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闋詞牌喚作玉蝴蝶。 乃是唐曲,《金奩集》入“仙呂調”。 四十一字,前片四平韻,後片三平韻。 而後至於宋代,教坊間漸衍為慢曲,《樂章集》亦入“仙呂調”,九十九字,前片五平韻,後片六平韻。


    宋時大詞人柳永也曾為此調,詞句間風月瀟湘,愁意不絕,極盡濃豔華麗,溫婉柔潤之致。


    青書適才所吟,在羅貫中聽來,前麵幾句,倒也平平無奇,甚至有兩處韻腳都未曾壓到,但及至“風也逍遙,雲也從容”的時候,這位史上所稱頌的大才子羅某人,竟是微微動容。


    而後竟是越聽越驚,天地入腹,機鋒藏胸……分明是雄韜偉略暗藏不出,隻待時機一舉而發,單單聽來似乎並無如何了得,但合著這仍在滾滾翻騰的雲河霧海,委實讓人心潮澎湃。


    “連窺天河,有雲如蛇。 ”這句話似乎還縈繞在羅貫中的耳邊。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這貫穿了中華大地上下幾千年幾乎便已成為真理的十二個字,又再一次撩撥起羅貫中心底的片羽靈光。


    及至後來,羅貫中一顆心竟是撲通撲通亂跳起來,心驚肉跳的想道:“試問天下,誰與爭鋒?他想做什麽?”一時間,他看向青書的目光變得極是怪異。


    雲河潰散,化作一朵一朵,漫開天際,金陽跳玉,陡然從層層雲嶂中躍出。 猶若萬道金蛇射開,天地間一片敞亮。


    這旭日東升的闊大氣概,即便以羅貫中之慧識靈心,也是不由為之一怔。 然而,讓他更為驚訝地,卻是青書身上陡然騰起的絕強氣勢,猛然間讓他氣為之閉。


    好像這一瞬間。 眼前這位青衫客與這華山,與這旭日祥雲。 與這天地萬物都融為一體,仿佛化身萬丈巨人,借自然之威,雄厚渾然的壓將下來,自己這隻小小螻蟻隻能乖乖的束手就擒,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


    天闊闊霧漫漫,風滾滾雲皺皺。 似乎都及不上眼前這人的一根手指頭輕輕一彈。


    羅貫中怔忡半晌,眼神竟是不敢稍離青書,好像這青衫忽然騰起九條金龍,耀著烈日金芒,張牙舞爪,恍若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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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氣衝霄堂。


    這裏頭的桌椅都是上等紅木所製,門外地葡萄架上藤蔓青青,帶著綠意沁然。 芬芳著場中習武練劍的每一個華山弟子。


    鮮於通在正堂裏正襟危坐,右手端著青瓷茶杯,左手xian開蓋來,湊過鼻去聞了聞,眼睛微閉,而後分開小指輕輕一彈。 一滴淡青色地液珠跳出,輕微的“啪嗒”一響,落在地上。 他伸出舌尖,在溫潤的茶水麵上輕輕一碰。


    這等品茶之法,先嗅其味,然後伸指輕彈,方能品嚐其味,或苦澀或清冽,不一而足。


    “皎皎瀅流注龍涎,青黃梅子惜辭年。 ”鮮於通眼前一陣恍惚。 那個衣衫樸素、氣度卓然的儒雅男子好似又出現在他的麵前。 右手端著古藤杯,左手則輕輕撫著他的腦袋。 口中吟誦著他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的字字句句,搖頭晃腦地啜飲一口,而後將茶杯放下,取一條樹枝,舞一路劍法,身形縱躍間,真是好看極了。


    “釋門梵音居家問,


    莊生天籟閑時聽,


    青空霽海任馳騁,


    漫隨流水入行雲。 ”


    鮮於通站起身來,輕輕將茶杯放下,踱步走向右麵牆上,將懸掛著的一柄折扇取下,稍稍用力一抖,便嘩啦一下展開。


    這柄扇子帶著大紅色的穗兒,一邊是一副潑墨山水畫,而另一邊,則是輕描淡寫著的數行草書,似乎張狂到極處,幾乎便看不清到底所寫為何。


    他走了兩步,手一揮將折扇合上,輕輕敲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節奏分明,口中喃喃吟道:“ 白菱半殘英蕙凋,素衣清歌漫寂寥,汩羅江畔滄浪客,為誰風lou泣中宵?”


    一個清朗的聲音悠悠傳來:“汩羅江畔滄浪客?屈子平生漂泊,滄浪二字,倒也正當。 鮮於掌門好詩才啊!”


    鮮於通猛然一驚,手上一鬆,折扇“啪嗒”掉落在地,他正要俯身去撿,但一隻枯槁的皺著雞皮的手卻後發先至,搶先拾起了這柄古意昂然的扇子。


    青書右手緩緩撫過扇骨,潛運內勁,心中卻感疑惑,手中這物事卻是一柄普普通通地扇子,並未發現有機括暗藏。 要知他精研“太極十三勢”,雲勢一通,似乎任何實物到他手中,都能被他探出特性來。 譬如那日他撫上馬背,竟能清晰的感受到馬匹血管中奔騰血液;掣著刀柄,毫不費力的削砍劈斫,挽出刀花陣陣,讓彭經添這個使刀行家都給看了個愣。


    所謂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皆精,貌似就是這般。


    是以他一搭上鮮於通手中折扇,便潛運內勁相探,卻並未發現有何異狀,不由微疑。


    羅貫中站在他旁邊,笑意盈盈,他們一路下山,有說有笑,見青書氣勢迥異於山上之時,他心中不由好笑,暗暗自嘲:“前輩和藹可親,縱然時常頗是嚴峻,又怎會有那等無與倫比的氣概,嘖嘖,莫非我得了眼疾?”


    見宋青書手撫折扇,鮮於通幹笑兩聲道:“老先生來了,玉女峰上美景可堪一觀?”


    青書不動聲色的將折扇遞給鮮於通,淡淡道:“旭日東升,雲海翻滾,煞是壯觀。 ”


    羅貫中也笑道:“自古華山一條路,華山之險,也讓羅某大開眼界。 鮮於掌門居此勝地,委實羨煞我也。 ”


    誠然,華山位列西嶽之位,其險其峻,其高其偉固然是超卓凡石;但更讓人所稱道地,卻是上天獨鍾的一份神秀。 有日月星辰、風雨雲霧為之起舞,無一不如絕代佳人,纖穠合度,讓人目為之眩,神為之馳。


    鮮於通伸手接過折扇,笑道:“羅小兄若欲長住,敝派也自不勝歡迎。 ”


    羅貫中聽這話,卻搖搖手笑道:“羅某平生最好行走江湖。 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裏路,青書一卷,慢慢江湖間逍遙,何其瀟灑!在祁連山這幾年,‘修身’雖未功競,但料來如履薄冰,也無人能傷到區區在下。 ”青書聽他這般說,頗感奇怪,這位羅大才子習兵法、通戰略,隻為行走江湖?但俄頃便恍然:“他說他在靜待時機!這時段逍遙江湖間,倒也不壞。 ”


    鮮於通聽他說完,含笑點頭道:“羅小兄光風霽月,華山派大門,隨時為閣下敞開。 ”


    羅貫中咧嘴一笑,拱手謝過。


    青書在一旁淡淡開口道:“鮮於通,老夫的金子呢?”


    鮮於通身子一顫,臉上湧現極不自然的笑容,強笑道:“老前輩,這金子……”


    青書心中冷笑:“果然。 ”嘴上卻厲喝道:“言出必踐,千金何在?”好似刮起一陣旋風,他身上氣勢大漲,羅貫中看得心中一凜,若不是青書事先吩咐他莫要輕舉妄動,他便忍不住要做個和事佬,出言調解。


    鮮於通臉現慚色,愧然道:“晚輩方迴派中,才發現這些金子都被弟子用作周轉,須得七日後方能送迴。 ”


    青書估摸著日子,好似七日之後,離那一月之期,便隻剩下三天時光了。 他心中暗道:“他既說沒有金子,便定然是想拉攏這身份不明卻武功高強貪財拜金的小老頭兒,嘿嘿,神機軍師,我倒是要好好探探你的究竟,看看誰比誰高明。 ”


    他口中卻仍是厲喝道:“不行,今日必得交出!老夫沒那許多時間陪你幹耗!”


    鮮於通麵上慚色不退,眼珠子卻咕嚕一轉,望向羅貫中去,頗有懇求之意。


    羅貫中終是對這位在他麵前表現的出口成章的華山掌門頗有好感,忍不住出言道:“前輩,我瞧這華山風景秀麗,氣候宜人,即便是住上十天半月也不會嫌多,咱們在此遊覽風景,吟賞詩詞,也是一大樂事,又有何妨?”


    青書裝作麵色稍緩的樣子,他這張麵具雖然好似沒鼻子沒嘴一般,但故作盛怒與時常表現出的神情,還是有很大差異地。 鮮於通見他神色緩下來,忙湊上去,賠笑道:“前輩,您不妨在我派中好生住上幾日,待得銀錢一到,在下定然付清千兩黃金之額。 這幾日便由在下作陪,一同遊山玩水,如何?”


    卻聽這位老前輩瞥了眼鮮於通,冷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ps:這些日子事忙,許久沒看訂閱人次,剛剛微瞥一眼,發現徘徊到三百四百之間。


    好像猛然被一個千斤重錘在胸口狠狠捶擊幾下,頭暈目眩地,很難想像完本的時候會有多少人堅持訂閱到完本,但無論如何,子縝還是謝謝諸位了。


    又看了下推薦票什麽地,一天兩百的推薦,不到兩千的點擊,好像迴到了剛開始開書的時候。


    好歹還有三百多人訂閱,嗯,為了你們,不太監,盡量不爛尾,會堅持不斷更的寫下去的,直到完本,恩,直到完本。


    昨天和今天偶發奇想諏了幾首詩詞,一一發上了,但現在看來,好像是個錯誤。


    情緒頗有些低落,睡覺去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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