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坡是一個小鎮,距離長安城門二十裏,前隋本朝迎來送往,常擇此地,不過風氣也漸有改變。


    一方麵是因為關中缺糧,而長樂坡臨近渭水,交通便利,所以頗為繁華,但屢遭盜賊洗劫,特別是去年一場大火,再無往日之像。


    另一方麵是因為如今更盛行霸橋折柳送別了。


    想到這兒,裴寂側頭看了眼李善,笑道:“懷仁,去歲折柳,於北地可存活否?”


    還是第一次和裴寂私下接觸,李善有些警惕,這位在曆史上無甚功績,但在朝中分量很重,權柄也不小,隻笑道:“讓裴相失望了,入土數日而枯,後插入水瓶而活,但也未能度冬。”


    裴寂微微搖頭,“少年意氣風發,但代州乃四戰之地,懷仁又與突厥王族頗有仇怨,還是早日迴朝的好。”


    “謝裴相提點。”李善垂下頭,其他宰輔還好說,但裴寂日後必是敵對,李善不願意此時得罪,但也不耐煩結交。


    此次迴京,李善閉門謝客,一方麵出於自己通出了突利可汗欲與李世民結拜這個簍子,另一方麵也是刻意為之……呃,主要是不想和韋挺、魏征有過多的來往,甚至此次都沒登門拜會李乾佑。


    原因很簡單,結交為友,後而舉刀,鬱射設殷鑒不遠,李善再鬧上幾次,名聲太不好聽了,何苦來由呢?


    淩敬前幾日還說起,弘文館十八學士之一的孔穎達對李善此舉大是批駁,雖然很多人嗤之以鼻,對敵人講什麽仁義啊!


    但因為張公瑾一事,卻也有人附和。


    隨口聊著,眼見前方煙塵微啟,裴寂催馬上前,笑道:“陛下召芮國公入兩儀殿,懷仁同行,今日當有封賞。”


    李善心裏琢磨不定,試探問道:“小子不敢奢望國公之位……”


    裴寂迴頭看了眼李善,眼神有些複雜,朝臣中他最得李淵信任,已經盡知內情,壓低聲音道:“懷仁真是好運道。”


    李善還想問上幾句,卻見馳來的百餘騎兵頓足,唯獨兩人趨馬而來,正是苑君章、苑孝政父子。


    翻身下馬,裴寂一把拉起拜倒的苑君章,笑吟吟道:“芮國公保境安民多年,此番入朝,陛下大喜,當另有封賞。”


    保境安民……苑君章隻覺得喉嚨有些發澀,苦笑道:“不敢當裴相此言……”


    “裴相此言大善。”李善踱步上前,笑道:“若無苑公,突厥盡攬雲、朔二州,短兵相接,再無迴旋餘地。”


    “此番入朝,使朔州重歸中土,陛下的確大喜。”


    苑君章眼神複雜的看著轉出來的這個青年,自武德三年上位之後,唐皇幾乎每年都會遣派使者招撫,自己均不加理會,最終卻被這個青年降服,壯誌消磨,自請入朝。


    雖是無奈,雖是被迫,但苑君章也心服口服,他曾經複盤過朔代局勢,無論從人口、糧草、兵力各個方麵來考量,投唐都是自己唯一的選擇。


    那邊苑孝政拜倒在地,“弟子拜見李師。”


    “孝政起來吧。”李善抓著苑孝政的胳膊扯起來,“送去的書可都看了,需融會貫通,為師過幾日就要迴代州,不過長安城內頗多名士,必為你擇一宿儒講學。”


    苑君章提著的心稍稍放下,自己入朝後的待遇是可以從這些細節中揣摩一二的,看樣子還不壞……李善態度溫和,而且還陪著裴寂出迎。


    苑君章雖遠在朔州,但也知道如今李唐朝堂局勢複雜,裴寂身為尚書省左仆射,但卻因為和唐皇的親近而為實際的首相。


    “懷仁兼姿文武,詩才蓋壓長安,縱兵揚威塞外。”裴寂點頭道:“既有幸拜其為師,當日夜磨礪,不可懈怠。”


    “謝過裴相指點。”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苑君章正色道:“此詩已遍傳數州,軍民傳頌一時。”


    “懷仁之作,均可傳世,不過此等豪氣幹雲之作,唯此一首。”裴寂笑著點了點李善,“不過,不可學懷仁之風流!”


    李善咳嗽兩聲,“裴相此言,莫名難知,怕是記錯了吧?”


    “哈哈哈!”裴寂大笑道:“平康坊內論吟花,無過懷仁……太子殿下當日還說起此事,當責懷仁無狀,還是太子妃勸下的呢。”


    苑君章有些驚訝,忍不住側頭去打量李善,他原本以為李善相陪出迎,是因為當日促成招撫一事,但現在看來,隻怕未必……的確,同為招撫使者的崔信今日就沒來。


    李善含湖幾句帶過,心裏暗罵不已,苑君章可不比如今已經沒了根基的杜伏威,麾下大軍尚占據朔州,入朝後也算有些分量……裴寂這是借自己做筏子,想替太子拉攏苑君章呢。


    如今代州李善主事,再過幾個月李靖出任代州總管,雖然肯定會不停削弱,但苑君章麾下仍然在朔州、代州有不低的分量,李建成自然是不會放過。


    引外藩為援,這是李建成無奈之舉,畢竟他在軍中的根基不深,就算早年有些根基,也早就被李世民清掃的一幹二淨了。


    洛陽虎牢大戰之後,李建成倒是籠絡了幾位軍中重將,可惜為首的幾個,先是史萬寶慘死館陶,後有李神符被貶靈州,再加上沒能撈到平定山東的戰功,導致李建成比曆史上更需要引外藩為援,比如羅藝,比如苑君章。


    李善有一種非常古怪的情緒,要說苑君章、羅藝沒有侵吞天下之心,那是鬼都不信,李建成籠絡這些外地軍閥,是為了對抗李世民……而苑君章、羅藝之所以俯首,很大程度卻是因為李世民。


    武德四年,羅藝奉命討伐劉黑闥,連連大敗,薛萬徹、薛萬均兄弟被俘,截發放迴,之後羅藝親眼目睹了縱橫河北的劉黑闥是如何被李世民在洛水河畔輕易擊潰,才會最終選擇入朝。


    而苑君章也差不多,雖然他現在不知道,但以後會知道李善究竟是什麽立場。


    各種念頭在李善腦海中盤桓,延手道:“入城吧,陛下還在等著呢。”


    等著你,也等著我……李善在心裏如此說,從裴寂之前的話來看,自己很可能越過郡公直接晉爵國公,不過如果沒什麽意外,自己這兩日就要啟程,李淵到底如何解決突利可汗結盟這個難題呢?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唿,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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