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些笑意,宋青書端起那盞清澈蕩漾著的碧螺春,輕輕抿了一口:“獅子吼?”


    謝遜有些喟然的一笑,瞎了的眼睛翻了翻,lou出慘白兮兮的眼白,道:“當時我從沒想過能有人有這般渾厚的內勁,連成昆傳我的獅子吼也遠遠比之不上,或許那人是動了真怒了。 所以我便被他這樣一聲怒吼給吼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樹林裏一片狼藉,還有一灘血跡,獨獨不見了那兩人。 那時我隻覺渾身酸痛,腦袋昏沉沉的,掙紮著起身,沒走兩步,就看見一把染了血的折扇掉落在地,拾起來瞧了瞧,居然是前宋文豪蘇軾的一首悼亡詞——《江城子》。 筆法迥勁有力,卻又不失娟秀。 落款卻是一行亂草,寫作‘活死人楊厚載書’。 ”


    說著似乎頗有些自嘲,謝遜又加了一句:“那時候,謝某這雙招子還是可以看清楚些東西的。 ”


    青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汐晴她父親自號厚載,是沒錯的。 ”說著又道:“這些天宋某坐鎮建康,曾遍讀古墓所藏典籍,偶然發現黯然銷魂掌秘籍中,多有招式同大九天式相同,這才猜想貴教前陽教主之身份。 翻家譜時,才發現泰山之上,果是還有一人,雙名頂天。 ”


    謝遜點點頭,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好半晌才緩緩道:“陽教主為何要離開古墓?我料終南山中,絕學無數。 縱本教乾坤挪移心法神妙無方,也引不得他屈駕而來。 ”


    青書歎道:“依我猜測,當是同楊逍一般了。 楊逍不甘古墓寂寞,要在外闖出一番天地,貴教前陽教主何等雄才偉略?豈會甘心居於終南山一隅?”


    謝遜笑道:“或許吧。 ”


    宋青書沉吟一會,笑道:“敘了這許久的舊,咱們兩方也該談談正事了吧。 ”


    謝遜右手捧著屠龍刀。 左手伸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幹脆利落地劃了條水線。 道:“盧龍以西皆歸我明教,東邊的歸你。 ”


    西邊廣袤而貧乏,東邊雖然狹小但卻富庶的多,謝遜此舉不由讓青書稍稍吃驚,原以為明教這方會獅子大開口,卻不料會一開始便折中下來。 卻聽他笑道:“好,便以盧龍為界!”


    謝遜哈哈笑道:“爽快!惜此地無酒。 不然謝某卻欲同閣下浮一大白!”


    青書笑道:“要酒又有何難?”拍拍手,便有仆人端酒而入,謝遜哈哈大笑,大顯酒豪風範,隻是那笑聲之中,卻多了幾許英雄遲暮的意味。


    他這一生,因成昆而不凡,也因成昆而盡毀。 如今成昆已死,君臨天下於他而說,實在沒多少吸引力。


    之所以要下盧龍以西大片地域,究其根源,都是不忍負了眾兄弟兩月之功,那可是活生生的血肉壘起來的。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謝遜咂了咂舌,笑道:“好酒!”歪了歪頭又道:“可惜酒杯太小,不夠爽利。 ”


    青書伸袖拭了拭嘴,揚聲笑道:“上大碗!”


    兩人便在這小小一間客房之中,你來我往的鬥起酒來。


    約莫喝了二三十碗,謝遜哈哈大笑,將酒碗一拋,正色道:“宋青書,衝這二十七碗酒,依我原先性子。 是定要交你這個朋友地。 隻是如今的謝遜。 早非原先那個。 今日咱們緣盡,將來若是要動手。 你無須留情便是。 ”


    宋青書沉默不語。


    謝遜笑道:“當我走進客棧前,我原是想斬你於屠龍刀下。 以絕我明教後患,後來卻發現,你功夫精深,比謝某人不知高了凡幾。 哈哈,卻是姓謝地不自量力了!”


    頓了頓,他驀地一字一句的道:“所以,將來咱們若戰場相見,你切莫留情。 ”


    青書默然半晌,緩緩道:“謝教主也是一樣。 ”


    謝遜眼睛一翻,哈哈大笑,仍是保持不變的姿勢,昂首闊步,豪興飛揚,捧著屠龍刀大步走出門外。


    青書緩緩起身,走到窗口。


    謝遜已然領著明教群豪走出客棧,金黃色的頭發隨風飄揚,有著一種蒼涼的意味。


    一步,兩步。


    第三步還未邁出,一抹純白如羽的素淨從天空飄落,白發的妖異男子手持三尺短劍,迅捷無倫地掠過十數丈之距,雪亮的劍鋒起落間綻開朵朵血蓮。 如同這個男子本身一般妖異。


    謝遜一怔,自眼瞎以來,他聽風辨位的功夫已臻絕頂,但卻沒有聽到絲毫關於那個刺客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抬刀,屠龍刀帶著絕世鋒刃揮舞起來,竟是擋住對方必殺一擊。


    短劍斷作兩截,司馬彌卿詫異的一笑,由衷讚道:“好刀!”猿臂輕舒,三根指頭在謝遜雙手手臂諸穴上輕輕一拂。


    明教的新任教主第一次的鬆開了捧著屠龍刀地手,號令天下的屠龍寶刀瞬間易主。


    司馬彌卿雙手握刀,橫刀一劈。


    空手的謝遜想要後退,但對方出手委實太快,隻似雷光電影一般,如何教人躲得過去?


    血光又現,黝黑的屠龍刀哀鳴一聲,終於染上這個伴了它二十年的金發漢子項上鮮血。


    一顆頭顱滴溜溜的滾落下來,血與泥土混合一塊兒,染成一片醬紫,張無忌悲唿一聲,幾步跨上,滿臉是淚地捧起義父的首級。


    司馬彌卿背負一個小小包袱,手持笨重而鋒銳的屠龍刀,愛不釋手,也不顧這物事和他瘦弱身軀極不相配,抬掌便往張無忌轟去。


    張無忌心中恨極了他,全身真氣鼓蕩,也是一掌迎上,但司馬彌卿速度委實太快,電光火石的瞬間便印在張無忌胸腹要害。


    身後女扮男裝的趙敏驚唿一聲,方要上前,卻被彭和尚一把拉住。


    拚著重傷,張無忌沉喝一聲,噴出大口鮮血,半步不退,右手緊緊抱著義父的頭顱,左掌“擘天掌力”打出。


    司馬彌卿瞳孔一縮,觀出這道掌力半點小覷不得,深吸一口氣,左掌勁力陡增,張無忌鮮血狂噴,髒腑又受重創。 而他的右掌則迎向對方“擘天掌力”。


    兩股真力相撞,司馬彌卿渾身劇震,胸口好一陣氣血翻騰。 張無忌則是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趙敏一聲尖叫,掙拖彭和尚手腕,狂奔上前。


    左手輕輕一拈,將謝遜頭顱取了過來,司馬彌卿若有笑意的看著趙敏,道:“小丫頭,現在就隻顧著和情郎膩歪了。 你父王都不管了麽?”


    趙敏淚珠簌簌而下,抱著張無忌恨恨的道:“你,你為什麽……”


    司馬彌卿輕歎一聲道:“你父王就你這麽一個女兒……可惜了。 ”


    明教諸豪都是目皉欲裂,範遙同趙**情最好,聞言踏上一步,厲聲喝道:“可惜什麽!”


    司馬彌卿長歎道:“他至死隻有一個願望,便是再見你一麵。 ”說著緩緩解下背上包袱,提起一顆頭顱,獅鼻闊口,一臉絡腮胡須,脖頸血漬早自幹涸,而一雙虎目卻瞪的極大,死不瞑目。


    趙敏瞧見那張熟悉地麵容,檀口微張,手漸漸鬆了開來,捧住心口,吭也沒吭便倒了下去。


    司馬彌卿緩緩將謝遜地頭顱包好,輕聲道:“察罕,你遺願已了,也該瞑目了。 ”輕輕將汝陽王雙眼闔上,再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負在背上。


    “宋青書,你也看了許久了,還不出來受死?”司馬彌卿身形如穿花之蝶,避開明教諸豪地糾纏,揚聲大喝。


    ps:依舊在反複的修改劇本…還剩兩百字都碼不齊,這個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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