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綠竹出了酒店,腳步就急促起來,沒有目標地倉皇前行。


    在路上橫衝直撞,對來往的車輛視而不見,要不是白綾拉著她,她早不知道死去多少次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進一條胡同裏。


    此時正是盛夏的午後,陽光明媚,烤得地上都有些發焦。


    可是文綠竹不在意,直接就坐在一個滾燙的門檻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白綾看著哭泣的文綠竹,歎了口氣,決定先等她哭一會兒再說。


    她低頭看向自己被文綠竹剛才無意識掐青了的手臂,又迴想了一下剛才看見的情景,也不知道是什麽事。


    按理說,謝先生是不可能會出軌的,可是他凝視那個年輕女孩的眼神,也過於認真了些。之後被挽手臂,更是沒反應,這不符合常理。


    文綠竹哭著哭著,就沒了聲音,隻是無聲地流淚。


    剛才看見的一幕,一次又一次在她腦海裏重演,告訴她她老了,謝必誠已經厭倦了,他喜歡的是年輕的女孩子。


    她沒有想到,她和謝必誠之間,竟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天氣炎熱,文綠竹哭了一會兒,汗水也流下來了,渾身又是淚水又是汗水,說不出的狼狽。


    “我覺得謝先生不是這樣的人。……你剛才不應該轉身就走,而是衝上去甩那女的一個耳光。”白綾原本打算平心靜氣地勸的,可是一出口就火氣十足。


    文綠竹聽著這樣的勸慰,卻沒有出聲。


    如果謝必誠對她沒有了感情,她動手和不動手根本沒有區別。再說了,這樣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並不單純是那個女孩子的錯。


    “謝先生很喜歡豆豆菜菜、樂樂暢暢和蛋蛋他們五個,不可能會不注重家庭……”白綾讓自己冷靜了些,繼續出口安慰。


    文綠竹淚水流得更洶湧了,謝必誠他隻喜歡孩子,不喜歡孩子媽了。


    “你哭也沒有用,不如迴去問清楚,省得大家誤會。”白綾繼續安慰。


    文綠竹搖搖頭,如果謝必誠待她還是過去,壓根不會讓她有誤會的機會。以他的性子,即使是不小心造成了誤會,也會馬上跟她澄清。


    感情變了,態度就會變,行為也就跟著變。


    白綾不擅長安慰人,所以她說得口幹舌燥,都沒能說動文綠竹。


    文綠竹自己想了想,漸漸歇了哭聲,抱著膝蓋思考。


    她有自己的事業,手上的錢不少,即使沒有謝必誠,她也能生活得很好。所以如果離婚的話,五個孩子她都要!


    謝必誠的所有產業雖然都在她手上,而且也說過,如果他出軌,他所有的產業都歸她,他自己淨身出戶,但是文綠竹仔細想想,知道自己是無法對謝必誠絕情的。


    倒不如,用謝家所有的產業,換豆豆菜菜、樂樂暢暢和蛋蛋五個的撫養權。


    這麽想著,文綠竹心如刀割。


    雖然現在有些相看兩厭,但她還是舍不得離開謝必誠。


    隻是想到他,她的心就止不住地發軟。


    “來,喝些水吧。”白綾把在胡同裏買來的礦泉水遞了一瓶給文綠竹。


    文綠竹接過來,大口大口地喝著,不一會兒就喝光了。


    之後,她拿了紙巾出來擦眼淚和汗水,擦幹淨之後,便慢慢站了起來。


    這時她才注意到這是一條很老舊的胡同,布滿了電線,亂糟糟的。


    看來無論多發達的地方,都隱藏著貧窮。


    就像無論多幸福的生活,也會潛藏著不幸。


    “走吧……”文綠竹握著空了的礦泉水瓶子,頂著烈日一步一步往前走。


    謝必誠追到門口之後,沒有看到文綠竹。他頓了頓,走進停車場。


    果然,文綠竹的車還在停車場裏,她還沒有走。


    謝必誠站在文綠竹的車子旁邊,抱胸等著。


    他今年四十一歲,足夠成熟到可以完美控製自己的情緒。


    可是不知為何,這大半年來,他越來越覺得無法忍耐自己的生活。


    太過平靜,缺少了驚喜。


    也許是因為文綠竹,她過去在生活中慣常展現的情趣,在這大半年內再也沒有出現過。她但凡有些時間都會出門,去了劇組,和那些跟她同齡的男人說笑。


    她去劇組頻繁到,連他的暗示也聽不懂了。


    二十九歲的她,和二十九歲的男演員站在一起,其實很般配。


    他看到過不止一次,可每次都沒有上前。


    縱使是名滿京中的謝家四少,麵對她時,也並非全無自卑的。


    他比她,畢竟大了一輪。


    文綠竹低著頭、腫著眼睛找到了自己的車,同時也看到了站在車旁的謝必誠。


    停車場有些熱,他出了一臉的汗,可俊臉溫和,薄唇微抿,仍舊是那個風度翩翩英俊無雙的謝家四少。


    “我們談談。”謝必誠磁性的聲音響起。


    白綾聽了,給了文綠竹一個眼色,便識相地轉身離開。


    文綠竹默默地點頭,解了鎖,然後準備繞過謝必誠坐進去。


    可是謝必誠拉開了後車門,示意她坐進去。


    這該死的混蛋,對女孩子總是那麽溫柔體貼,以後不知道便宜了哪個。


    文綠竹視線有些模糊起來,連忙低頭上了車。


    趁著謝必誠從車尾繞到另一邊時,她快速地用手擦去了眼眶裏的濕潤。


    謝必誠坐進了副駕駛座後麵,又彎起身體伸手去開了空調。


    “我覺得我們需要開誠布公地談談。”


    “我把謝家的所有產業都還給你,但是離婚後,豆豆菜菜他們五個都得歸我。”


    兩人同時開口,說著都有些驚訝地看向對方。


    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麽,謝必誠的俊臉沉了下來,“你要離婚?”


    “你都出|軌了,還裝什麽!”文綠竹兇狠地瞪著謝必誠,不斷滑落的淚水卻讓她看起來十分委屈和可憐。


    謝必誠的心髒縮了起來,丹鳳眼內眸色幽深,“我以為你並不在意。”


    “去你的不在意,我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送你頭頂一片草原,你在意嗎?”文綠竹撲向謝必誠。


    看到那個水嫩嫩的女孩子挽謝必誠的手臂時,她真正想打的是謝必誠。


    因為他的所有權該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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