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太極拳劍,輝耀千古;立武當玄門,流芳百世。


    自“純陽無極功”大成,青書於太極之理也是大有感悟,豁然而通。 也愈發感歎張三豐學究天人,深不可測。


    這一代宗師以大毅力束發出家,開創武當一脈,自武當長拳而始,分花手、柔雲劍、震天鐵掌、神門十三劍等一套一套的武學橫空出世,可說是窮思竭慮,苦心孤詣。 張三豐於四十年前便已號稱天下第一,無敵宇內,向無對手。 然而,他所悟武學委實太過高深奧妙,太極之理更是合乎天地自然,極難領悟,資性、內力稍差者便終生不得門徑,故而閉關十數年,隻為創製兩門絕技,彰太極之意,以為武道絕詣之鎖鑰。


    如果說四十年前的張三豐乃是天下第一的奇才,現在的張三豐,則是當今之世獨一無二的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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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書坐在路邊茶棚的角落裏,怡然自得的喝了一口茶水。 驀地伸出右手兩指,向下一撈,輕輕一夾,正正夾中劍尖,他微微一笑,一運指力,木劍陡然從腰間跳起。


    要知這柄木劍被青書腰帶緊緊束著,要取出勢必得往上抽出,然則青書卻是從下至上,手指搭住劍尖,以太極之理畫了一個弧線,自縫隙間拔出木劍,這手功夫委實是妙到巔峰。


    卻見他手指一鬆,木劍陡然下落。 青書反手一抄,握住木劍劍柄,悠然一挽,劃出朵朵鬥大劍花,桌上一根筷子根節節寸斷,竟被切成三十六段。


    青書大感有趣,哈哈一笑。 拋出一錠銀子,伸出手掌。 悄無聲息的將銀錠拍進桌子,揚長而去。


    走了約莫七八日,已入莆田地界,正是南少林坐落之處。


    青書廣袖飄飄,不遮不掩,大搖大擺地一路上山。


    少林寺三個大字迥勁有力,鐫在山門那塊大匾之上。 讓人望之肅然起敬。


    兩個持棍武僧身子筆直,站在門前,低眉斂目,單手合十,神情肅穆。


    青書含笑立在遠方,暗道南少林實力較之北少林可是要雄厚多了,連兩個看門武僧都有這等功力,瞧他倆半晌巋然不動。 顯然禪功不弱,定力非凡。 青書當即將渾身氣勢斂起,渾不起眼,遠遠望去,便好似一塊人形大石一般。


    “既然來了,便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進去。 偷偷摸摸的也忒沒風度。 ”他心中如是想道。 念頭一動,便已飛掠而出。


    一陣清風晃過,兩個武僧悚然而驚,猛地睜開雙眼,四下張望,卻什麽都未看見,右邊那位武僧合十道:“罪過罪過。 ”左邊那武僧奇道:“師兄,何罪之有?”


    右邊那武僧道:“你我原本心如止水,此刻泛起漣漪,卻是不該。 ”左邊那武僧笑道:“非也。 清風徐來。 若水波不興,卻是不該。 卻是風在動。 ”


    右邊那武僧搖頭道:“若你我始終心如止水。 任他泰山崩於前,洪水騰在眼,也都是幻象而已。 ”左邊那武僧笑道:“幻與非幻,原是一念之間……”


    青書隱於門後,聽他二人竟是論起禪來,不由好笑,暗道:“我倒是被整成幻像了,嘿嘿。 不過麽……這地方禪風倒是凜冽。 ”


    大步而走,招搖過市。 他藝高人膽大,仗著耳力絕強,輕功無雙,又通“攬勢”之法,釋斂氣勢,都在一念之間,是以青書即不潛伏,也不躲避,隻在大道上疾馳而行。


    方當午時,眾僧都在大雄寶殿中做午課,方丈親自主持,僧俗皆自在場,誦經聲不絕於耳,香煙嫋嫋,騰騰升起,青書在遠處看著,暗自點頭:“北少林確不及南少林多矣。 ”


    卻不是說空聞、空智等人統率無方,實是空見早亡,與明教拚鬥的又太過猛烈,北少林傑出弟子多有死傷,至今卻是捉襟見肘,拿不出什麽厲害人物來了。


    這南少林乃是曇宗和尚南下創立,這位曇宗大師可算是一等一的猛人,初唐時為太宗李世民鞍前馬後,立下赫赫戰功,更兼領僧兵,十三棍僧天下聞名。


    其時少室山方丈令曇宗南下,創立南少林分院,兼領方丈一職,傳下三十六房精湛武學,七十二絕技亦被攜帶南來。


    自此南北少林各六十年交替一次,輪番出世,各執武林牛耳。 一方經六十年浩劫而元氣大傷,另一方卻在休養生息,培養人才,靜待出世,故而少林派曆經千百年而不倒,皆因於此。


    北少林自空見神僧接掌以來,便橫空出世,四大神僧金剛伏魔,聲威一時大振,武林無有抗手,便隻可惜空見早死,北少林實力大損之下,更添報仇之心,不斷增派傑出弟子與明教相抗,結果卻是傷上加傷。 與此同時,昔日名不見經傳的武當派橫空出世,武當七俠個個英雄,行俠仗義,武當聲威遂與少林並駕齊驅。


    如今屈指,已然二十有七年矣!


    而南少林休養生息,傑出人才層出不窮,沈振鴻等人都是一時之選,隻靜待三十三年之後再度出世。


    至此不得不感歎曇宗和尚思慮之遠,委實是謀福少林。 千年來少林幾度遭劫,但南北兩方互為接應,卻始終安然無恙。


    青書收斂氣勢,“純陽無極功”自發自動,竟是進入“龜息”境界,一舉一動,一唿一吸都是極輕極輕。 他晃晃悠悠、大搖大擺的在青石鋪就地大道上,寺中眾人都在做午課,雖說亦有極少武僧未在大雄寶殿之內,但也是在演武場上練拳,這條四通八達的道上,卻是杳無人煙。


    宋青書忖道:“畢竟現在為賭約所迫,還是得快點找到沈振鴻所居房室,否則身份泄lou,卻是大麻煩。 ”想到此處,又暗道:“且找個僧人問上一問。 ”


    想到大雄寶殿之外,或許有掃地地打雜和尚,當即掠身返迴。


    果不其然,一位身著白色僧衣的和尚低眉斂目,靜靜將落葉掃成一堆。


    青書也沒多注意此人外貌,隻道是個尋常和尚,身法展開,湊近前去,隱在在距那和尚三丈之外的鼎爐之後,伸出右手,對準他背後大椎穴,屈指一彈,一道溫熱指力徐徐湧出。


    大椎穴為督脈要穴,一經受製,全身受製。 青書正是打算在不驚動他人的前提下製住此人,問出沈振鴻下落。 卻見那白衣和尚手中掃帚不停,仿佛是看到遠處一片落葉,腳步驀地一移,堪堪側過身去,伸出掃帚一搭,將那片枯葉帶到身邊,不經意間便避過這道指力。


    宋青書目光一凝,心中悚然驚起:“莫不是碰到天龍裏掃地僧一般的人物?”。 他玄功大成,眼力耳力也自大漲,可說是萬事萬物難能瞞其耳目,方圓十丈之內蚊蟲低鳴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但眼前這和尚沒讓他發現任何出奇之處,卻能漫不經心無聲無息的避開他純陽指力,絕非巧合。


    既非巧合,那便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位白衣僧人的武功,絕不在他之下!


    他還未從驚駭中醒覺,那位白衣僧人已然迴轉頭來,對他咧嘴一笑。


    那是一張極為俊朗地臉,鼻直口方,棱角分明。


    白衣的僧人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笑得很是開心。


    翩然搖動,冷香飛上詩句。


    青書很快的鎮定下來,氣凝全身,準備迎戰。


    但對方卻仿佛並沒有大聲唿喊或是憤然出手的意思,隻是咧嘴笑著,陽光明媚的很好。


    驀地,白衣的僧人將掃帚一拋,伸手招了招,轉過身去,足尖一點,飛身掠出。


    青書一愕,不假思索的跟上前去。


    身邊屋舍瓦礫不住更換,枝葉森森,青然弄影。 行了一段,青書驀地發現,這白衣僧輕功曼妙,全然不同少林一貫以氣息悠長取勝的大開大闔。


    也不知前往何處,青書暗暗記住來時路線。


    走了半炷香左右,前方乃是一方斷崖,白衣僧猛地駐足,由極動到極靜,全無半分突兀之感。


    青書大袖一拂,也悠然停住,卓然立在白衣僧身後一丈外。


    白衣和尚迴首笑道:“貧僧紅葉,見過宋施主。 ”


    青書仰天打個哈哈,瞳孔一縮,道:“晚輩宋青書,見過紅葉禪師。 ”


    兩人目光交擊,有若電光相撞,火花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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