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思量後,李淵終於做出了決定。


    趙郡王李孝恭暫時不作處理,工部尚書應國公武士彠南下出任揚州大都督府長史,永康縣公……李淵隻表示,如果江南沒什麽問題,就盡快北上赴任。


    換句話說,沒有新任代州總管,這個鍋,正如李善、李楷猜測的那樣,還是實實在在的砸在了李善的頭上。


    平陽公主和李世民心裏都有著同樣的念頭,揚州都督府屬官密報李孝恭謀反,不會是裴世矩暗中出手吧?


    按照裴世矩的行事風格,很有可能,他不會直接對李善出手,而是試圖讓其陷入險地借刀殺人,不管是赴任代縣令,還是招撫苑君璋都是如此。


    如果李靖一時半會兒不能北上,而今日李淵又聽從裴世矩的建言不另外遣派代州總管,那總領戰事的就隻能是李善了。


    之前頡利可汗數度侵襲河東,一為劫掠物資、人口,二是有其政治用意的,但如果是李善領兵,獨子兩度被生擒,被如此羞辱……頡利可汗會不會大怒如狂,瘋狂攻打河東?


    如今李唐在代州雖然駐有重兵,並將戰線推到雁門關以西的朔州境內,但是不可能與全力出擊的頡利可汗相抗衡的。


    事實上,武德年間,李唐對突厥的局勢,局限在河東一塊的時候,並不拘泥於雁門關,而是以太原府為核心。


    曆史上武德五年,武德七年,武德八年,突厥都是占據代州、忻州,襲擾太原,李淵遣派秦王、齊王率大軍出鎮河東。


    所以,別看代州這大半年來攪風攪雨,但事實上河東道的主要兵力是集中在太原府左右,是歸屬並州總管任城王李道宗的。


    隻要突厥沒有破關,李道宗按理不可能越境北上,而突厥一旦破關,李善的下場,即使不戰死也處境堪憂……裴世矩有的是手段來對付。


    會是裴世矩暗中出手,密報李孝恭謀反嗎?


    平陽公主不敢確定,側頭看了眼,秦王李世民陰著臉盯著對麵的太子李建成。


    而李建成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在他看來,裴世矩是在為他出力……如果堅守雁門關,那麽秦王一脈不多的能獨當一麵的大將張士貴很可能隕落塞外。


    再等李靖到任,李善迴朝,再將蘇定方調離,軍中當以薛萬徹為首,代州司馬、錄事參軍事都是東宮門下……以後代州很可能順利的成為東宮的自留地。


    從得益者角度來分析,太子、裴世矩出手的可能性非常大……但李世民很清楚,太子是不知內情,有可能的隻是裴世矩。


    和平陽公主一樣,李世民也不確定是不是裴世矩的指使,但想確定這一點並不算太難,江南那邊有其不少舊部,比如還沒離開的齊州總管李世績,李孝恭真的想謀反,李世績事後不會一點痕跡都發現不了。


    不過李世民猜測,李孝恭企圖謀反的可能性很小……甚至幾近於無,畢竟人都迴來了。


    但和平陽公主不同的是,李世民已經不關心這是不是裴世矩謀劃的了,事情已經成為事實,接下來一段時間,李善隻可能獨撐大局,或許李靖能盡快北上到任。


    李世民瞥了眼裴世矩,這老東西有可能會阻止李靖北上,這方麵得留點神……呃,自己不方便出麵,可以找個由頭,讓三姐懟過去,反正現在三姐也知曉內情。


    消息很快就散開了,裴世矩在侍者的扶持下走出承天門,還沒進門下省,就一眼看見了大步而來的中書舍人崔信。


    “清河縣侯是要問罪老夫嗎?”裴世矩臉上猶有笑意,但眼底的冷意展露無疑。


    瞄了眼幾乎怒發衝冠的崔信,楊恭仁、封倫等宰輔都刻意繞了過去……從某種角度來說,崔信來問罪是理所應當的,人家女婿馬上就要迴朝了,卻被你折騰得很可能要直麵突厥大軍。


    揚州距離代州多遠?


    幾乎算得上天南地北了,算算時日,如今已經是五月中旬,李靖很難在突厥來襲之前率兵北上抵達代州。


    揮手讓侍者離開,裴世矩顫顫巍巍的站在承天門外,輕聲道:“去歲承蒙足下登門贈禮,自當有所迴贈,不知清河縣侯為何如此惱怒?”


    這句話意思很明顯,去年招撫苑君璋之後,李善托你帶來了鬱射設那頂還帶著血的皮帽,顯然雙方再無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都這幅田地了,我出手,難道不應該嗎?


    你死我活,你死我活……總不能隻讓他李懷仁來砍我腦袋吧?


    崔信深深吸了口氣,“裴公擇人之名遍傳兩朝,懷仁無名無望乃至爵封縣公,再至冊封郡王,由一介縣令而至執掌四州,難道不都是拜裴公所賜嗎?”


    裴世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崔信這是在扇他臉呢。


    “若此次懷仁能再度建功立業,大勝迴朝,必會登門造訪……”


    “若他李懷仁戰死代州呢?”裴世矩突然打斷道:“難道清河崔氏要和吾聞喜裴氏開戰嗎?”


    看崔信一時無語,裴世矩鼻子輕哼一聲,都是世家門閥,誰不知道誰啊?!


    一切的關鍵就在於李善,隻要李善死了,別說清河崔氏了,就是崔信本人……什麽都做不了。


    這時候,清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若江南無恙,永康縣公應該在六月之前抵達代州,再不濟隻身前往,畢竟河東除卻代州,並州亦駐有大軍。”平陽公主冷冷的說:“若永康縣公難以北上,裴公……需慮後人事。”


    裴世矩那張老臉都僵住了,“殿下此言……”


    “不管什麽緣由,永康縣公北上受阻,那就是你的手段。”平陽公主斷然道:“聽聞裴公獨子如今在隴州,獨女少有外出?”


    “母親四子一女,三弟早夭,如今唯有太子、秦王、齊王。”


    “還請裴公明鑒,在下不過女子,夫婿如今閑置,無論何人登基,亦有榮華富貴……”


    說到這,平陽公主深深看了眼裴世矩,“即使因恩人折於北地,在下怒斬重臣之後!”


    裴世矩臉色蒼白,平陽公主會如此犀利,不留情麵的將事情撕破,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裴世矩並不懼怕清河崔氏,但不可能不懼怕手握兵權的平陽公主。


    那些實際掌控地方,掌控輿論的世家門閥,之所以俯首於……即使是名義上俯首於李唐宗室,難道不就是因為對方手中的武力嗎?


    平陽公主冷笑道:“裴娘子當年在長安、洛陽亦有才名,適才已然讓親衛遞帖子,邀裴娘子明日過府一敘。”


    這意思很簡單,其他的不說了,如果李善出了事,至少,至少你女兒……至於你裴世矩,那就準備白發人送黑發人吧。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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