讓?昂熱正睡在一張行軍床上。
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依然閃亮，旁邊還有幾份紙質文件等待他批閱。
每個新生入學季都是他這個校長最忙的時候。雖然有艾倫?圖靈領銜的計算機人工智能專家組和裝備部工程師們合力研發的超級ai秘書諾瑪?沃爾科娃?亞當斯助力，但諾瑪無法取代昂熱在學院的地位——學院裏不乏天賦人士，為防止有人利用諾瑪作奸犯科，也根據阿西莫夫的“機器人三原則”，諾瑪單獨簽署的文件無效，每份文件都必須由校長親自過目並加蓋其私章才能生效。經費使用、人事變更、裝備研發等項目自是不提，甚至連食堂要換菜譜這種芝麻綠豆大的破事也得校長簽名。最搞的是，已經2020年了，交風紀委員會和校董會存檔的文件隻有電子版還不行，必須得有紙質版！
不過校董會的理由也很充足。
“電子版文件隻是一堆數據容易消失，紙質版更安全。”
校董會首席董事龐貝?加圖索義正辭嚴地對昂熱說。
“那些紙也可以被一把火燒了！”
“哦，我親愛的昂熱校長，怎麽會有人刻意去燒毀那些紙呢？”龐貝?加圖索的語調很是誇張，“想象一下，如果我們的文件都是數據，隻要入侵我們的係統就可以得到它們。而如果是紙，它們就會被保存在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櫃子裏。當有人想要偷走它們時，隻能打開櫃門，然後……砰！”
他張開雙臂。
“那人就會被炸彈送上天！”
“行吧。不過炸彈炸死了入侵者，文件可是也一並被摧毀了。”
“天哪，昂熱，美國海軍難道沒有教你設置假目標？這可真是他們的失職。”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龐貝。”
昂熱推著龐貝走出辦公室，咣當關上了門。
於是昂熱的提議被全票否決，學院繼續使用校長責任製和紙質文件。
這下可苦了以教育家自居的昂熱。他每天都得花很長時間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打擂台，隻有處理完文件之後才能讀書和備課，繼續為了當好一個教育家而努力。昂熱曾經多次向校董會抗議，校董會也隻是增加了“小事可由諾瑪自決”的章程，大事依然要昂熱決定。
不過，在昂熱看來，這條章程等於沒有：隻要涉及到大額經費使用和學生相關事宜的文件，諾瑪都無權自決。那我要這個秘書幹嘛？他又向校董們反映了這個問題，結果校董會煞有其事地又開會表決，最終達成決議，美其名曰“諾瑪是學院秘書不是校長秘書，不是專門給校長幹活的。而且諾瑪是人工智能容易被人利用，讓她負責學院防務工作已經是權衡再三的結果；昂熱校長信念堅定不會叛變，所以重要文件必須要校長簽章”，把他的訴求頂了迴來。
不過，在某位校董的包庇下，昂熱對圖靈進行了一番“威逼利誘”，讓圖靈給自己設計出兩個批文件機器人，一個負責讀文件，一個負責蓋章。饒是如此，每到新生開學季，昂熱還是每天都得睡在辦公室裏，醒了就開始辦公。
早上七點，激昂的進行曲在校長辦公室響起。昂熱一個鯉魚打挺從行軍床上爬起來，衝進浴室兼廁所，淋浴刷牙洗臉一氣嗬成。待他迴到座位上時，已經又恢複了老派英倫紳士的風采。
……
……
“咚咚咚！咚咚咚！”
四五個黑西裝男子將校長辦公室的門敲得山響。
“門沒關，請進！”
昂熱的聲音從辦公室裏傳來。站在最前麵的黑西裝男子推開門，幾人魚貫而入。
“你們是執行部的小夥子吧，怎麽了？”
“校長，我隻想問個問題。”
“請坐，今天我們暢所欲言。”
領頭的黑西裝語氣平靜，卻蘊含著滔天怒火。昂熱聽出了他的隱藏情緒，微微一笑，讓他們坐下，又將茶壺和茶杯遞給他們。
“那個中國新生憑什麽是s？”黑西裝男子開始大吐苦水，“我們執行部的人靠著野戰功勳才能晉級到a，他一個新生居然是s？難道他在家鄉就殺過龍類？這個s是誰評定的？”
“是我和副校長這老貨共同決定，得到了老屠龍梆子‘噬龍血者’貝奧武夫的認可。”昂熱有些驚訝這個消息傳播之快，但仍一板一眼地迴答，“路明非隻是血統純度s，並不意味著他的最終等級是s。你們都知道，如果在3e考試和“自由一日”中表現不好的話，他也就不是s了。而且s和s也有差別。論戰鬥，五個老貨不如我一個；論製作煉金器械，十個我也不如半個老貨。更何況，路明非還沒有真正覺醒，言靈也是未知。初代獅心會參謀長甘貝特侯爵的言靈類型是精算，他就是文職幹部。我們或在前麵衝殺或在後麵保護，老頭子拿著一支防身手槍坐在他的馬車裏，為我們製定最完美的計劃。你們能保證路明非不是甘貝特侯爵那種類型？”
“但路明非根本就不像混血種！執行部的女孩子都有很漂亮的肌肉線條，路明非卻沒有，而且他也沒有黃金的眼睛！他來這裏已經將近一個月了，每天除了和獅心會會長打籃球跑步去圖書館外加射擊場打靶，就是到處跟著獅心會會長蹭飯，敢情他要把學院變成他玩政治混派別刷資曆的地方！”
“路明非和楚子航高中時就是好兄弟，一起吃吃飯打打球，這有什麽。”昂熱耐心地給這些執行部的漢子們解釋，“而且楚子航是老生，有些知識需要他去向路明非普及。你們再想想，楚子航的黃金瞳熾烈到你們這群執行部精英都會畏懼，但路明非能和他對視，這難道不是他很強大的表現麽？”
“難道獅心會會長麵對自己的兄弟也要亮著黃金瞳？”
“這是古德裏安在新生輔導時做的測試結果。路明非驟然看到黃金瞳的反應是‘像遠光燈那麽亮’而不是恐懼或被壓倒。”昂熱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紙遞了過去，“空口無憑，這是古德裏安提交的報告。”
領頭的黑西裝接過那張紙，仔細讀完，交還給昂熱。
“好吧，我們姑且相信他一次。”黑西裝們站起，齊刷刷深鞠一躬，“很抱歉，打擾了您的工作，校長。”
“這沒什麽需要抱歉的。我在你們這個年紀也會有這種質疑，而且可能帶著武器去子爵的辦公室。”
“我們明白了。校長再見。”
黑西裝們退出辦公室。昂熱向後一靠，長出口氣。
“老貨手底下那些狗仔又開始亂傳消息了！”
昂熱在心裏罵道。
“喂，昂熱，那些執行部的人來幹嘛？”
說曹操曹操到，“老貨”弗拉梅爾拿著個酒瓶子進了校長辦公室，往自己的椅子裏一躺，打開瓶蓋，語氣輕佻。
“他們來質問我路明非為什麽是s。”昂熱收斂住語氣中的怒氣，“是不是你手底下那些狗仔宣傳的？”
“這也怪我？”弗拉梅爾誇張地瞪大眼睛，“守夜人討論區裏可沒人挑起這個話題！”
“不怪你難道怪我？我可是一向合轍押韻。”
“你形容自己是合轍押韻，真是臉都不要了。”
“我正在做份內工作，總比你每天除了喝就是混好點。”
“昂熱，弗拉梅爾——你又通宵喝酒？”
兩人正嘴炮，另一個雄渾的聲音響起。頭發花白的老人大步邁進校長辦公室。一進屋他就聞到酒香，於是他鎖定了弗拉梅爾。
“事先說好，昨天我是迴家喝的。今天早上起床之後感覺不舒服，準備來兩杯潤潤嗓子。”弗拉梅爾倒了杯酒遞給那老人，“要來一杯人類的酒嗎，‘噬龍血者’？”
“當然，你把我當成豪飲龍血的怪物了是吧。”
貝奧武夫劈手搶過酒杯，仰頭飲盡，說了句“好酒”，將杯子丟還給弗拉梅爾，直接坐到昂熱旁邊。
“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
“前幾天執行部裏的幾個家族子弟來找我，問路明非這個新兵蛋子為什麽是s。”
“那是我們兩個決定的，可報給你同意了。”昂熱露出個很奇怪的表情，“我知道你腦子不好，不過這忘得也太快了點吧？”
“滾蛋。”
“剛才也有幾個因戰功晉升的孩子來找我，問新生路明非為什麽入學就是s。”
“我知道，我來的時候看到他們出去。”貝奧武夫拿起一份文件瀏覽，又放迴原位，“s最近有什麽動向？”
“他和獅心會會長楚子航在一起，都是很日常的活動——你把那些紙放下！我剛整理好一式兩份，準備讓機器人送到風紀委員會和校董那裏，你別弄亂了！”
“那你直接給我一份不就好了？”
貝奧武夫挑眉，手上卻很小心地放下了那遝紙。
“這些文件都是要存檔的。我怕給了你，你轉手就給扔垃圾桶了。”
“現在看來，還是你的思路和理論更好，或者說更適合這個時代。一人一劍的歲月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大數據與人工智能的天下，連批閱文件都用上了機器人。”
貝奧武夫看著那兩個配合默契的機器人，大發感慨。
“這不是你們的問題？放著諾瑪那麽個大秘書不用，非要搞什麽‘校長責任製’。你腦子不行想不明白我能理解，那幾個修士苦行僧似的家夥反對我也能理解。我理解不了的是龐貝和伊麗莎白也反對，到最後隻有圖靈支持我！”昂熱大聲抱怨，“還有這個正在喝酒的老貨也反對，我真是倒了血黴，快成孤家寡人了！”
“你這話說的——嗝兒——龐貝如果不支持你，還有誰能秘密給圖靈撥款讓他研發這兩個寶貝的？而且你以為我們不想？但事實就是你不可能也沒辦法讓諾瑪專權！如果人工智能專權，一旦她被人操控了怎麽辦？咱們老弟兄的命還想要不想要了？”
弗拉梅爾打了個酒嗝，瞪著牛眼反擊。
“所以我們能怎麽辦，和那些比我更頑固的家夥吵架，最後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他們心裏還覺得他們是長老，你隻是個級別高一點的辦事員！”貝奧武夫拿出自己的手機，歎了口氣，“我已經是我們這群人裏比較笨的人了，這個手機跟了我一年多，我還不怎麽會用。但你看看他們……唉！我真是無話可說。長老會已經跟不上時代變遷的步伐了，昂熱。”
“所以我們才需要新鮮的血液。”昂熱眼中有光輝在閃動，“這些孩子就是我們的新鮮血液。我說實話，我覺得現在的長老會就應該做奉天四親王。當然你例外，因為你能打，你是軍人，我們三個是相同的。”
……
……
“再過三天就是新生集體報到的日子了。”
楚子航躺在體育館地板上，仰望天花板。
“新生集體報到都需要幹嘛呢？不會和仕蘭中學一樣，是集體聽校長講話吧。”
路明非也躺下，閉眼養神。
“校長發言是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3e考試。”
“報到那天就考試？”
“所謂的‘集體報到’隻是個類似於開學典禮的儀式。和你一屆的新生已經陸續抵達學院，住宿安排也出來了。”
楚子航拿出手機，將一個文件發送給路明非。
“來讓我看看我和誰一間宿舍……這個芬格爾?馮?弗林斯是容克貴族嗎？現在名字裏帶馮的德國人可是很少見，一戰二戰都打光了——師兄你那是啥表情？”
楚子航一聽到這個名字，臉色就變得難看，嘴角微微抽動。
“他不是新生。還記得教授和你說過的那個極品麽？”
“記得……不會就是這個容克吧？”
楚子航沉重地點了點頭。
“龜龜，真牛啊，把我分到極品宿舍了！”路明非這下躺不住，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我去找教授問問。”
“教授不管這事，宿舍安排是諾瑪排的表。你別去鬧事。”
“我是去問這容克是個什麽人。再說，我哪裏鬧過事嘛，師兄！”
楚子航這才點點頭，放路明非去了。
……
……
路明非洗了個澡，換上正裝，前往古德裏安的辦公室。
校園風景如畫。路明非走在林蔭小道上，感覺前所未有的輕盈。
遠處的閣樓上，弗拉梅爾和貝奧武夫一人拿著個酒杯，注視著小徑上前行的青年。
“我能看出來，他的預覺醒從很早就開始了，隻不過不像其他人那麽驚天動地而已。”貝奧武夫和弗拉梅爾碰杯，“伏久者飛必高，這種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可以啊老貝，都會說成語了！”
“這是當然。那些終身教授不是說各位君主都在中國嗎？我可是要帶上我的劍去中國和君主決鬥！所以當然要學好漢語。我準備迴家了，下次聚會的時候記得帶上幾瓶酒，你這酒不錯。走了！”
貝奧武夫大笑著，和弗拉梅爾擊掌。
“888888，快死吧。”
“我會給你念悼詞的，尼古拉斯先生。”
貝奧武夫不給弗拉梅爾反擊的機會，大步流星地下樓去了。弗拉梅爾豎了個中指，一仰脖，喝幹了剩下的小半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