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李暹將軍是被那郭威狗賊殺害的!”


    王昌摘下兜鍪,赫然臉上、脖頸上全是觸目驚心的鞭痕。


    李傕的麵色陰晴不定,隻是抬手道:“到底是怎麽迴事?細細說來。”


    王昌亦是沉著臉,恨聲描述了一遍,自己受了胡邈所托營救李暹,然後逃出來的三人來到楊偉營中,那郭威翻臉不認人,憑借著在座諸多舊部的影響力,是如何要一意要拿李暹的人頭祭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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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自己在這其中因為要力保李暹,被一頓鞭笞後扔入囚牢明日處死,在那裏受盡了折磨,如果不是楊偉發兵不知為何被朝廷擊敗了,恐怕也已經被處死了。


    “楊定呢?”


    “聽說是死了。”


    “段煨呢?他跟朝廷已經勾搭到了一起?所以也發了兵前後夾攻?”


    這是很合理的邏輯,也是劉弋和賈詡的後續計劃中唯一一處有可能讓李傕識破的地方,這一點,在臨行前劉弋早有交代如何應付。


    王昌一秒都沒猶豫,直接說道:“我不知道,但我背著李將軍屍體逃出來的時候,段煨又退迴了華陰城裏。”


    李傕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深色波動,他隻是緩緩地點了點頭,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這刀,怎麽來的?”


    “刀是楊偉送給郭威的,郭威本就受了重傷,混亂裏我趁勢殺了他,把刀也奪了過來,搶了一匹馬帶著李將軍的屍首逃了迴來。”


    李傕冷冷地看著地上的王昌,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幾。


    “你敢騙我!”


    “那如何你能背著屍體迴來?你的人頭怎麽沒掛在旗杆上?拖下去砍了!”


    左右侍衛就要動手,王昌麵上驚慌,心頭卻冷笑不止。


    李傕砍人哪還需要拖下去?


    他和郭汜一個德行,一般當場就自己動手了。


    李傕沒有當場拔刀,王昌的心中就已經很是安定了,可他嘴上卻連連大唿冤枉。


    “容屬下說完胡侍中交代的話!”


    李傕一擺手,左右侍衛頓時停住了上去要押王昌的動作。


    李傕看著滿身傷痕的王昌,想起了胡邈跟他說過的話。


    胡淼收買王昌作為爪牙,而根據胡邈隨軍離開長安之前所說,王昌此人貪財好色,是最好用不過的刀子。


    “胡侍中說,朝廷不走桃林塞東歸陝縣、洛陽了!”


    李傕聞言一怔。


    話說,這條路是最正常的不過的行軍路線,沿著渭水南岸的官道,長安-灞陵-新豐-鄭縣-華陰,過了桃林塞就是順著同樣在這一段呈現了東西走向的黃河,來走黃河南岸的陝縣-洛陽官道。


    洛陽、長安兩京之間幾百年了,都是這麽走的。


    而在幾乎所有人的預計中,官軍都會這麽走,迴到張濟的地盤陝縣,或者進一步還於舊都洛陽。


    他摩挲著自己的胡須,他沉思了片刻反問道。


    “朝廷跟張濟鬧翻了?所以不去張濟的地盤陝縣?”


    “非是如此。”


    王昌連連搖頭不及,他解釋道:“從華陰開始,就改了行進路線了,胡淼侍中隻告訴屬下,說是要北走渭曲,過了沙苑然後在龍門渡過黃河,經對麵的蒲阪渡到河東。”


    官軍要攜民渡河...


    李傕開始有些站立不安了。


    若是官軍繼續東行,平原之上李傕自信就算他後發追擊,野戰中做了準備的官軍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可一旦官軍不去洛陽,而是北渡渭水,旋即向東渡過黃河進入並州,依靠河東、河內兩郡的物資恢複元氣。


    隻要過了黃河,李傕想再把天子追迴來,可就難了。


    人的博弈心理就是這麽奇怪,以前有個郭汜,爭來爭去終究是他倆的事,反正天子也跑不出他倆的手掌心,李傕有大司馬的名頭再加上三輔之地,他是願意的。


    然而,一旦郭汜敗亡,眼見天子即將不受控製,李傕卻是再也無法忍受了。


    他必須追迴天子,否則後患無窮。


    而且他自信他可不是郭汜,有飛熊軍在手,隻可能勝,不可能敗!


    可李傕畢竟是李傕,跟郭汜這種腦子裏隻有打仗的憨憨不一樣,王昌說了這麽多詳實的情報,李傕仍然沒有放下戒心,反而疑心大起。


    “我又如何曉得,你不是個來當細作的?”


    王昌心頭暗驚,心知這次天子交予他的任務,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把李傕糊過去,那便是潑天大的功勞。


    糊不過去,那自己的腦袋恐怕就要留個碗大的疤了。


    王昌心中雖然諸多計較,嘴上卻不慢:“這些消息,大司馬隻要派人去探一探便知道真假,我如何有這般膽量,還敢來詐大司馬?”


    王昌麵色微微不愉,臉上的鞭痕都泛起了猙獰。


    “況且,大司馬覺得,這把刀也能作假嗎?!”


    王昌的手摸向身側,李傕周圍的侍衛紛紛拔刀,刹那間,刀鳴甲振聲響徹一片。


    李傕看著眼前王昌手中拔出的七星寶刀,麵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身為西涼軍中著名的兵器大師,寶刀收藏家,李傕此時眼中竟沒有多少心動。


    “董太師的刀我聽人說不太吉利,你此番帶著我侄兒的屍體迴來,又講了這麽多情報,便賜給你了。”


    王昌先是道謝,最終在李傕若有若無的注視下,卻是連連拱手。


    “如何?看不上這刀?”


    “屬下命格薄,鎮不住這寶刀......還望大司馬賜些金銀來花。”


    聞言,李傕麵上的陰沉方才盡去,大笑著拍了拍一臉為難的王昌。


    “刀留下,且下去休息吧,金銀少不了你的,等把陛下‘請’迴長安,官職也少不得給你一個中郎將做。”


    王昌長舒了一口氣麵露狂喜之色,臉上的笑意連疤痕都掩蓋不住了,儼然便是貪婪無度的人搏一次大的搏成了的樣子。


    “謝大司馬!”


    王昌連連道謝,李傕此時反倒不耐了起來,王昌見狀也不多惹人厭,直接轉身離去。


    李傕看著閃爍著耀眼光澤的七星寶刀,沉吟片刻,對著侍從說道。


    “把那孟達叫過來,就說大司馬喚他,不要驚了旁人。”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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