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原野,原野上麵已經是一片金黃,這個時節已經是小麥收獲的季節了。所以正是農忙的時候了,海邊上進進出出的漁船也沒有往日那麽多。大海罕見的沒有再看見千帆競發的盛況,李寬騎著馬身後跟著一輛馬車,還有數個身著便裝的護衛,漫步在這一片等待收獲的田野之間。無數的百姓此時正在忙著給小麥進行最後的一次灌溉,在這個時候,進行最後一次充足的灌溉會讓小麥的惠子更加飽滿。


    一根根的麥芒像是無數的細針,此時正朝著蒼穹筆直的生長著,在這個時代種植的小麥還不是改良過千百年的那種麥蕙飽滿,麥子鼓脹的種類,而是一種麥芒很長,而且麥蕙很小的品種,李寬早已經見識過了,這種麥子和他記憶中的那種相比起來幾乎產量不足一半。但是正是這種麥子千百年來一直養育了關中無數的百姓,滄州這裏也不例外,雖然靠近大海,但是這裏降水並不是非常的充沛,也是小麥的主要種植區。


    馬車緩緩,車軲轆在黃土路上滾動著,微微的顛簸,但是卻又不顯得晃蕩,就像是輕輕推動的搖籃,那種微微的讓人感到很舒適的幅度。這讓坐在馬車裏麵的兩個女眷不知不覺間打起了瞌睡,他們這一次是出來到處走走看看,在自己的領地上麵百姓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所以這一次就隻有李寬主仆三人,外加上必要的護衛,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別人來到滄州已經半年有餘了。去年寒冬尚未到年關的時候就到達這裏,之後就是各種各樣的事情忙個不停。半年多的時間總算是理出了一個頭緒,頭一次李寬在心中升起了對李二的佩服之情。隻是治理一個小小的州縣,就已經讓他忙的焦頭爛額,李二卻能將整個大唐治理的蒸蒸日上,實在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情,要是讓他在李二的位置的話,說不定不到三天就會將這個國家搞得一團糟。


    這半年,李寬算是接觸到了政客的世界,那種無處不在的妥協與利益交換,那種相互之間的爾虞我詐。踩著對方的屍體上位的事情,讓他對朝堂更是厭惡起來,所以這段時間他徹底的當起了甩手掌櫃,隻在一些大事情大方向上麵作出決定,其餘的就弄了一個和歐洲國家的那種內閣相似的機構,將整個滄州的各方勢力的代表都弄上一個在裏邊,自己在搞定其中一兩個作為心腹,這樣既能過得悠閑又能掌握住整體的大局,這一點其實李寬沒有想到他現在做的事情和李二所做的其實是何其相似。這就是帝王心術了,隻要掌握了這些,那麽整個朝堂就盡在掌握之中。當今的朝堂上麵,文臣一幫。武將一列,還有三五世家殘存的外圍成員,還有自命清流的那幫子儒生。四方勢力在朝堂之上盤根錯節。編製成了一張複雜的關係網,任何兩個能夠站在金鑾殿上麵的臣子。在他的身後都有著一個利益集團,這些人的每一個動作都代表著他們身後的利益集團的利益。以及需求,隻要你有他們想要得到的,那麽就可以作為籌碼交換,彼此之間沒有真正的敵人,隻有相互之間利益的衝突造成的矛盾。


    所以哪怕你見到程咬金在上午還和長孫無忌相互對掐的不可開交,但是到了晚上兩人又可以相互之間勾肩搭背的觥籌交錯。這就是利益,程咬金這樣的人都不能免俗,因為他的身後也有著一大幫人,也有無數仰仗他存活的人,要是他對這些東西不聞不問,那麽這些人就會離他而去,在朝堂之上被孤立就意味著被打壓,然後直到打壓的再無翻身之地然後被人踩在地上,在吐上兩口唾沫。


    李寬這段時間也覺得很是心累,所以才會放下那些繁雜的政務瑣事,帶著兩個侍女到這裏走走,放鬆心情。走在田間地頭的百姓,見到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穿綢衫的李寬一行人,全都不自覺的駐足張望,在這滄州還沒有多少人認識李寬呢,主要也是因為李寬少有出門,而這裏因為民風的關係,相互之間就算有矛盾也少有人會去官府告狀,全都是在村正,或者族長出麵解決。這樣一來,百姓全都知道來了一個新的刺史大人,但是誰也沒有見過,除了那些早造船廠當監工的那些人,但是這些百姓知道那位時常來造船廠的年輕人是刺史大人之後誰也不敢再正眼看他一眼,甚至他們在之前相互之間見麵的時候的記憶也變得模糊起來。這些人更是覺得這是刺史楚王殿下生為龍子的強大力量。


    在這些沒有讀過書的百姓眼中,皇上擁有任何強大的詭異的力量都不足為奇,生為皇上的兒子讓自己這些人記不住相貌那是理所當然的。當然這些事情李寬都不知道,他現在正在攔住了一個正擔著兩大桶清水的農人問話:“敢問這位老人家,今年的收成如何啊?”李寬翻身下馬,在路邊攔住了這位老人。


    “這位小相公是在和老朽說話?”老者一臉驚異的問道。他從未想過一個穿著打扮這般考究華麗的公子哥會攔住他這樣禮貌的問話,在他的印象之中,這些身穿綢衫,騎著高頭大馬的公子哥都是不屑和他們這些農民說話的,甚至騎著馬在農田裏奔馳,將已經熟透的小麥踩踏殆盡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這位老農確實是震驚,不由反問。


    “這裏除了老人家,還有其他人麽?”李寬笑了笑說道。


    “小相公,今年啊,確實是一個好年頭啊!我們滄州來了一個好刺史大人,老朽從出生到現在已經虛度了足足五十幾個春秋,沒有一年像今年這樣家中沒有人餓肚子!感謝新來的刺史大人,沒想到在大海裏邊有那麽多的好東西,以前誰吃那些東西啊,那些海菜我們這裏喂豬都沒豬吃,還有那些海鮮之類的,以前不是沒人想到弄來吃,隻是單獨的小船出海實在是太危險了,而多去幾個人吧,船又小了點,所以一直沒有人願意下海討生活,今年官府幫我們造了船,大船啊十幾個人出海,安全得多,收獲也多。”老者也不嫌擔在肩膀上的清水沉重,滔滔不絕的說起來。


    “哦!這位刺史這麽有能耐?”李寬沒想到自己在百姓之中還是如此的受歡迎,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那是當然,小相公,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些人之所以不願意出海,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海裏是有好東西,可是我們弄上岸之後沒有出路啊,自己吃是可以的,可是朝廷要的稅收卻是不收這些東西,隻認糧食。所以我們沒辦法,隻能種地,但是現在造船廠建起來了,無數人到這裏定居,這海邊也有了人氣,然後就有商人來這裏了,讓我們的海產品有了出路,能夠換到糧食,能夠換到需要的布匹,需要的鐵器。這樣的日子又有誰不願意呢!”老農接著說道,他是對這位神奇的楚王殿下刺史大人敬佩萬分。


    “既然如此,為何老人家你還是在種地?到海中打漁,然後買糧食上交朝廷不就行了?這麽熱的天,但這這麽多水不累嗎?”李寬接著問道,既然這個老者願意告訴他,那就多了解一些,然後再去別的地方求證。


    “這地也不能荒著啊?而且種地也是為了交朝廷的賦稅,雖然可以買糧食上交,但是誰知道今年你家的田地裏邊能產出多少糧食?要是交少了那不是占朝廷的便宜嗎?要是交多了,我們這些人也覺得不行,所以還是種上,這樣才清楚明白不是!”老農的迴答讓李寬有些不知該如何說才好,其實這些小老百姓也是在乎自己的利益的,隻是卻表現的這般的隱晦,而且顯露出一種正直的精神,清楚明白這四個字誰又說得清楚明白?誰又能真正的清楚明白?朝堂之上,越是身居高位,就越是不能向他們這般清楚明白,因為大家其實都是一樣,誰的屁股底下沒有屎?真要較真的搞清楚明白,那麽這個朝廷就運轉不下去了。


    但是這些李寬卻是說不出口,於是他隻能讓這個擔著水的老農先離開,然後招來左右:“你們誰能清楚,誰能明白,這到底是百姓的市儈還是淳樸?”李寬感到有些搞不靈清了,原本想見見百姓的生活如何,沒想到卻弄出來一個問題將自己給困住了。也罷,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不用管別人的看法,隻要是對大唐百姓有利那就去做吧!


    李寬想著這些,就將一直在袖口之中揣了好幾天的一道折子遞給了身邊的護衛,讓他送迴滄州城,並且交給別駕陳宣章,按照上麵的事情去做。然後他自己則是翻身上馬,向著更遙遠的地方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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